“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春风拂柳琴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霄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清脆的歌声伴随着叮咚如泉水般的琴声自亭中缓缓传来,白蜇勒住马车,掀开帷幕,将炽魅让了出来。看着八角亭内,一袭绿衫的女子,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收进怀中,然后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瓷儿,你怎么来了?”炽魅下了马车,急急的走到八角亭内,看着正在抚琴的女子,顿时感觉眼眶一热,一脸惊喜的看着沈瓷,显然是白蜇没有提前告诉他,沈瓷会来给自己送行的消息。
“老妖说了你要走,我来送你!”沈瓷从听到马蹄声就已经停止了唱歌,虽然她到依君楼已经两年了,但是却也还从来没有开口当着别人的面,唱过歌,脸上别样的红润,让她有些不敢直视炽魅湿润的眼睛。
“老妖,你是说……白蜇?”炽魅被沈瓷的称呼一愣,直到沈瓷转头向呆在亭子外面的白蜇奴了奴嘴。这才明白沈瓷嘴里的老妖就是白蜇。
“嗯,这是我给你做的糕点,都是你喜欢吃。”沈瓷起身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然后递给炽魅,这些糕点都是自己昨天晚上熬夜做出来的,每一样都尽可能的多做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白蜇会把师傅带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可以肯定的事,白蜇定不是西凉的人,而师傅完全不会下厨,只怕以后肯定很难吃到这种味道的糕点了。
“真的,还是瓷儿好!”看到沈瓷递来的盒,炽魅惊喜的接过,要知道沈瓷虽然是女子,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那厨艺可以说在依君楼也是顶一顶二的,依着手中的食盒的分量,炽魅也知道沈瓷肯定做了很多。
“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送你!”沈瓷看着炽魅一脸惊喜的打开食盒,顿时也就放心了下来,看来白蜇已经将师傅说服了!
“师傅,你先吃着,我有话和老妖说。”
“嗯!”炽魅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眼前各式各样的糕点上了。
“有什么事?”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是沈瓷的话还是完全没有任何保留的传到了白蜇的耳朵里,她看沈瓷往这边走来,顺便瞟了一眼已经开始吃得不亦乐乎的炽魅,眼角闪过一丝笑意,若不是沈瓷一直注意着白蜇,还真发现不了的这丝变化。
“师傅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你既然要带他走,那就不要负他。”沈瓷虽然不知道师傅和白蜇之间是否存在着感情,但是和自己生活了两年多的师傅,自己还是了解的。
师傅虽然看起来有时候很暴躁,但这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关心而已,实际上,在她看来,师傅只是一个单纯的傻子,只要认定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改变。
师傅既然肯跟白蜇走,那就是说,白蜇已经在师傅的心中留下了很重要的位置,而白蜇,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她完全没有办法看透她。但她还是希望,师傅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嗯,我的人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白蜇罕见的没有露出古怪的笑容,她看着沈瓷认真到了极点的眼神,点了点头,有些不屑的说道。
沈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希望再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他还活着。”
“当然,只要那时候你还活着。”白蜇有些不耐的看着沈瓷,第一次发现,原来沈瓷居然也有这么让人觉得不可爱的地方。
沈瓷看到白蜇有些不耐的样子,冷不丁的问道:“你能嫁给师傅吗?”
“什么?”对于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白蜇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你能嫁给我师傅吗?”沈瓷再度说道。虽然白蜇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但是沈瓷敢肯定她的实际年龄,肯定比自己大,或许比师傅的还大,也说不定,而沈瓷也知道,外面国家定是和西凉有些相反的结婚习俗,男婚女嫁这种在西凉简直完全不可能的习俗在外面的国家才是正常的现象。
白蜇转头看着亭内一脸笑意的红衣男子,忽然凑到沈瓷的耳边:“他是第一个看到我脸的男人。”
沈瓷听到白蜇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艳丽的微笑,点了点头:“我懂了。”
“瓷儿,你笑了,你居然笑了!”沈瓷正要说什么时候,忽然自己的肩膀被抓住,转头便看到炽魅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嘴角还残余着没有吃干净的糕点。
“我笑很奇怪吗?”沈瓷感觉一下子懵了,她扭头看着白蜇,奇怪的问道。
“你在依君楼从来就没笑过!”炽魅点了点头,码定的说道。
白蜇没有让炽魅继续这个话题,她伸手掏出手绢,如上台阶一样,悬在半空中和炽魅持平,然后抹去他嘴边的糕点残渣,说道:“炽,我们该走了!”
“哦,好吧!”因为白蜇的话,炽魅原本高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哀怨的看了一眼白蜇,却还是走到亭子内将食盒放好,然后抱着食盒走到马车边上。
“瓷儿,我们还会再见对不对。”
“只要你活着,我也活着,总有一天会相见的。”沈瓷点了点头,一脸码定的说完,然后转身走到亭子边上的树丛中再次拿出了一个食盒,回到马车边上,递给一脸疑惑的炽魅。
“我担心一个食盒不够,所有我多准备了一个。”
炽魅接过食盒,有些沉默的爬到了马车上。
白蜇见炽魅坐好,向沈瓷点了点头:“走吧!”
“嗯!”沈瓷点了点头,然后让开道,示意白蜇离开。
“等等!”炽魅急忙叫道,然后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沈瓷。
“什么!”沈瓷接过,有些疑惑的看着炽魅,然后打开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一尾瑶琴。这不正是之前沈瓷让白蜇带着离开的吗,沈瓷脸色一变,她很清楚的明白这尾瑶琴对于炽魅的含意,她不能要。
“白,我们走!”炽魅看到沈瓷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想要自己的琴,可是这是自己现在仅能给予给她的东西了,不舍得看了沈瓷一眼,他毅然回到马车内。
“我……不能!”要,沈瓷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马车,看着手中的瑶琴,终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八角亭外,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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