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庞劲东提出的这个理由,事实上起到了为国家储备人力的作用,因此金振宇当时心中就是一动。只不过在表面上,金振宇仍然不动声色:“你还有理由吗?”
“最重要的理由就是这四条了,因为已经涵盖了几个最重要的方面”庞劲东目光深邃,看着金振宇,缓缓的说:“其他的当然还有,如果金将军愿意听取,我可以不停的说下去”
“没必要了”金振宇摆摆手,告诉庞劲东:“如果决定果敢人,你说的这几条理由确实已经足够了;如果决定不果敢人,你再说一千条也没用”
“将军……”庞劲东满怀着热血,颇为动情的对金振宇说:“我知道,您把我叫到这里来,可能就是为了和我谈论果敢问题。而且在此之前,您的心里已经有了看法。无论这种看法究竟如何,都请您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金振宇仍然没有表意见,转而问道:“你在缅甸呆了一段时间,对这个国家和那里的人怎么看?”
“简单地说,无论是缅甸人,还是我们周边的其他任何一个民族,全都具有这样一个共同点你不操他妈,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你只要打痛了他,打怕了他,他就会敬畏你如果你处处忍着让着,他们会认为你软弱可欺,进而蹬鼻子上脸”
庞劲东的这句话是顺口说出的,实在是并非有意。听到金振宇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庞劲东就想起了缅甸政府军在果敢战争中的一些转变。战争初期,缅甸政府军在滚弄地区大肆烧杀抢掠,但是当连连受挫于果敢共和军之后,就立即收敛了许多,更没有把对华人的迫害延伸到其他地区。因此庞劲东是将自己的真实所感采用了粗俗的表达方式,话刚一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过于粗俗,不禁有些窘迫。
金振宇本就自认是一个粗人,不习惯斯文风雅的谈话,对此反而毫不介意,立时哈哈大笑起来。
庞劲东见状也随之无奈的笑了,房里充满了笑声,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庞劲东猛然察觉到,出笑声的是三个人,也就是说房里还有一个人。
第三个人的笑声来自金振宇身旁的一扇屏风,这屏风十分的高大,距离墙有一段距离,藏身三五个人都不成问题。这个人笑得十分的低沉,如果不仔细倾听根本无法觉。在一霎那间,庞劲东猛然明白了,金振宇为何总是斜睨身侧,正是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
庞劲东无从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更不知道金振宇这种安排的用意,于是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现。
金振宇笑罢,摆了摆手:“话糙理不糙,继续说”
“我还能够说的,只有对刚才的话做出总结了,那就是无论从哪个方面衡量,都应该援助果敢人对果敢地区的援助,同时也是打破我们现在面临的外交困境、转变周边战略形势的一个契机”
“道理虽然如此,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们一直奉行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外交政策,和防御型的国防战略。”叹了一口气,金振宇继续说:“如果援助果敢人,就意味着我们要放弃以此换取的和平”
庞劲东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忍不住了,因为说来说去只是徒劳的废了许多口水,金振宇竟然将问题引回最初。
庞劲东豁然站起,颇为激动的对金振宇说:“将军,以忍让换取的和平永远只是暂时的,在我们有足够能力歼灭对手的时候,如果动了妇人之仁,结果将是给我们召来更大的灾难我们对敌人仁慈,敌人却不会对我们仁慈,所以我们万万不能做宋襄公啊”
“年轻人,看问题不要太极端,更不要急功近利,而是要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金振宇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平静得近乎呆板,刚才微微流露出的一点情绪全部不见,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庞劲东最讨厌的一样东西就是各类官僚作风,在来到这里之前,庞劲东就担心金振宇会打官腔。比较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军人出身的缘故,一番交谈下来,金振宇并没有表现出这种让人反感的作风。
然而此时此刻,金振宇却莫名其妙的打上了官腔,这让刚刚见到一线希望的庞劲东变得更加激动起来,甚至忘记考虑金振宇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有这样的转变:“将军,在我们的国家,很多历史经常是不断的重复上演,可是我们始终没有能真正汲取教训,结果导致亡国灭种的危机一次又一次的落到我们的头上今天,在果敢,我们有能力改变这种历史的循环”
“我曾经听一个教授讲座,谈到‘四大文明古国’这个说法是中国人自己搞出来的,国际史学界公认的古文明源地实际上上有五个,也就是中国、古希腊、古埃及、古巴比伦和古印度。西方人对中国文明最钦佩的地方并不是其他,而是几千年过去了,其他四个古文明源地都灰飞烟灭了,而只有中国仍然延续着。如果像你说的一样,几千年来,我们在对外关系上犯了错误,或者是错了却没有汲取教训,那么到了今天,我们的民族和我们的国家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下去”金振宇看着庞劲东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深邃起来。语气尽管仍然充斥着官僚主义的刻板和机械,但是却似乎带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正如我刚才说过的一样,过于极端,也急功近利了一些。”
“您说得不错,我还可以给您进一步补充,我们的民族和国家曾经与世界历史上的所有强国交过手,有的是小规模,有的是大规模;有的是我们赢了,有的是我们输了;但是无论如何,其中的无数强国都被历史的尘埃湮灭之后,只有我们中国人还在这里,虽然朝代更迭了许多,政府换了无数,但是这片土地仍然叫做中国,生活在这里的人仍然是中国人我们就这样顽强的站立在这里,从来都没有人或事可以撼动我们的坚强”在一刹那间,庞劲东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民族感情,完完全全的被释放了出来:“但是,我们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做得更好……”金振宇机械式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让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提出问题,还是在内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我们当然可以做得更好虽然历史不存在假设,但是我们还是不妨假设一下,以说明我们为什么需要汲取过去的教训”庞劲东深吸了一口气,饱含着深情,同时又有无限惆怅的说:“仅以明代为例,面对北方强虏,所做的事情只是把长城修的更高更长,躲在后面做着被动的防御纵观当时北方各国各民族,无论科技、经济还是军事水平,都要远远落后于大明,如果当时大明有决心以百万雄师横扫塞北,想来偌大的蒙古草原乃至整个西伯利亚地区,也不过就是中华民族纵马游玩之后花园,又何须明皇迁都北京,以天子之尊守国门呢更不会有后来沙俄的迅猛扩张,对我领土的鲸吞蚕食同样是这个明朝,万历朝鲜之役大败气势正盛的日军,然而却满足于维持现状和虚伪的议和这个岛国的狼子野心其实当时便已昭然若揭,若大明王朝有决心和气魄,倾尽全国之力,组七十万海陆大军直捣日本本土,即便不把日本列岛并入我们的版图,只需荡平四国九州,就不会有后来清朝的甲午惨败,甚至可能连八年抗战都可以省却了然而大明王朝徒有一百多万军队,却固步自封于长城之内徒有郑和称雄于全世界的庞大舰队,却不思进取海外扩展中华民族的生存空间,后期反而不许片板出海,加之政治昏聩,官员糜烂,最终招致亡国之祸”
如果金振宇对历史和史学有些许了解,就会知道关于明朝的种种,往往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庞劲东的这一番话虽然有意的忽略掉了很多客观问题,大体上的道理倒还没有错,让金振宇也不免随之感慨起来:“这种‘如果’实在太多了,如果当年我们对这些如果都做出了正确选择,哪里还会有近代的百年屈辱史……”
“将军,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我们不能改变祸害了我们几百年的防御式思维,屈辱恐怕还将再次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庞劲东双手拄着案,居高临下的看着金振宇,胸中燃起一股豪情:“我们的历史并非从来如此,只是最近几百年才变得如此怯懦不堪每当我们回顾历史,总是要提起‘唐皇汉武’,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唐皇的文治,缺乏的正是汉武的武功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把‘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重新挂在东交民巷,什么时候我们就可以真正的称雄于世界民族之林”
金振宇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紧紧地锁着眉头,在房里来回的踱起步来。庞劲东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片刻不曾离开。
过了许久之后,金振宇回到案前,面对庞劲东而站,慨然问道:“想要改变一切,就应该从果敢做起吗?”
“不错,将军主动出击,功在海外,一切就从果敢地区做起”
金振宇不再说话,又是一阵沉默,而且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庞劲东紧张的等待着金振宇做出决定,而金振宇的这个决定,直接影响到了果敢地区的数十万炎黄同胞。此时此刻对于庞劲东而言,每一秒钟都有一年,甚至于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振宇的眉头舒展开来,缓缓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后对庞劲东摆了摆手:“你先回去”
“将军……”看到金振宇的这种态度,庞劲东急忙问:“您这是在拒绝我吗?”
金振宇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
“将军……”当庞劲东这一次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沙哑哽咽,双眼也变得模糊起来。无论看任何东西,都会被眼睛里面的液体弄得朦胧懵懂,甚至还有些扭曲,这是因为庞劲东的心完全被绝望占据了。庞劲东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忍受着心中莫大的痛苦,对金振宇说:“我期盼这一次会谈已经很久了,我带着数十万果敢人的希望而来,您不能让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
想起离开长箐山时许下的诺言,如果不能够争取到祖国的,就绝对不会活着离开这里,庞劲东默默的告诉自己:“男人一定要遵守诺言”
心里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之后,庞劲东只等着金振宇说出一个“不”字,就会立时在这里寻死。尽管庞劲东怀有对生的无比眷恋,尽管根本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庞劲东必须遵守自己的承诺,并以自己的死来震动这些官僚们,换取祖国人民的。尽管,自己死在这里的事,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金振宇注意到了庞劲东的激动情绪,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我又没有拒绝你……”
庞劲东闭起双眼,静默了一会之后,才张开双眼直视着金振宇说:“可是您也没有答应”
“我只是中央军委副主席,不是某个极权国家的独裁者”
“所以我才希望您能够在高层挥作用,说服其他人一起来我们。就算无法争取所有人的,无法以政府的层面来行动,相信以您的影响力……”
金振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摆摆手打断庞劲东的话,第三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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