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J军区大院。
周德彦书房。
一身笔挺军装,头花白,八十多岁的周德彦难得从刻板严肃的面情露出了温蔼地微笑。
他手里,捧得是军区特种分队——蝙蝠小队这几日收罗的一些情报。密密麻麻详详细细,时间精确到分,地点精确到大厅还是包间,林林总总罗列了几张a4的纸。
而这几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出现频率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周皓云。
“哈哈,不愧是我周德彦的孙子!狗狂,够傲,够有魄力!”
看到精彩处,或者说周皓云嚣张处,他就忍不住捋着自己的白胡须,拍案叫绝,哈哈大笑,就像个得到自己心爱玩具,蹦蹦跳跳的老顽童。
虽然在周皓云面前,这老头总摆出一付民族大义,国家利益的古板面孔,实质上几十年被妻子所感染,除了一些原则问题他作为军人不可动摇外,却也不是一些被儒家忠义毒害的酸儒,硬是洁身自好,清正廉明。
类似海瑞那种因为六岁女儿偷吃了一些东西,就以名节败坏为由,活生生饿死自己女儿的迂腐之人,这个世界人还是不多见。
人心都是肉长的,私心也是常情。
他周德彦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天天与中国政治最巅峰的几个老人品茗论道,笑谈江山,单单一颗钢铁的忠诚还是远远不够。
甚至周德彦在战场里,还是被一些对手戏称为老狐狸。
而狐狸,是以狡猾著称。
“不过这点做得是够男人,就是不够磊落,嗯。”
当周德彦看到周皓云毫不客气*了齐家大小姐后,自豪的笑容微微顿结。
他也没有怀疑过情报的真伪,因为世人只知有蝙蝠小队,却不懂得蝙蝠里还有萤火虫。而萤火虫是蝙蝠轻易不肯显露的底牌。若不是为了周皓云,这个老头未必舍得去动。
“什么男人,什么不够磊落?”
可就在周德彦眉头稍稍一拧的时候,书房门轻轻推开,一个浓厚不失轻锐的中年人声音蓦然在书房内响起。
“博.....博渊,是.....是你?”
周德彦一抬老花镜,一眼瞥到中年人清癯闲逸面孔刹那,老脸激动异常,颤巍巍就要站起来,一向稳重宏亮的声音都禁不住欣喜地颤。
“爸,您坐。”
见老人要撑站起来,中年人赶忙快步走到书桌前,小心地扶着他。
“唉,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
周德彦锐利的老眼端详着这个几年没见的小儿子,见他满脸风霜之色,不甚唏嘘,不过依言又坐了回去。
“爸,最近风湿病没作吧,京城比往年冷了好多。”
周博渊扶着老人靠好,给他膝盖盖好绒毛毯,才关切地问。
“偶尔有,但是都是老毛病了,身子还算硬朗。”
周德彦微微摇头,军旅出身的人,老年谁没有个疼疼痒痒的毛病,习惯了,也不多说。
凝视着小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慈祥道:“哪时进京的,怎么不给我来个电话。”
周博渊拍了拍西装的灰尘,微笑道:“刚到,坐火车来的,还没有换衣服。”
“怎么是火车?”
周德彦有些诧异。
周博渊笑道:“好久没有离开上海了,想沿途观观光,所以辛苦了些。”
周德彦蔼然的神色罕见透出愧疚,有些沧桑地喟然道:“还在怨你几个哥哥?”
“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怨的。”周博渊轻笑摇头。
周德彦替儿子拍了一脚的粉尘,叹道:“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来看我。”
周博渊沉吟:“就怕大哥会误会,我想着先淡下来两年。”
“唉,只要老头子还在一天,他们还翻不起什么浪花,你何必委屈自己。”
周德彦板脸全是落寞,转抚摸着办公桌上那一大张妻子还在时照的全家福镜框,那个时候全家几十口,包括九岁的周皓云,个个笑意盈盈,和气融融,到处弥漫着温馨祥和的大家族气息。
可是现在呢?
故的故,走的走,忙的忙。
周德彦心中揪痛。
人活到老,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只不过想让子孙们都能和睦相处,平平安安,顺顺当当过完一辈子而已。
可是像周家这样大家族,旁系就不说了,直系的几脉明争暗斗,他心里清楚的很,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肉,他偏袒不了哪一边。
而夺嫡。
从古至今,再英明神武,雄才伟略的帝王都无法避免的残忍。
最后的结局,无不是亲手扼杀几个骨血,扶持另外的。
也许世人只能道听途说,顺便大骂虎毒不食子。
其实有谁能体会到做出抹灭自己骨肉决定以保大局安稳那一种痛苦?那一种歉疚,那一种悲伤?
“其实上海挺不错,同样繁华,也宁静些。”
周博渊见老爷子感伤内疚,只是淡笑道。
周德彦一抹有些模糊的老脸。欣慰地看着小儿子:“若是你几个哥哥有这个觉悟,让我老头子从此安眠,我也认了。”
周博渊闪过一道淡看世情:“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兄弟,只有齐心,才能断金。”
“呵呵,但愿如此。”
周德彦怅然一笑。
不过知子莫若父,那几个儿子隐藏的心思,他多加打磨也不见成效,早就失望透顶了。
“爸,你在看什么,我听你说什么磊落,又有属下不听话了?”
周博渊不愿爷俩纠缠这种剪不断徒增烦恼的问题,笑着换个话头。
“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
提到这个周德彦苍茫的老脸又现出了霭笑。
“那个兔崽子。”
周博渊大骂了一句,又歉然道:“他这次闯下了大祸,一定给爸您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周德彦摆手微笑道:“无妨,无妨,几个老家伙,除了见面抱怨两句,又能做什么。”
周博渊皱起了眉:“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我也听说了些,爸,您怎么看?”
“做得好!”
周德彦一拍桌子,赞道。
“爸,您不怪他?”
周博渊诧异。
周德彦捻须一笑:“皓云是我孙子。我怪自己孙子做什么!况且他的脾气很符我老头的脾性。”
“可是,他这次闹得可不小。”
周博渊眉头拧得更紧。
周德彦冷哼道:“哼,什么小不小,我还嫌不够大,像在霞黛芳,他就应该当场把李思源给我做了!李家这些年有异心,几个老伙计早对他们不满,早该给他们一点警告了。”
周博渊摇头:“这些我到不太担心,这小子虽然狂妄却也不是白痴,没有触动一些关键的根本的东西,可是我忧虑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
周德彦奇问。
周博渊飘逸的脸孔浮上一抹郑重:“近来,那座山上的动作逐渐频繁了。百年之约快到了,也要到了他们出世的时候。”
周德彦无谓笑道:“每百年他们都会出来搞风搞雨一次,不过又有哪次能成功?”
“这一次我总感觉不一样,因为贪狼,破军,七杀三星同时现世,这只在千年前的三国时代出现。”
周博渊眼眸透出一股忌惮。
三国,将星四起,人才辈出,但也是史无前例最为混乱最为残酷的年代。
“这三大凶星都出现了?”
周德彦满不在乎也升腾起重视。
周博渊点头:“嗯,出现在不同的国度,而且好像早有准备,被一些秘密的势力隐藏了起来,至今我还没有判断出任何一个的真实身份。”
“每一个凶星现世,都能在那个时代搅起血雨腥风,三颗一起,嗯。”
周德彦沉着的脸色也有一些沉重了。
“其实真要只有三颗,我到不觉得怎么,关键其他星最近也在蠢蠢欲动,恐怕三大凶星只是开胃菜。”
周博渊苦笑。
“什么!”
周德彦再沉稳的心境都忍不住惊呼。
三大凶星,就可以铸造一个三国的十室九空的乱世,何况是各种星象逐一下落?
周博渊慨叹道:“所以我才为那小兔崽子担心,当今星象进入史前大紊乱,三星只是灾难乱世开始的预兆,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局面,他这个时候挑起这么大的纷争,我只怕他自食其果,被凶星拿来祭旗。”
“竟然这么严重?”周德彦沉脸,又道:“所以你才进京?”
“我若是不来,那小子恐怕还挨不到献祭。”
周博渊苦叹。
“哼,虽说有预言,凶星可以乱世。可是我们这些人也是吃稀饭的,总不会让这些祸乱秧子好过。”
周德彦傲然,刷的一拔,面前的干将划出一道青芒,森寒的气息笼罩整个书房。
“莫邪还没有找到?”
周博渊精光一闪,注视着外表古朴沧桑,其实是处于沉寂的长剑。
“几十年了,偶尔有下落,可是查起来,都是欺世盗名的赝品。”
周德彦抚摸好像锈迹斑斑仍达草丛都没有人扫眼的古剑,神色惋惜。
“干将是有情剑,可惜没有也因此失去了帝王气,终究不如轩辕剑。”
周博渊看了会,面对朴实古拙,好像失去了生命活力的古剑。也是可惜。
“轩辕剑失传百年,倘若现世,那也证明紫薇星出现,是福是祸,不得而知。”周德彦目色飘渺。
“传说干将莫邪能合并,足以与轩辕剑抗衡,也不知道是否属实。”
周博渊疑惑道。
周德彦追思道:“汉高祖吕后,唐太宗长孙后,就曾经分别持有干将莫邪,他们都战胜了轩辕剑的帝王。”
“嗯,这么说来,它们应该还有相遇的一天。”
周博渊点头。
“唉,不过什么灾星凶星帝王星,都来日方长,你难得进京,先陪我喝一盅。”
啪啦,再怎么把扶都没有任何动静,几十年了,周德彦习惯了干将的沉默。
轻抚了下,便将它塞回专门用陨铁给它锻造的剑鞘。
站了起来。
“嗯。”
周博渊看到父亲慈和感怀的面容,没有拒绝。
走到旁边扶持。
“不过咱们爷俩在这里唉声叹气,你那小子可潇洒得紧,进京才几天,已经给你搜罗了一大群儿媳妇。”
周德彦撑着儿子肩膀,一笑。
“但愿他后院不会起火。”
周博渊无奈。
周德彦大笑:“哈哈,他比你这个老子强多了。就连慕容家那被称作“葵水之韵”的小妮子都让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呵呵,哪天能生出个孙子出来再说吧。”
周博渊笑了笑。
搀扶着老爷子,缓缓走出书房。
像这样父慈子孝的暖融场面,已经很久没在周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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