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人数众多,有上万多人,其中还有近半是骑兵。
自己之前提出的所谓骚扰,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又看着己方的骑兵,不少被明军骑兵追上,砍杀当场,何洛洛眼睛都红了。
旁边一个甲喇章京,喊道:“左统领,不能让明军白白砍杀我军儿郎啊,要不再派一些勇士过去接应,阻拦那些明军?”
何洛洛眼中愤怒,真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和这冲来的明军骑兵厮杀个你死我活。
但最终脑海中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现在就怕再派人过去,不仅无济于事,还会陷入与敌人的缠斗当中,那样又不得不派更多人上去。
最后骚乱就变成了混战,最后不得已形成了决战。
对面明军有一万多人,其中还有勇猛无敌的青牙军,野外决战,绝对是战胜不了的。
何洛洛咬着牙最终还是送了下来,恨恨道:“罢了,对面明军骑兵数量不少,我等寻不到机会,现在将他们拖在这里一会,贝勒爷营寨那边应该准备妥善了,我等撤退吧!”
看见后金兵主动撤退,明军大阵中响起有一阵阵的欢呼。
满桂哈哈大笑:“传令,收兵!迅速打扫战场,在太阳落山前,我大军一定要赶到贼虏营寨之外!”
何洛洛狼狈地带着剩余骑兵,奔回营寨。
这次的骚扰成果可以说一点也无,也就耗费了明军的一点时间,却损失了一百多个勇士儿郎。
对于这个结果,杜度和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
反而,还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镶白旗面对拥有温越所部的明军,最好的战果了。
与温越仅有的几次交战当中,每次不都是损伤惨重,现在损失了一百多个勇士儿郎,争取到了防守准备的时间,相当不错了。
不过,当看到跟在何洛洛身后,呼啸过来的明军骑兵,绕着营寨奔跑,嚣张对着营寨指指点点,大声的嘲笑。
杜度的等人的脸都被气的通红!
他们大金军哪里受过这样的耻辱?
竟然要被明军骑兵指指点点,嘲笑羞辱?
当即,就有将领气不过,想要领兵出去对战,杀杀这些明军骑兵的锐气。
不过立马被杜度给阻止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历了几次和关宁军作战的杜度,已经是小心又小心。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不少。
越来越多的明军骑兵出现在大宁城外。
每股明军骑兵,或是数十人,或是数百人。
最后,大地开始震颤,马蹄如擂鼓一般,在大地上敲打起来。
大宁城外的后金镶白旗营寨外的东面,出现了一片红色旗帜海洋,在这些旗帜的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
数不清的骑兵策马奔来。
似乎整个营寨外面,都是明军的旗号和骑兵。
望见明军来势汹汹,在营寨墙上观望着的杜度等将领,俱是面色苍白。
杜度披着一身雕有鎏金的盔甲,看着明军如潮水一般涌来,气势不下当时慎水河旁他们涌向明军阵地。
只是当时的明军阵地极为坚固,难以啃动。
而今日的镶白旗营寨,能够抗得住明军的攻击?
逐渐地,震撼大地的马蹄声停了下来。
只见在镶白旗营寨前方不远,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明军骑兵,前前后后数量不少,望不到头。
这些明军骑兵的旗号并不相同,许多人带着铁盔,身上披着的盔甲都是火红色的。
策在马上,身体笔直,脸上带着傲然之色,个个看向后金军的营寨,眼中都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此时,敌我攻势易矣!
看着这些明军高高在上,神色傲然的样子。
躲在营寨内的镶白旗众人,既是害怕,又是气愤。
什么时候,明军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们了?
杜度在心中估算了一下。
在营寨前方的明军骑兵,有近五六千了,这些骑兵应该是明将满桂和马世龙麾下的骑兵。
那温越呢?他的青牙军是没来吗?
但瞬间,杜度心中的那一丝喜悦,立即被扑得熄灭了下来。
只见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无垠的旗海出现在那里,在旗海的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方阵。
宛如一个缓缓移动的巨大城堡,仅在远处,就让人心悸,还没到近前,那整齐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就像是打在了心脏处作响。
看见这如梦魇一般的方阵,这熟悉的气势和列队,不用说,在场众人都知道那是谁来了。
“温越……”
许多后金将领的脸皮都在抽动,许多后金军士身体都开始颤抖打摆了。
“万胜!”
“万胜!”
“万胜!”
在响彻天际的万胜声中,明军步兵和骑兵汇合在一起。
几杆巨大的旗帜,在明军阵中竖立起来了。
上面分别刻着“温”字,“马”字,和“满”字。
其中那杆“温”字大旗,极其引人注目。
所有军士高举着手上的兵器,朝着大旗山呼。
在山呼声中,温越三人来到了军阵的前方。
只见左侧的满桂用手挥了一下,立即从大军中奔出数百精骑。
有不少精骑的身后,拖着一些半死不活的后金哨探,还有刚刚抓获的后金骑兵。
数百明军精骑在后金营寨前方,来回地策马狂奔。
一些没死的后金兵,被拖在地上大声惨叫求饶。
镶白旗营寨里的鸦雀无声,气氛低沉,个个又惊又恐。
杜度铁青着脸,颤抖着手,命令弓箭手射出一轮轮的箭雨。
不过这对远在射程外的明军骑兵来说,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在来回奔跑了几轮后。
突然间,明军骑兵中冲出来几骑,乃是青牙军的夜不收,领头的正是熊一扬。
他直冲后金营寨中过去,看准距离,猛然一声暴喝,手上的长枪用力向前,直接将营寨墙上的一个后金马甲给刺穿了胸膛,倒飞而去。
镶白旗营寨上下瞬间陷入了片刻寂静当中,宛如被捏住了脖子!
明军这边则爆发除了一阵狂呼,紧接着,响彻天地的万胜声音再次响起。
反应过来的杜度无能狂怒,抢来一把弓箭,弯弓搭箭朝熊一扬射过去。
可是这射出去的,轻飘飘的箭矢,被熊一扬拔出腰刀轻松挑落。
其他弓箭手再想射击,熊一扬领着几个夜不收已经跑出射程之外了。
等他回去,明军阵中立即响起一片的欢呼声音。
*******
而在镶白旗北边的一些的集中地中,许多明国百姓这时已经纷纷从各自的窝棚里出来。
他们每个人或是用手搭在耳朵上,或是紧闭嘴巴,朝着南边方向仔细听过去。
那传来的“万胜”山呼声,虽然因为距离远,听到不真切,但却也能隐隐约约听得到。
而如此远的距离,怕是只有上万个人同时呐喊,才能传到这里。
“听清楚了吗?”
“是官兵吗?”
“好像是王师!我们有救了!”
“看守的建虏和那些狗腿子们,都好像不见了!”
“刚才我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现在看来,定然是王师来救我们了!”
无数百姓激动无比,许多人激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
******
而在后金营寨南方的一个集中地里。
“没错,就是官兵,但不知道是那来的官兵,竟然敢主动进攻建虏?”
伍本大和严百户,又惊又喜。
他们所在的集中地,离着建虏营寨最近,不超过四里地。
从他们这边看过去,在大宁城外展开着一股庞大的明军。
这股明军人数众多,列着整齐的阵型,气势高昂。
而建虏面对这股明军,竟然一改往日凶神恶煞的样子,如丧家之犬躲在营寨中,瑟瑟发抖,不敢出击。
这种情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让集中地的百姓们,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落泪。
几万的明国百姓,全部都涌到了集中地的壕沟旁,又哭又笑,他们终于获救了!
这时。
又五六个明军骑兵往集中地这边本来。
各个身材魁梧,挎着腰刀大弓,穿着精良的盔甲,身后的大氅随风鼓舞,英勇非凡!
每个人都是一人三马。
为首的明军更是雄壮,魁梧非凡。
来到壕沟前,为首的明军看了一众激动的百姓,高声喊道:“我等乃是青牙军夜不收,现特奉大人之命来解救尔等。
“我等乃是王师,所到之处秋毫不犯,各位乡亲父老,莫要惊慌,莫要乱动,且都留在这里,等会自有粮食过来……”
******
密集的明军大阵列在镶白旗营地的两百步外。
在大军外的数里都是明军哨探,在来回侦查。
三杆大旗下,温越和满桂、马世龙等人观察着后金营寨。
要说这个后金营寨建造的还是颇为牢固的。
主体是大宁城延伸出来的一个屯堡,在屯堡的周边扎上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四面则是用土料和木料建造而成的寨墙。
整个营寨的布局比较正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营寨中少见的竖起来许多望楼,似乎是参考了关宁军在慎水河旁建造的防御阵地。
另外,温越几人还看得出,镶白旗营寨外的几条壕沟是刚才匆匆挖掘出来的。
壕沟和壕沟当中留出了不少通道和缺口,宽度从十几步到几十步不等。
有些壕沟的前方,还匆忙垒上了几道矮墙。
这样的防御阵地,温越几人怎么看,怎么熟悉,似乎就是当初他们在慎水河旁建造的阵地。
只是矮墙的数量,和壕沟的深度,都不如他们在慎水河旁建造的那么严密。
又见建造了这般阵地后,营寨后的后金兵紧张万分,忐忑不安的样子。
温越几人都是哑然失笑。
满桂笑道:“温老弟,看来我们之前的布防阵地,都被建虏学了去,这有点难打喽。”
温越摇头笑道:“东施效颦罢了,我等在慎水河旁能考这阵型抵抗建虏多日,主要是我等有着火炮火铳之利。
“而现在贼虏箭矢射程远弱于我等,完全防不住我军火炮火铳,再用这等阵型,岂不是自寻死路!”
“哈哈哈,就是如此!”
马世龙大笑道:“这建虏黔驴技穷,竟学我等阵地,真是找死!”
三人哈哈大笑,心中俱是畅快。
如今后金兵这般龟缩在阵中的情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大呼过瘾啊!
众人欢笑了一阵后。
决定先安营扎寨,将所有哨探放出去,以防有贼虏藏在外面,得了有趁之机。
*******
当日。
大军就在后金营寨的东边数里处安营扎寨,这里有一条小河流,还有一个不算破败的小屯堡,足以让大军安身扎寨。
这种屯堡,在城池的周边非常常见。
一是用来与城池互为棱角,二来时给那些来不及进城的百姓,暂时安脚。
当然,在蒙古境内,城池外的屯堡一般都是用来临时卸载货物所用。
大军到来前,屯堡里面的所有人早就逃跑了。
温越等人进入这个屯堡后,便吃惊了好一番。
屯堡里面堆积了壮观的粮米和财帛,似乎后金军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存放物资的地方,就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物资。
而从这一个小屯堡来看,其他的屯堡,甚至是破旧的大宁城内,应该也有堆积许多粮米。
现在也应该和此地形式一样,全部都撤离回镶白旗的营寨当中了。
这倒也好,还省了一番麻烦。
留下来的粮草物资,足以让大军放开吃喝了。
原先马世龙还担心带着的随军粮食不过,只够十日支撑,而现在有了这批粮草,大军一个月的粮食都不用担心了。
满桂身边的满成斗看着这堆积成山的粮草,眼睛放光,道:“嘿,这些建虏也真是的,逃走后也不知道把这些粮草物资给烧了,让我们捡了个便宜。”
马世龙艰难地移开了眼睛,摇头道:“这不难理解,建虏不蠢,他们还想着击溃我等,只要击溃了我等,这些粮草再次会被他们掳获,不过是损失了一些,可要是全部都烧了,就真的一切都没有了。”
满桂等人都是点头。
温越认真道:“两位老哥,现在这股粮草财帛我等现在不能动太多,还是要严格约束部下,莫要因为贪婪粮草财帛,给了建虏可趁之机。”
满桂大声道:“那是自然,等歼灭了镶白旗后,再取物资财帛也不迟。”
当即,三人下令,各自命令部下不准进入大宁城和附近的屯堡。
那些集中地的明国百姓们,也要传话下去,不准乱走,等大军得胜后,再带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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