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这一觉睡的香沉,迷蒙中是被连翘叫起来的。
“姑娘,该起了。”连翘将床帐挂在玉钩上,弯腰轻声叫人。
苏辛夷慢慢睁开眼睛,“什么时辰了?”
“戌初了,夫人让奴婢叫您起来。”连翘忙拿过准备好的胡服服侍姑娘更衣,“老太爷让人给姑娘送来一个长木盒,奴婢放在明间了。”
苏辛夷一愣,“祖父让人送来的?什么时候?”
“姑娘睡下小半个时辰后。”连翘给姑娘束好腰带,蹲下身去将衣摆整好,又站起身来开口,“姑娘快去用饭吧,夫人让厨房定点给您准备的,刚送来,热的。”
苏辛夷心头一热,先去吃了饭,然后才将木盒打开。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刀,约有五尺长,刀身修长,刀锋锋锐,隐隐透着寒光,整个刀身朴实无华,却有一种时间沉淀过后的厚重感。
长刀入手,长度,分量都特别的舒服,苏辛夷一见就喜欢,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长枪用起来特别的潇洒帅气,但是平常出行携带不太方便,腰刀不同,往腰上一挂便可。
苏辛夷将刀挂在腰间,配上一身玄色胡服,连翘跟翠雀眼睛都亮了。
“姑娘这一身真好看。”
苏辛夷也喜欢,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俩丫头说道:“你们在家守着吧,我这就走了。”
翠雀忙说道:“展桥跟曹清在前院等着姑娘。”
苏辛夷边走边点头,很快身影就融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翠雀轻轻一叹,看着连翘说道:“姑娘本来就长得像四爷,这么一装扮上就更像了。难怪夫人……”
连翘也心有戚戚,夫人要是自己有孩子,对六姑娘未必有这样上心跟喜爱,正是因为夫人还没来得及为四爷诞下子嗣四爷就战死沙场,看到跟四爷肖似的六姑娘,夫人跟四爷感情那么好,又怎么不会睹人思人,心生偏爱啊。
就连她们见到这样的姑娘,心里都喜欢的不得了。
苏辛夷可不知道俩丫头心里想什么,穿过垂花门,直接去了外院,就看到展桥与曹清果然牵着马等着她。
见到她来,二人上前见礼,“姑娘。”
苏辛夷一摆手,“这段日子就要辛苦你们跟着我跑了。”
展桥老实一些,曹清却很机灵,牵过马来说道:“姑娘,东宫那边已经送来夜行令牌,城南私库那边也安排妥当,属下跟展桥已经走过一趟了。”
苏辛夷心想不愧是苏家军的人,这都知道提前踩点,这可省了她不少功夫,就道:“干得好,咱们走,不能落在容王后头被他抓了把柄。”
“是。”二人齐声应道。
三人骑了马往城南去,宵禁之后的京城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遇到巡逻的官兵亮出令牌便能通行无阻一路抵达城南。
苏辛夷刚到还没喘口气,容王带着人也到了,她心里想着真是寸,晚一步,只怕容王就要蹬鼻子上脸讥讽她。
容王今晚特意早来,确实想抓个苏辛夷的小辫子,哪知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只比他早到一步,就很心塞。
“容王殿下。”苏辛夷主动打个招呼,虽然她确实对容王不喜,但是眼下俩人还要同舟共济,当然要和睦相处。
容王应了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姑娘到是来得早。”
苏辛夷才不理会这话里酸溜溜的气味,直接看着容王说道:“从这里拐出去,有两条小巷子正对着私库,让他们一人一条巷子守着如何?”
容王随意的点点头,“可以,你先选,别说我欺负你。”
苏辛夷:……
她抬头看看云层,随即皱起了眉头,“今晚怕是有雨。”
容王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猪过河,大雨滂沱。”苏辛夷指指天上的云层说道。
容王抬头看看夜空,就觉得今夜有点星光黯淡,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出来,一脸茫然。
苏辛夷一见才想起来这一位那时锦衣玉食的主儿,怎么会知道这个,就道:“你看那云层像是江猪飘过银河,一般出现这样的景象,表示会有雨。”
容王有些惊讶的说道:“真的假的?”
苏辛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看着展桥说道:“去找一些雨具来。”然后又看着曹清,“你先去那边的小巷子盯梢。”
俩人立刻答应下来分头行动,十分果断利落,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
容王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想起之前曾有人跟他说过,苏家军令出即行,上下一心,堪称如臂使指。
他一直觉得有点过分的夸赞,指挥一支军队,少则数百上千人,多则数万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但是现在看着苏辛夷与她随身护卫,就觉得可能不是没有,而是他不曾见过。
容王就对苏家军起了很大的兴趣,也许现在外头的人早就不知道苏家军,但是身为皇族,作为皇子,他们不会不知道,当年太祖起兵还是跟苏家借兵呢。
容王觉得苏辛夷有点邪门,想了想也吩咐身边的人照模照样去做。
然后,他看着苏辛夷说道:“咱俩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找个地方猫着吧。”
苏辛夷点头,她对这里熟,就道:“殿下跟我来。”
容王知道苏辛夷跟着苏翼来过这里,于是这次没唱反调,跟着苏辛夷绕过几栋民宅,然后翻过人家的院墙,从一条窄巷子里绕出去,最后爬上了私库侧对面,大树后面一处隐蔽的山墙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地方好。”容王爬上去坐在墙头上就发现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前面有树挡着,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但是他们坐在这里,却能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有没有人靠近私库。
苏辛夷就随口回了一句,“进山捕猎时常要设陷阱,观察地势早就成习惯了,这不算什么。”
容王听着苏辛夷这样说,才想起来她还有个猎户的身份,啧,现在的猎户都这么厉害的?
会看天象,懂得地势?
“你看天象跟着谁学的?”容王就很好奇的问道,他都不懂的这个,没学过。出门下不下雨,只有雨落在他头上他才知道,哦,下雨了。
“这还用学吗?”苏辛夷轻笑一声,“我们乡下的老头都能背几句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天上钩钩云,地下雨淋淋。天上灰布悬,雨丝定连绵。云往东,车马通;云往南,水涨潭;云往西,披蓑衣;云往北,好晒麦……乡下人一年四季要劳作,出门看天气习惯了,从小在乡间地头长大的,谁还不会几句歌谣?”
容王:……
我就不会!
你们乡下连个老头都这么厉害?
容王备受打击,看着苏辛夷说道:“这还有你不会的吗?”
“有啊,多着呢。”苏辛夷不知想起什么神色淡了淡,她就不想说话了。
她不会的东西太多了。
容王在蒙蒙的夜色下,看着苏辛夷忽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这是戳人家肺窝子了?
容王也有点不自在,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随口一问。
现在定下心想一想,也是,乡下的丫头会的东西也是乡下那一套,但是到了京城不一样,这里富庶繁华,世家成堆,她肯定也有很多不懂不会的。
容王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我没讥讽你的意思,你别多想。你说你这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不会的就学嘛,对不对?”
苏辛夷惊愕的侧头看着容王,这是在安慰她?
这可真是想不到。
“殿下说的是,不如咱们比一比背书,你让我重拾信心?”
容王:……
让你多嘴!
看着容王气呼呼的转过头的样子,苏辛夷嘴角微微一勾,她转过头看向私库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就像是沉睡的巨兽一样。
坐的时间一久,容王就有些坐不住了,主要是一直在这里坐着不挪窝,有点屁股疼。
但是他看着苏辛夷一个女子却不叫苦,神清气闲的模样,又不想认输,只得咬着牙撑着。
等明天,他绝对不跟着苏辛夷爬墙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感觉到风有些紧了,而且方才还有些亮度的天空一下子阴暗下来,容王都有些看不清苏辛夷的脸,不能说心发慌,但是也有点不自在。
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就感觉到脸颊上一凉,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真的下雨了。
苏辛夷一见眉心一紧,瞧着容王就要下墙,她立刻说道:“不要动。”
容王被苏辛夷的语气给惊了一跳,立刻说道:“下雨了?难道你要我在这里淋雨?”
“不是有人拿雨具去了,肯定会给你先送来。”苏辛夷道。
容王四处打量一番,顺着来路一看,果然就看到自己身边的甄沛与苏辛夷身边的人送来了斗笠蓑衣。
苏辛夷拿过蓑衣穿上,戴上斗笠对着展桥说道:“月黑风高,大雨滂沱,很有可能盐商的人会来,你去跟庞澜那边打声招呼,人不要撤,盯着。”
“是。”展桥点头应下,翻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甄沛犹豫一下看着自家王爷。
容王对上甄沛的目光,嘴角抽了抽,气急败坏的摆摆手,“看什么,还不去守着!”
他要是跑了,苏辛夷抓到了人怎么办?
不就是下雨吗?
夏天的雨来得很急,不一会的功夫就哗啦啦的落下来,眼前一片雨幕,容王从没在这样的大雨下留在外面过,斗笠被雨砸的噼里啪啦的响,身上的蓑衣也觉得渐渐在加重。
之前还温软的夏风,此时夹着大雨迎面砸来令人有些瑟缩。
容王咬牙看着身前的苏辛夷,就见她像是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似乎大雨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就知道,与苏辛夷在一块一准没好事,别人守夜那么久也没遇上一场雨,他今儿个是第一天啊,这就遇上了。
来之前他都想好了,不就是守夜吗?喝着茶,吃着宵夜,坐着舒服的小摇椅,也不难熬,躺一躺天就亮了。
可现在呢,只有大雨伴他左右!
太凄凉了!
容王觉得腿有点麻了,这么大的雨,真要是运私盐,就不怕淋雨吗?
淋了雨的盐,不都化掉了?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苏辛夷没听清楚,只感觉到容王在说话,就转过头看着他,大声问道:“什么事?”
容王正要再问一遍,忽然就看到巷子那便出现了一辆马车,他满口的话都咽了回去,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指着前方,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来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神色不对,立刻转头望去,果然就看到从容王那边守着的巷子口出现一辆马车,她立刻翻身下了墙头,飞一般的朝着那边奔去。
容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辛夷的背影,这属鸟的吧?
容王不肯落后,也连忙往下跳,却忘了自己腿还在麻,落在地上差点一头栽进地上的泥汤里,气得他猛地跺了一脚,却不想溅了自己一身泥。
容王:……
苏辛夷赶到的时候,庞澜也已经带人过来追捕,俩人远远一照面,苏辛夷往后一指,庞澜立刻点头,苏辛夷转头,看着追上来的展桥跟曹清说道:“抄后。”
庞澜在前堵人抓捕,后头的车队见势不妙必然会掉头就跑,苏辛夷便是去截断后路,不让任何一人跑掉。
苏辛夷飞身跃上院墙,顺着墙沿屋顶疾奔,容王跟在后面跌跌撞撞,远远地就看到苏辛夷从墙头上翻越而下,身上的蓑衣如同翅膀一样,蓑衣上的雨滴随着她的身影起伏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苏辛夷拔刀对敌,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她没有急着去抓人,却一刀把马儿拉车的绳索砍断,然后一脚踢在马屁股上,马儿受惊顿时四下乱撞狂奔,赶车的车夫第一个被甩下车,整个队伍立时就乱了。
容王就看着最后一辆马车顷刻间歪倒在地,顿时将本就不太宽敞的长巷堵了个严严实实,此时他已经喘着气追了上来,从墙头上跳下去,拔剑而出冲了过去。
他也是学过武的,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总不能输给苏辛夷是不是?
容王跳下去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劲风迎面,一道乌黑的身影朝着他袭来!
容王心口一跳,下意识的举剑抵挡,只听到“叮”的一声,一道铁爪抓住他的剑锋,雨幕之下闪烁着让他心凉的冷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甄沛与房楠还未追上自家王爷,见到这一幕吓得心胆俱裂,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容王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平常与手下对招,他知道大家也让着他,不就图个乐子吗?
但是现在他甚至于看到抓住他剑锋的利爪上还带着倒刺,如此锋利的铁爪,若是直接砸到他身上,怕是能将他掏个对穿!
生死存亡间,容王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使劲撑着剑锋,想要硬抗过这一击。
容王两股战战,面色发白,屏息凝神,咬着牙紧握长剑。但是他毕竟不像是正经习武人身强体壮如牛,扑杀他的人力气比他大很多,脚下一软,只喊要糟!
就在这时,长刀划破雨空,夹着雷霆之势狠狠地撞在铁钩之上,容王被这一击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长剑落地,他就看到苏辛夷一脚踹在袭击他的人身上,那人一声惨呼撞在对面的墙上,然后滑落在地一动不动了。
“王爷,您没事吧?”甄沛与房楠此时也赶到了,俩人吓得面色苍白,手脚发颤。
容王扶着甄沛的手站起来,他的手还在抖,苏辛夷那一刀的力道之大,还让他心有余悸。
容王忍着惧意,连忙说道:“本王无事,你们去帮忙,把这些混蛋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能跑!”
苏辛夷冲在最前,一柄腰刀被她舞的密不透风,不时夹杂着哀嚎声便有车夫被她踹下车来,势如破竹一样向前冲去。
腰刀与敌人兵器交接之声不绝,容王看着远处闪躲腾挪的身影,只觉得心口跳的厉害。
苏辛夷这是救他第二次了吧?
就在这时甄沛与房楠也追上展桥与曹清的身影四人联手协助苏辛夷,顿时让她压力骤减,身影更加灵活。
暗夜之下,人群慌乱,容王贴墙而立,忽而就看到远处一个人影从车底下爬出来,慢慢的顺着墙壁爬,试图翻阅墙头逃走。
“苏辛夷,背后!”容王估算了几下距离,等他跑过去,那人就溜了,于是他大喊一声报信。
苏辛夷听到容王的叫声,转头一看,立刻脚掌点地,飞跃而起,好似离弦的弓箭飞向逃跑的男子。
男子一见,也不躲藏了,立刻跳跃起来想要翻过墙头逃走。
苏辛夷飞身而到,试图将男子拦截下,哪知道他身如鬼魅,竟被他躲闪过去。
苏辛夷眉头微皱,一脚踢在墙头上,再次借力起飞,眼睛盯着逃跑的人影,等他落地试图再次攀越墙壁时,手中长刀激射而出。
一声惨叫传来,容王刚爬上墙头试图想要助苏辛夷一臂之力,被这一嗓子给吓得差点原地摔回去。
苏辛夷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从敌人的车厢上拽下来一截绳子,随即翻墙而去。
容王的心情还没平复好,就看到苏辛夷捆着一个人回来了,把人往地上一扔,容王就看到那人腿上扎着一并长刀,闪闪发光。
容王心头一凉,贴墙站的更直了。
苏辛夷这边把人拖回来,那边庞澜也带着人扑杀过来,大队人马赶到,展桥几个人配合着将剩下的人围捕,血腥的味道在这雨夜里蔓延。
庞澜大步走过来,双手抱拳,看着容王问道:“容王殿下,方才战局混乱,您没事吧?”
容王吞吞口水,输人不输阵,决不能怂,立刻说道:“本王无事。”
庞澜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苏辛夷,“六姑娘厉害。”说着踢了脚下捆成粽子的人一眼,“这小子跑得这么快,估计是个贼首。”
长长的巷子里一片狼藉,打斗声音这么大,周围的住户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
苏辛夷听了庞澜的话只是一笑,道:“人已抓到,这里就交给庞护卫收拾善后,我便先行一步。”
庞澜立刻让开,“六姑娘,请。”
苏辛夷点头,走了一步,侧头看着容王,笑的特别良善,“殿下,一起吗?”
容王:……
他敢不吗?
再说今夜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容王也顾不上什么争不争功的,他只想回府好好地静一静。
庞澜微微挑眉,六姑娘真是有意思,自己走也得把容王殿下拖走,果然对他们殿下极其维护,这是怕容王抢功?
不得不说,今晚容王还挺让庞澜以外的。
甄沛先行一步把王府的马车赶来,出了巷子口,容王看着自家的车架,眼睛一转,没看到齐国公府的车,就看着苏辛夷说道:“我送你一程?”
苏辛夷摇头,“不用,殿下今晚很令我吃惊,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英勇一面。”
嗯?
容王惊讶的看和苏辛夷,这是在夸他?
怎么可能,苏辛夷哪一次见到不是怼的他心烦意燥的,居然会夸他?
他仔细打量苏辛夷的神色,没看出任何的奚落之意,轻咳一声,挺起脊梁说道:“是我这段日子疏忽习武,等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救我。”
呸!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明明是想谢谢她,但是嘴巴有自己的想法,他一时没能控制住!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行,希望殿下不要食言,我先走一步。”
容王:……
不会说话,你还不会闭嘴吗?
容王垂头丧气的上了马车,人家姑娘好歹救了他,听听他说的这话,那叫一个狼心狗肺。
他要是苏辛夷,估计的也得气的把他大卸八块!
甄沛看着王爷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现在就走吗?”
容王木着脸,“走走走!”
不走,在这里干什么?
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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