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是、是、是!”殷谆点头如捣米,一连应了三声是,急声说道:“当初在朕受难之时,是唐爱卿出手相助,才让朕免受于难,唐爱卿于朕有救驾之功,朕怎会舍得毒害爱卿呢?”
说话时,殷谆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还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他的话,能不能感动别人不知道,倒是他自己被感动了,或者说,这也是一种变向的自我催眠吧!
唐寅的心里除了冷笑还是冷笑,无能之人他见过的也不少,殷谆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这样的天子,他哪里舍得杀啊,供起来养着还来不及呢!
在殷谆的一番哭述之下,唐寅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渐弱,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是没有杀臣之心了?”
“没有!绝对没有!”殷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陛下下旨深夜召集众臣入宫又欲意何为呢?”
“那道圣旨根本不是朕写的啊!那是方孝宣自己写的,若是唐爱卿不相信,现在便可拿圣旨对照朕的笔迹!”殷谆这下可来了精神,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把话说完。
下面的方孝宣此时业已缓缓坐了起来,虽说被唐寅打得天旋地转,但耳朵还能听见声音。
殷谆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虽说他早已有一死之心,但听完殷谆的话,他仍忍不住仰天长叹。
唐寅含笑点点头,伸出手来,把殷谆扶坐在皇座之上,然后又挥手将钉于桌案上的钢刀拔起,收回鞘中,说道:“我听明白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方孝宣连同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人搞出来,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是,朕当真是没有参与此事啊!”
“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定罪吧!”
“啊?”殷谆没听明白唐寅的意思,定什么罪?又给谁定罪?
唐寅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振声说道:“方孝宣、杨萧、董剑、戴图、秦轩五人,不仅合谋欲加害本王,还暗中杀害了郎中令马原马将军,私自控制皇宫侍卫,伪造圣旨,图谋不轨,罪无可恕,罄竹难书,难道,陛下认为不该给这五名贼子定罪吗?”
殷谆愣了一下,紧接着,点头应道:“唐爱卿所言有理,哦……朕该给他们定什么罪为好呢?”
“欺君罔上、图谋造反!”唐寅说道:“现在,杨萧、董剑、戴图、秦轩四贼已经伏法,虽说四贼死了,但罪大恶极,绝不能轻饶,当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殷谆边听边点头,等唐寅说完,又问道:“那……方孝宣呢?”
唐寅转过身形,向大殿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一种刑法,叫做凌迟,用于此贼身上,再适合不过,陛下下旨吧!”随着他的话音,还没等殷谆表态,大殿外已冲进来十数名侍卫,不由分说,把方孝宣五花大绑起来,随后,架起他向外走去。
此时的方孝宣业已万念俱灰,被人拖出去时,他没有叫喊,没有辱骂唐寅,也没有向殷谆或是任何人求情,当他决定今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天子对他的无情抛弃令他心灰意冷,求生之念全无。
在场的大臣们倒是有不少人留下泪来,也由衷的为方孝宣感到不值。他们也想效忠天子,可是,这样的天子还值得自己去效忠吗?无情无义,忠奸不分,效忠天子的结果,恐怕就是步方孝宣等人的后尘啊!
殷谆的圣旨还没下呢,方孝宣已被风军拖出去执行凌迟酷刑了。就在大殿外的广场之上,风军支起架子,把方孝宣挂在上面,随后扒光他的衣服,以鱼网紧紧包裹住他的全身,勒得他的皮肉一块快的凸起,然后再由执行的刀手把方孝宣的皮肉一块接着一块地割下来。
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凌迟更残忍的刑法了,刽子手的每一刀下去,都让方孝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一声声的嘶吼传进大殿里,让正在写圣旨的殷谆都直哆嗦,写出的字迹也像是鬼画符一般,歪歪扭扭,而大臣们皆不忍再听下去,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殷谆叩首告退,打算离开皇宫。可是他们刚走到大殿的门口,便被守在外面的风军侍卫拦住,为首的一名风军将领冷冷说道:“大王有令,方孝宣行刑完毕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大殿,诸位大人也应以此为鉴,认真反思才是啊!”
众皇廷大臣们见状,又像泄气的皮球一般纷纷退回到大殿里,跪坐于地,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凌迟酷刑,要在犯人身上割上千刀,若是数量不够,犯人中途死了,那么行刑之人就得受到责罚,所以执行凌迟也是项技术活,而且也不会很快结束,起码要等一两个时辰。
大殿外的惨叫着和大殿内的低泣声此起彼伏,交相呼应,形成一幕即可悲又可气的诡异画面。
这次的皇廷之乱最后以失败告终,主谋方孝宣,同谋杨萧、董剑、戴图、秦轩皆被处死,连带着,五人的全家老小也无一幸免,被风军屠杀个干净。这次的行刺,可以说是唐寅所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一次,剧毒五阴断肠散险些就要了他的性命,以他的性格,本应该要深究下去,把能涉及到的人统统都揪出来,一并处死,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杀掉方孝宣等人之后,此事他便没有继续追查,主要是唐寅也不敢再追查,再查,那就得查到殷柔的头上了。
虽说毒是殷柔下的,但那也是受了方孝宣的蒙骗,在唐寅眼中,殷柔和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之一。
方孝宣谋害唐寅一事,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在风国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天晚上,皇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差点改变风国命运的大事。
不过,这件案子所产生的影响可不小,而且还异常深远。通过方孝宣一案,皇廷诸臣对殷谆大失所望,彻底丧失了信心,原本就缺乏忠诚的大臣们更是坚定不移地站到风国那一边,而那些本是忠心很足的大臣们则纷纷告老还乡,退离皇廷,现在殷谆在皇廷所面对的局面是,离心离德,众叛亲离,他也彻彻底底地成为孤家寡人一个。
殷谆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本来他就不认为有谁对他是忠心的,忠臣们的相继离去,也激不起他的感伤,只要自己还是天子,只要他还可以继续过安稳舒适又享受的生活,无论谁离开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自私、懦弱、多疑、糊涂,这就是对殷谆最佳的总结。他当然不是天生下来就具有这样的个性,完全是被后天的环境给*出来的,恐怕其中也有唐寅的一份‘功劳’呢!
此事过后不久,唐寅对皇宫侍卫进行了一次大清洗,由上而下,彻底更换,这次他从最稳固的赤峰军内抽调出五万将士,担任皇宫侍卫。
赤峰军常年驻扎于风国国内,因为不参与对外征战,军内也不存在伤亡现象,人员的组成极为固定,正因为这样,赤峰军目前已是风军当中唯一的一支纯风人组成的军团,对风国、对唐寅的忠诚无疑也是最高的。
对皇宫的侍卫进行清洗后,唐寅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清洗风国内部官员。因为风国的扩张太快,官职的缺口极大,所以在征召官员时也是良莠不齐,只看重才能,而未重视忠诚。
通过方孝宣这次的事,让唐寅下定决心,对内部官员进行大调整,宁可耗费大量的财力,也要选拔出才能与忠诚兼备的人才。
唐寅能对风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整顿,但对殷柔却显得很无力。
在方孝宣被凌迟处死后的第二天,唐寅有到永和宫来找殷柔,但她却避而不见。
并非殷柔不想见唐寅,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因为自己的关系,险些让唐寅中毒身亡,这对殷柔的打击非常大,对唐寅,她即感觉愧疚,又觉得无颜以对。
殷柔现在的心情,唐寅倒是能多少理解一些,他很想让殷柔知道,自己并没有怨恨于她,但殷柔执意不肯见他,这些话他也无法对殷柔去说。
正在他苦想如何修复自己和殷柔之间的关系时,南方的战争爆发了。
桓国二十万的大军突然越过安桓边境,突进安国的池州郡境内,与驻扎的安军展开全面交战。
桓军的进攻来得太突然,毫无预兆,即便安军方面已经做了防御偷袭的准备,可仍被桓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桓军凶猛的进攻之下,安军难以抵御,在两国边境处所扎下的营寨、要塞相继告破,最终,以白晴为首的安军只能无奈地选择后撤。
安军这一退,如同泄洪一般,一退再退,由两国边境一直退到池州的郡城梅城。退到梅城之后,白晴下令,全军死守郡城,再不后撤半步。
她心里明白,如果再退,把郡城也拱手相让,那么己方的军队在池州便再无立足之地,全郡就得落入桓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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