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细密的针齐齐的戳向他的心窝子,结婚这么久,他何曾看到过她这个样子?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看不透周知意,一直都觉得她的性子冷情。
可到底是他不了解她罢了。
走廊里时不时的传来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怀中的女人似乎是哭累了,哽咽着在他的怀里睡过去了。
他明白,无论如何周知意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
联系了M国那边的医学权威机构,又联系了好几个脑科权威的医生。
这一星期,薄言庭跑了太多的地方,为了给周知意找最好的医生,进行最好的治疗。
他刚从机场出来,医院便打电话让他来签手术同意书。
薄言庭手拿着黑色的钢笔,签了无数份文件和合同的男人,此刻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抖的厉害。
这张薄薄的纸张,承载了周知意的生死。
哪怕希望渺茫,只有他签了她才能活。
“薄先生,签字吧。”医生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薄言庭深吸了一口气,在家属签字处签了自己的名字。
匆忙中,在纸张上看到了意外死亡这四个字,拼组起来的四个字在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水里投了个惊天炸雷,炸的他体无完肤。
……
周知意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白色。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尖,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进医院了。
可是她不是才和姜堰结婚吗?
掀开被子下床,腿一软没站住,她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手搓的无比的痛。
病房门刷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她听见男人皮鞋踏地清脆的响声。
随后她微微便看到那双黑色皮鞋站到了她的眼前。
“姜堰。”周知意猛地抬起头,撞入一双漆黑的眸中,只不过,这眼眸不是姜堰的。
“你……”
“周知意,你想我吗?”薄言庭温和的眼眸凝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光芒璀璨,漂亮到令人心动。
周知意双手撑在地上,准备自己起来。
下一秒,她的身子一轻,男人已经将她给抱了起来,放到了病床上。
他坐在她的身边,手撑在她的身侧。
薄言庭的眉眼深情,“知意,我想你了。”
他大手摸向她的脸,“不要怕,等做了手术你的病就好了。”
周知意心里一沉,她知道薄言庭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眼睫毛颤动,心口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薄言庭双手捧住她的脸,“是我对不起你,我还没得到报应呢,所以你得好起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等着你收拾我。”
所以啊知意,你一定不能死。
不知道是不是周知意的错觉,她好像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泪光。
这个杀伐果断的男人,难受了。
薄言庭张开双臂将周知意抱在怀里,他看到她眼中的倦怠,也不敢让周知意休息。
因为她很有可能一觉过后,就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术前两天,周知意的状态一直都很好。
除了人消瘦之外,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可是,意外就这么来了。
手术前一天,由于情况特殊。
薄言庭开了近乎三个小时的视讯会议,与公司高层们一起。
就在会议要收尾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
站在主台上的男人轮廓深邃,神情不怒自威。
他低头,仅仅看了一眼来电,便神情大变。
随后,乔立看到,薄言庭抓着手机大步走出了会议室,高层们纷纷交头接耳,表示不解。
乔立起身跟了出去。
走廊里,薄言庭在接电话,他的脊背绷的僵直,声音发颤,“一定要找到她。”
“言庭。”乔立闻言,眉心直跳,“怎么了?”
他从薄言庭那里得知周知意因为生病而住院了。
薄言庭这般的着急,是否是因为周知意?
薄言庭僵直身子回身,看到乔立后,大步走向他,“你去帮我主持会议,我得去医院一趟,知意失踪了。”
“失踪了?”乔立心脏停跳了一拍,“不是说她精神头好些了吗?”
薄言庭神情痛苦,摇头后转身就走。
乔立猛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薄言庭一直与医生保持通话,医院内外都找过了,没找到人。
等查看监控后,才发现周知意出了医院。
在医院外拦了辆出租车,不知道去了哪。
薄言庭眼神通红,薄唇抿的死死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打转方向盘,开往与来时相同的方向。
猛地踩下刹车,伴着热气,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印记来。
薄言庭下了车,就往单元楼的方向跑。
期间,他抬眼看了一下四楼,心里猛地一跳,因为四楼的窗户开着。
这个小区是之前周兰和言泽所住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婚房。
而周兰,也是从婚房里,被万婷给推下了楼。
因为房子里死了人,所以哪怕言泽一直想将这房子卖了,都一直没有人来买。
薄言庭拽了两下门把手,便清楚这门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知意。”他大手用力的拍这门,哐哐的声音震响了耳膜,“周知意!”
薄言庭失了冷静,大吼出声。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颤抖的拿着手机给开锁公司打电话。
因为手抖几次都没有拨出去,他紧咬牙根,额头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他不能坐以待毙。
退后两步,抬起脚猛地踹向门把手,薄言庭踹了无数次,哪怕房门凹陷,里面的门锁依旧没有开。
直到开锁公司及时赶到,将门给开了。
薄言庭冲进去,就见周知意站在阳台上。
身形单薄的,好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下去。
听到有人进来了,她回过头来,目光看着薄言庭。
他向前一步,她向后一步。
薄言庭怕她出事,便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
“言庭啊,你知道万婷在哪么?”周知意的眼睛朦胧,水光潋滟,“她将我妹妹推了下去,我的妹妹死了。”
血块压迫了她脑袋里负责记忆管理的中枢。
所有的记忆杂乱的缠在了一起,她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你不记得了吗?”薄言庭出声,“万婷被判死刑了。”
“死刑?”周知意眼神迷茫。
薄言庭重重的点头,周知意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愕,趁着她低下头的时候,薄言庭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拖离开阳台。
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薄言庭才有了真实感。
明天就是做手术的日子,薄言庭打电话通知了医院一声,说他会今晚将人给送回去。
薄言庭带着周知意上了车,车子开到了薄家的别墅。
他和周知意当初结婚的地方,开门的时候,保姆抱着孩子在客厅里来回的走动。
周知意站在门口好半晌,愣愣的盯着保姆怀中的孩子。
许久后,她眼中蓄满了泪水。
薄言庭在保姆的手中接过孩子,示意保姆离开。
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周知意,薄言庭笑笑,“我们的儿子,名字还没起,在等你起呢。”
当天晚上,薄言庭将周知意送到了医院,周知意的精神头恢复了不少。
等到第二天准备移到手术室的时候,她抓住了薄言庭的手。
“言庭,孩子叫爱生吧。”
因爱而生。
一直到进手术室之前,两人的手都紧紧的握在一起。
“薄先生,我们该进去了。”
医生礼貌性的将两人的手给松开,周知意被推了进去。
手术室外牌子上,周知意的名字亮起。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姜堰也急匆匆的赶来,随后来的还有得到消息的齐立。
齐立上前拍了拍薄言庭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中。
两个小时的手术,消磨光了薄言庭的心血。
他不住的扯着自己的领带,嗓子发紧,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摘下蓝色的无菌口罩,神情遗憾,“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姜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薄言庭往手术室里面冲。
医生手疾眼快的抱住了薄言庭的腰,男人的力气太大,仅靠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拉不回来。
“放开我!”他像是头失控的豹子,眼中最后一点人气也消失掉。
最后是濒临绝望的死寂。
“言庭言庭,你别冲动。”齐立抱着薄言庭的腰,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睛都红了,声音也有些颤。
周知意成了植物人。
许久后,薄言庭安静了下来。
姜堰背着身子,手捂住眼睛,低声的哽咽。
当初救下重伤的周知意时候,她那双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永生难忘。
如今历尽千帆,变成了这副模样,姜堰如何能不难受。
后来,薄言庭购置了全套高端的医学设备放在家里,将周知意接回了家。
请了家庭医生和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
带周知意回家的第二天一早,薄言庭去找了明珠。
两人自打订婚后许久未见了,一开始明珠来找薄言庭总是见不到人,因为他忙。
那段日子他将一切都扑在了工作上,因为周知意和姜堰结婚了。
她本来想,等过了这阵子,她总能等来光明。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周知意回来了。
她得知周知意生了很严重的病,甚至记不得人,甚至会记混事情。
有时候她思念薄言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恶毒的想,周知意还不如去死呢。
可是周知意手术失败,成了植物人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愈发的觉得难受了。
这样的情况,是她最不想见到的。
她希望她要么离开要么死。
“言庭。”明珠脸上挤出笑意来,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抱住薄言庭的胳膊,将他迎进了屋来。
“你最近忙我就没去找你,你知道吗,我可想你了。”将他拽到沙发上坐下,明珠快步的去给他沏茶喝。
“我爸挑了几个结婚的好日子,我看下个月6号不错,不如我们把婚礼办了吧。”
将倒满茶水的被子递给薄言庭,明珠坐在他的身边,“还是,明日我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
男人的表情一直都很淡,“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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