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原高声道,声音开始颤抖,居然快吓得哭出来了。
李坏根本不理他,说到底他以前就是所谓人渣中的人渣,只不过重生后想与人为善,所以一直有所收敛。
可现在这马原触碰他的底线…
他不理惶恐人群,带着两个小姑娘转过案角,直接坐在桌边。
好几个胆小的趁着这机会慌忙后退,可面色始终不好,毕竟在他们眼中,李坏可是连当朝翰林大学士都敢打的人!
那马原吓得失魂落魄,被人悄悄扶了回去。
“你真准备报复他们?”何芊唯恐天下不乱的凑过来问。
李坏一笑,将低着小脑袋不敢抬头的阿娇拉过来靠在怀里:“当然,敢欺负我媳妇,他们简直没死过,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恶心。”何芊掐了他一下。
阿娇把脸埋在他胸口,害羞得不敢抬起头来了。
“你难不成也想来写诗作词。”何芊又问他。
李坏点点头:“像我这样名满京都的大才子,来写几首诗,作几首词不是理所当然。”
何芊白了他一眼,想要反驳,可又想到当初他给自己写诗出口成章的情景,一下子居然觉得这混蛋说的是真的…
“哼,臭美,还大才子呢,我刚刚还听那边有人说你抄诗呢。”何芊指着对面的坐席道。
其实这时候诗会已经开始,时不时有人会将写满字的笺纸送到高台上,然后上方之人便念出来,再品评几句,只不过并不多,等到花船入了咏月阁才是诗会最高潮的部分。
阿娇这时也羞答答的给他还有秋儿月儿倒上茶水,桌安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小吃,月儿眼巴巴的看着,李坏好笑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这小家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想吃就吃吧,不过少吃点,小心肚子又疼。”
月儿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然后高兴的吃起来,这咏月阁准备的可都是高档的点心和小吃。
何芊一见他来,话也多起来了,叽叽喳喳说起来,不多说的都是与诗词无关的事,与满场的之乎者也完全不符。
那边阿娇终于从羞涩中摆脱出来,小姑娘很有趣,从害羞的状态回神居然需要很长时间,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李坏见她和另外三个丫头说不到一处,就问她在场的人。
这果然是她擅长的,一一给他指认介绍起来,什么京中才子,天子门生,还是理学大家,名门之后,她都知道,如数家珍,远远的给他介绍。
说到远处独坐角落的和尚时李坏来了兴趣,因为那和尚看起来神情紧张不安,和周围格格不入,大家都在三五成群吟诗作词,只有他一个孤孤单单的,也不跟人说话。
阿娇告诉他那是宝园和尚,还给他讲了关于宝园和尚的传说,听起来确实挺有传奇色彩的。
词有人写,有人评,自然要有人唱。
每年唱词的无非就是京中几个头牌大家,而且哪位才子词好,便可请自己心仪的大家唱,这时候唱词人未到,虽也有单纯想证明自己才学,博得名声之人先行送词上台,可始终不多。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远处灯火明亮,装饰华丽的花船终于出现在街道那头,不多久便要到咏月阁了。
…
“诗语姑娘请再考虑一下,只要你点头,我便能带你离京,在下知道你身处其间必有许多不得已之处,有难言之隐,可我不在乎。”身边的公子诚挚道。
“我爱慕诗语小姐已有好几年,可在下爱慕的不是姑娘容颜,也非姑娘才学,独爱诗语大家为人处世的方式。”
“我参吟风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但也是参家来日之主,我不希望心爱之人一无是处,只是好看的摆设。”他拱拱手道,说辞真诚。
诗语静静靠着船栏,花船不是每个人都能上来了,若上来了必然是有大本事,或有很多钱买通衙役…
参吟风她听过,也见过,他几乎年年都会来京城找她,两人也算半个朋友。
他话说得真诚,而且的确,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嫁入富贵人家本就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以前,她说不定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
那张禽兽的脸在脑海中闪现,诗语打了寒颤,然后连忙摇头道:“多谢参公子好意,可惜不行,公子为我着想,却不知我难处,有些东西不是区区你我二人可以改变的。”
见她这么说,参吟风捏紧拳头,船边风声呼啸,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比如说李坏。”
诗语讶然,她未曾想到参吟风居然知道。
“果然传言是真的么…”参吟风咬牙低声:“我一进京城,就听传言说京都大害李坏看上姑娘,时时骚扰,还…”
“参公子不要说了。”诗语打断他,静静看着远处绚丽灯火:“参公子既然知道,就请回吧,那李坏绝非等闲,手段狠辣,陷身其中只会拖累了你。”
诗语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准备多说,这时他却突然抬头道:“诗语姑娘,跟我走吧,今晚我们连夜就走,只要到了江州,就算李坏也不能拿你怎样。”
诗语对他的执着有些惊讶,但还是摇摇头。
世人根本都不了解李坏,都认为他只是个没脑子的混蛋,可她却知道那家伙和传言中完全不一样,远远不止于此,是她见过最危险之人。
又想到他将卖身契轻描淡写交给自己时的从容和胜券在握,诗语更是心底笃定她走不了了…
“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如那什么狗屁世子?他或许比我出生高贵,可这乃是天生注定,若比后天习来的本事,为人处世,诗词歌赋,文章才学,我哪点不比他强。”参吟风大声道。
诗语不说话了,若是以前,像参吟风这样的人,她只要动点小心思,稍激上两句,就能让他去找李坏的麻烦,可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有些杯弓蛇影,再不敢这么做了,总是觉得那禽兽深不见底…
见自己不跟他说话,参吟风怒甩衣袖,两人无语。
恰好这时有衙役上来提醒他该走了,参吟风便不痛快的快步下了船。
见人影离去,诗语有些怅然若失…
她何尝不想走呢,何尝不想逃离那禽兽的魔爪,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她也开始分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其它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作祟了。
…
同船的殷殷今年最得意,因为金玉楼有了新的金主,请了更多的才子捧她,说话也傲气三分,刚刚上船的时候还假意没见她,在楼梯口说什么京中早有传闻她被李坏破了身的话。
然后又装作才见到她的样子,一脸慌张向她认错,诗语没在意,这种低劣的小把戏她十三四岁时就不玩了,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她说着想气自己的胡话,没想却是真的,早在许久之前,京中就有这无中生有的传言了,那时她听了还生气许久,这或许就是一语成谶吧。
灯火通明的宝船在众人簇拥下转过窄道进入宽流,一下子视野开阔起来,四周楼阁屋檐散去,水榭楼梯映入眼帘,咏月阁到了。
…
在众人瞩目中,诗语和铃兰并行,手中捧着笺纸,在丫鬟陪同下缓缓下船,在京中众多头牌里,铃兰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在于铃兰的性格向来不喜欢张扬,处世规规矩矩。
在心中,诗语对着走过场的礼仪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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