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亩产千斤……土豆。
土豆其实已经开始渐渐的推广了。
当然,推广是要时间的,这两年来,人们发现这土豆可以在关中做到两熟,且亩产可达一千多斤,在江南某些区域,甚至可至两千斤,这巨大的数目,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当然,土豆也不是没有缺点的,比如……它不好储存。
可在这缺粮的时代,显然这些都不成问题。
只是……大漠中居然可以收获亩产千斤的土豆,这意味着什么?
关内的问题,永远都是人多地少,而在关外,人们缺的永远不是土地,而是人口。
一旦那个地方可以种植土豆,那就意味着,在大漠,汉民们也可养活大量的人口!
而一旦人口增加,便可以靠着广袤无垠的土地慢慢渗透,百年之后,还会有胡人的什么事吗?
李世民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几分,心头顿然一震,同时猛地想到当初陈正泰对他所说的话。
他顿时心里了然了,陈正泰所说的经略大漠,原来就在于此啊!
而现在很显然……这经略大漠,已开始展露出一丝曙光了。
李世民猛地觉得有了几分希望,心头一阵火热!
而此时,群臣已是哗然。
显然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那个堂弟,叫陈正德的那个人?”李世民不禁对这个人有了几分印象。
陈正泰便回道:“正是,臣弟这些时日,一直都在大漠之中带着人,亲自在大漠中选育良种,亲自耕种。”
要知道,选育良种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李世民对于农耕,略有一些了解,即便理论上,土豆在大漠中繁殖可行,可毕竟不是每一个土豆生出的芽都可在大漠中存活!
为了让土豆渐渐适应大漠的土壤和气候环境,就需要一代代的培育和繁殖良种,这是需要极大耐心的事,其中的艰辛,绝不是口里说来的那般浅薄。
李世民面带怪异之色,忍不住道:“陈正德毕竟为世家公子,竟如此踏实本分,不畏艰辛,这样的人,实在罕见啊。我大唐,夸夸其谈的人不计其数,可似陈正德这样的人,却是凤毛麟角!世家公子之中,这样的人更是万中无一。可见陈氏的家风,非寻常世族可比拟。他选育出了良种,这是天大的功劳。”
李世民的话说到后头,甚至透着几分感慨!
房玄龄等人则是忍不住羡慕地看了陈正泰一眼。
朔方那块地,才刚刚赐给了公主,这位遂安公主,现在可谓是炙手可热啊,这么一大片可以农耕的土地,再加上占有的二皮沟股份,这位公主殿下可谓是聚宝盆了,谁若是娶了去,那真是可以躺着吃三千年了。
只是太上皇对遂安公主的婚事,已明确的下旨,将下嫁给陈氏,这都已公告天下了,就绝不会轻易更改的。
何况遂安公主能有今日,陈氏出力也是最多的,自然也无人再敢打什么歪主意。
可想想大漠中那数不清的土地,几乎没有归属,这就意味着,都可以成为公主府的土地,至于到底是赏赐出去,还是卖出去,都是公主府一言九鼎,转瞬时间,这些不毛之地,价值就一下子的出来了。
至于那陈正德,其实大多人都没有什么印象。
可现在……这个人却让人牢记了。
谁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人,那真是祖坟冒了青烟了,这可是能在石头缝里让粮食长出来的人才啊。
也难怪陛下如此夸奖,换做是别人,真恨不得将此人供起来了。
这中原之地,有史以来,无不为粮食的问题所困扰。
哪怕是尧舜在的时期,为何要治水?这河水泛滥,人是可以迁徙走的,治水的本质,不还是要保障那些不能迁徙的农田和庄稼吗?但凡能保住大家有粮吃,这便是至高的道德,谁也不敢否认。
毕竟,这数千年来,太多‘岁饥、人相食’、‘河水泛滥、卖儿鬻女’的记录,成千上万的人以土为食,而后似落叶一般死去。
粮食对这个时代的人太重要了!
哪怕是再看不惯陈家的人,面对这陈正德,也不禁颔首,表示了赞许。
李世民面露欣慰之色,随后道:“此人,足以为县公,就敕封其为县公吧!虽说非军功不赐爵位,可这陈正德,实乃不可多得,朝廷岂有不奖励他的道理呢?陈氏的家风,令朕惊叹,若是人人都如陈氏这般,天下何愁不定呢?海晏河清,也只在朝夕了。”
这话就有点让人心里泛酸了。
不过陛下的赞许,显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有些令人觉得刺耳罢了。
可细细想来,却也无可辩驳,于是大家只好闷着头,一副装死的样子。
李世民却是兴致盎然,此刻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要说!
对于他来说,大漠中生出了粮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坐下,带着微笑道:“如此说来,这朔方的规模,即便再大,也是无碍了吗?”
陈正泰道:“正是。”
李世民颔首,便又道:“既如此,这朔方即为大漠第一城,规模大一些,也是无碍的,只要规格不超长安、洛阳,自是让公主府酌情处置。”
要经略大漠,就得有粮食,有了粮食,还得有人口,用汉民去取代胡人,朔方乃是第一座城市,此前受限于粮食的原因,所以大家都顾虑重重,担心城建规模太大,会引发关中的粮荒,可现在……显然这已无关紧要了。
既然缺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城建当然是规模越大越好!
毕竟,此城悬孤在外,而大漠中群狼环伺,若没有足够的规模,谁知能否坚持得下去呢?
在这个时代,粮食是比天还大的事。
原本还想借着粮食问题对陈家发难的人,现在却不禁哑火。
关外也能种粮,这就意味着……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若是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你还啰嗦什么?
李世民似乎此刻重燃了信心,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大唐可以在大漠立足,那么这广袤的土地上,便再难有胡人的容身之地了。
朝会散去。
陈正泰出宫,后头有人急急地追上来,边叫着:“陈詹事。”
陈正泰驻足,回头一看,却见是房玄龄。
房玄龄疾步上前,道:“陈詹事,吾儿如何了?”
“还好。”陈正泰的回答令房玄龄颇有几分欣慰。
可下一刻,陈正泰却道:“反正没死。”
房玄龄身躯颤了颤。
没死……是啥意思……
残了?半死?
他心急火燎起来,忙道:“我先告辞,先回家一趟。”
陈正泰摇头:“就算回家,只怕也见不着遗爱。”
“怎么?”
陈正泰道:“沐休已经结束了,大考在即,遗爱自然不能坏了大学堂的学规,所以他会暂时送去医馆里救治包扎一下,而后再入学,继续奋发读书,房公啊,遗爱大好年华,不可荒废啊。”
房玄龄:“……”
他张口想说点什么。
可突然发现,好像陈正泰的话是有道理的。
要考试了,好好读书,没毛病吧?
只是心里不免还有一些担心,便忍不住道:“不会出事吧?”
陈正泰心里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房玄龄贵为宰相,可依旧还有父亲对儿子的情感!
他见房玄龄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安慰他:“放心,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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