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上和发梢上沾了几片红梅,尤其是她的头顶上还沾了不少落雪。
“璟哥哥……”
看着夏侯璟微臣的脸色,凤婳儿不敢去看他的眸子,忙低下了头。
“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跟着嫂嫂偷偷进来的。”
凤婳儿的声音细如蚊蝇,她只是好奇这后院里明明有大片的梅林,而她一靠近却被未离拦下了,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她就只是好奇罢了。
“出去吧,再有下次,直接让未离把你扔出去。”
“璟哥哥,你好过分!”凤婳儿横眉怒视了夏侯璟一眼。
就在这里,未离急急而来,将手中的信送到了夏侯璟手中。
“王爷,南唐来了信。”
凤婳儿闻言,神色顿时又兴奋起来,“是不是二哥来信了,他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我?”
夏侯璟扫了眼信上的内容,脸色顿时一沉。
半晌,他才缓缓收了手中的信。
“你皇兄驾崩了。”
夏侯璟墨色的黑瞳微微缩了缩,紧抿了薄唇。
“什么?”
凤婳儿顿时变了脸色,也顾不得害怕夏侯璟,一把从他手中将信夺了过来。
她的指尖轻颤,紧紧捏着书信,匆匆浏览一遍,眼底顿时湿润起来。
“不是说还可以坚持两个月,撑过去这个年岁的么,怎么会这样?”
眼泪很慢爬满了眼眶,从她的眼角蜿蜒留下,在她的脸上划过湿润的痕迹,与此同时,她双手一松,指尖捏着的信便从她的手中滑落。
“我要回南唐,我要回南唐!”凤婳儿声音哽咽,匆忙跑出了梅园,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夏侯璟眸光敛了敛,扫了眼未离道:“跟着她,别让她出府。”
沐清歌看着凤婳儿的身影,眸光敛了敛。
她也没有想到南唐皇帝会这么快驾崩,当初在药王谷取了巨蟒蛇胆,她推断他还能活到下年春天,谁知……
夏侯璟扫了眼沐清歌,轻揽了她的腰,“走吧。”
一连两日,凤婳儿都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没有出来过,就连每日送去的饭食都是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沐清歌知道她这是因为夏侯璟不让她回南唐,在跟夏侯璟耍小性子。
如今临近年岁,又是酷寒天气,根本没有办法送她回南唐,最快也得过了十五元宵节之后。
一场大雪将沐清歌封在了屋子里,除了那日去了梅园,她便窝在了房间内,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夏侯璟这几日依旧是白天见不到人影,沐清歌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
时间匆匆而逝,转眼就到了皇帝为夏侯璟接风洗尘,举行宫宴的日子。
由于天气寒冷,沐清歌一出门便裹了厚厚的狐裘,远远看上去,像一只圆滚滚的粽子。
如今正是化雪的天气,冷得刺骨,沐清歌才不会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就连手中,都时刻不离暖炉。
由于天寒,宫宴设在了暖仪殿。
她和夏侯璟来到暖仪殿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了,正翘首盼着夏侯璟的到来。
刚刚迈入暖仪殿,暖意扑面而来,沐清歌的身体顿时开始暖和起来。
“凌王、凌王妃到!”
一声尖细的通禀声在殿内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嗬——”
众人看到凌王那张俊美无斯的天颜,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暖仪殿内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移开视线。
凌王他竟然恢复了面容!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见那张与先帝有几分相似的脸,都下意识的握住了龙椅的扶手,阴鸷的眸子敛了敛。
半晌,众人的视线才从夏侯璟身上移到了他身侧的沐清歌身上。
沐清歌一身红色的宫装外面裹了厚厚的狐裘,和夏侯璟的一袭白衣分外相称。
几月不见,凌王妃似乎长开了一般,脸上少了几分稚气,倒是平添了几分成熟。
而她长开的五官比以前更多了分大气的美。
一个俊美的不似凡人,冷冽高贵,一个柔美温婉,美得恬静。
这二人竟出奇的般配。
无疑,夏侯璟和沐清歌的到来一下子吸引了众人所有的视线。
沐清歌一瞬间感觉又数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夏侯璟握着她的手,力道微微加大,仿佛是在让她放松。
沐清歌用力反握了夏侯璟的大手,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她的笑,明媚而不张扬,带了一抹浸人心脾的美。
沐丞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举止优雅,明艳夺目的沐清歌,眼底尽是惊讶。
如果说上次他寿宴之时,他这个女儿带给他的仅仅是惊讶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深深地震撼。
他从来没有让人教导过她举止礼仪,偏偏她却完美优雅,浑身的气质就连他悉心栽培的大女儿也比不上。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
而坐在他身边的姚氏看着和凌王并肩走在一起的沐清歌,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撕烂。
明明是个贱丫头,如今却攀上了凌王这个高枝儿,做了凤凰!
而她的女儿,有着倾城之貌,又从小那么优秀,如今却在边疆那里生死未卜!
这可真是不公平!
姚氏厌恨沐清歌,而坐在皇帝身侧的皇后更加厌恨沐清歌,只是她将情绪掩藏的很好,即便沐清歌惊艳了众人,而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婉大方的笑意,端着母仪天下之态。
收拾掉沐清歌,不过是来日方长!
皇帝很快从夏侯璟身上收回了视线,大手一扬,“给凌王赐坐!”
夏侯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带着沐清歌一路前行,直到走到皇帝的下手,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等到他们二人坐定,皇帝才缓缓拍了手。下一瞬,宫女便捧了菜肴鱼贯而入。
紧接着,暖仪殿内响起了丝竹之声,晚宴算是正是开始了。
“这一次北齐之战多亏了凌王,才守住了沣都、桐城、姜城,朕敬你一杯。”
皇帝眸光深深,他说完,对着夏侯璟举起酒樽,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保护东楚,是臣弟应担的责任。”
夏侯璟眸光深邃,看着酒樽里清澈的液体,缓缓送到了唇边。
皇帝的话音一落,满殿的朝臣立即附和,称赞凌王骁勇善谋,是东楚的战神。
“苏德,传朕旨意,赏凌王黄金万两,绫罗千匹、东海珍珠两斛,玉如意两柄……”
暖仪殿的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皇帝的这些赏赐不过是些金银罢了,不值什么用。
按说,凌王此时北齐之战立了大功,怎么都该加官进爵的,不该只赏赐一些东西。
联想到皇帝和凌王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众人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嘘唏。
夏侯璟再次倒酒的时候,沐清歌轻轻压下了他的酒樽,不动声色的将他的酒全部换成了茶水。
看着沐清歌清亮的眸子,夏侯璟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酒过三巡,众人有些微醺,皇帝锐利的眸子缩了缩。
“有凌王在,朕便可以无忧北齐,扫平南唐!”
夏侯璟闻言,薄唇抿了抿,扫了眼沐清歌,然后看向皇帝道:“启禀皇上,臣弟身体不好,想趁着剩下的几年光景里,为皇家开枝散叶,至于虎符,改日臣弟自会双手奉上。”
沐清歌听到开枝散叶几个字,脑地顿时哄得一下,双颊飞快的染了分红晕。
这个夏侯璟,当着这么多人说,好害羞……
皇帝阴鸷的眸子缩了缩,片刻才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他的心中一阵冷哼,凌王口中的虎符不过是实力最大的一支军队罢了,他的惊风骑会舍得给他?
“多谢皇上体恤臣弟。”夏侯璟说着朝皇帝敬了一杯酒。
为凌王举行庆功宴,皇帝本就兴趣不大,再加上天气酷寒,晚宴不久就在一片丝竹声中结束。
而夏侯璟却带着沐清歌来到了安平长公主的含章宫,去看望长公主。
在这个皇宫中,也是只有安平长公主是真心关心夏侯璟的。
安平长公主看到他们二人前来,忙吩咐下人端上来了热茶。
“喝杯茶,暖暖身子,去去酒气。”
紧接着,安平长公主看向夏侯璟道:“北齐一战,可还顺利?”
夏侯璟点头,“一切都好,劳烦皇姐担心了。”
“那就好,毕竟疆场之上,刀剑无眼的,如今看到你平安归来,我也就能放心了。”
五年前他被人从北齐抬回来那一幕对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当她知道他被皇帝派去了北齐一战,她提起来的心就没有放下过。
“今年年岁皇姐还是在宫里么?”
安平长公主淡淡的勾唇,“我一个寡居之人,不在宫里,还能去哪?”
看着安平长公主眉眼间的落寞,沐清歌立即看向看了夏侯璟,“王爷,把皇姐接到别院吧,我们年岁还可以在一起过。”
“不了,我在宫里住习惯了,也不想着挪地方。”安平长公主摆摆手道。
片刻,她啜了口茶水,看向夏侯璟和沐清歌淡淡开口,“如今你们成婚半年有余,也该生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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