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排场宏大隆重,京城的百姓们早早的就出门占据好位置看热闹,激动的讨论着南寰多了一位来自东枢的皇后。
一直到迎亲的队伍出了城门热闹还在继续,文绵绵很是感慨,“要是等着三朝回门再走就好了。”
夏生歌道:“你大哥说南寰皇帝能多留这么些日子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这里到南寰那么远,等他们到的时候都该要过年了。”
“可不得着急早些回去,何况在南寰还要举办一次隆重的帝后大婚的礼,就这样路上都得快些。”
“走吧,去接孩子。”
孩子她们都带来,送到了凤栖宫请皇太后照看着,本以为皇帝也会在这里,却被告知回自己的寝殿歇着去了。
“你们父皇舍不得初阳,难受着呢。”
“晚些时候带几个孩子去看看他。”
妯娌几个笑着点头,今日的皇后笑的格外和善,还夸赞起了修睿来,“和大将军是真的像,以后我东枢只怕又要动一员虎将。”
对比皇帝的不舍,皇后无疑是今日最为高兴的人,她的女儿成了南寰的皇后,从今往后她的位置将稳如泰山,就算是为了初阳的颜面皇帝也不会将她如何。
且皇帝今日当着文武百官赠予初阳精锐,也可以看出对初阳的看重,于她而言,可喜可贺。
皇太后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忽然觉得按照她的方式过日子也不错,除了自己谁也不爱,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虽是薄情,但总比那些多情的妃嫔日子过的好。
初阳出嫁的第二天皇帝就处置了华嫣,将她永远的关在了府中,对外只是说病了,需要细心调养。
接下来也不知道皇帝是从华旌昌的转变受到了启发还是又想到什么折腾儿子的法子,每个儿子都被他用差事给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不仅是如此,他还给几个兄弟一人分了一点兵权。
之前送他们去军中时说过的比武再次被提了出来,兄弟几个完全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在他的威压统治下欲仙欲死。
日子转眼就到了十二月,藏书楼的开业计划因为刊印的问题再一次的延后,这一延就到了来年。
在无数学子和渴望看书人的期盼中,二月初八这日藏书楼总算是百姓见了面。
这日不管喜不喜欢看书,识不识字的人都来凑热闹,不少人带着去茶楼的心情进的门,一进门首先就被那古朴又奢华的装潢的给震惊了,有人将木头柱子摸了又摸,“这油刷的,漂亮。”
“嚯,这里面好多的书,我的天,我这辈子就没看过这么多书,这还是第一层吧,楼上不是有更多?”
有人刚大声感慨出来,穿着藏书楼统一衣裳的伙计满脸堆笑上前,“这位先生,看书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请不要大声说话。”
“哎呀,这本书上写着的啥呀?”
这声音比刚才的声音还大,很快就念了起来,“此书由秦家捐赠。”
“哪个秦家啊?”
伙计连忙上前解惑,“户部尚书府秦大人所在的秦家,这位先生,请勿大声说话。”
都是大嗓门儿惯了的人,被伙计提点后小声了两句声音又大了,众人很快发现基本每一本书上都有书名这本书的来处,简直如获至宝。
伙计们在不停叮嘱小声说话的同时眼睛也没歇着,见有人还想将书往怀里揣更是飞快的上前,“这位先生,这的书都不能外带。”
被发现的男子稳得很,乐呵呵的说:“不能卖啊,我还说去结账了。”
伙计默默的唾弃了他,脸上还是堆着笑,“对面的那一片是可以对外卖的,二楼的书也有一部分对外卖,您想要什么书,我带您去找。”
最后这男人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最后表示要回去问问兄弟,“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买,说着放下书本就走了。”
张宏达本来觉得他家王妃说立个‘偷盗可耻,一经发现将送官查办’的警示牌子有些侮辱人,现在看来是不得不侮辱了。
很快两个偷盗可耻和禁止大声喧哗的牌子就被安放在了醒目的地方。
别说这两个牌子还真的有用,一摆出来声音就小了很多,想要将书顺走的某些人也歇了心思,伙计顿时就觉得压力小了。
一楼的书一半免费看,一半可以卖,要卖的书都打了封条不可随意翻阅,但也放了一本可供大家翻阅参考,完全参考了现代书店的模式。
二楼的书要高级很多,在一楼逛了一圈的人就开始排队办理阅读牌,一两银子可免费看二楼的书,要问为何不免费?
文绵绵会笑着告诉你,免费的就不会得到珍惜,且真正有用的知识从来就不是免费的!
对于那些学子获得书本的途径,一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
开业第一日虽然有些混乱,但也算是平安的过了,接下来几日管事和伙计们都适应了下来,逐步的进入了正轨。
“你这丫头,拿着我们捐助的书本换钱?”
今日举办常青会,捐书的老人们全都乐呵呵的来了,还去藏书楼参观了一圈,对藏书楼狠狠的赞赏了一番后就唾弃上了文绵绵。
他这话一出文绵绵就被一群老头老太谴责,大家相处的熟悉了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王老大人说了,“都那么富贵了,还整日想着赚钱,现在都做无本买卖了?”
秦老大人很赞同,“太能琢磨了,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刘老大人说了,“传道受业解惑,太功利了不好,很不好啊。”
“......”
文绵绵接受谴责,然后开始准备为自己辩解,“各位老大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们且听听我的道理。”
古老大人说了,“我们听你狡辩。”
文绵绵笑道:“那我就开始狡辩了,我的狡辩有两点,一点是现实,一点是狭隘,先说第一点现实问题。”
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我承认,我拿你们捐助的书赚钱了,但...”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
目光看向这群老头老太,她一脸痛心,“各家捐助的书是多,几千本啊,姜博士都激动疯了,我也是感激的不行,但问题是每本书都不同,你们说要是摆出来,那谁看谁不看?”
“我是不是要把那些书都刊印出来?”
老头老太们点头,是要多弄几本。
文绵绵叹了口气,“这些沾满了铜臭味的事我向来都是不喜欢拿出来说的,但此刻我觉得应该让你们知知晓。”
说着掰着手指道:“我要挑选适合的纸张,我让人一本一本的刊印,光是制模就多费功夫?”
“要知道为了不至于断货重新做模增加本钱,我每本书都刊印了上百本,晓不晓得花费了多大的本钱?”
“这么大的楼是我花钱修起来的,真金白银的花出去的,光是装潢就好几个月,为了更好的保护书册,又是一大笔不菲的花销。”
“我这么给你们说,城中有三家造纸坊因为接了我的活儿,光是提供纸做成书册,他们就赚了一年的钱。”
“几家印刷坊点灯油灯的忙,几个月就赚了以前两三年的钱。”
“人家都招兵买马发展壮大,把我当成了最大了主顾,过年都给我送了年礼,见了我就像是见了财神爷。”
最后更是痛心疾首的说了,“我家王爷说我做的这个买卖少说三年才能回本,要不是我家王爷财大气粗给我兜底,这买卖半路就夭折了。”
哭穷哭惨,她向来都是有一手的。
说着还摸着出来帕子压了压眼圈,随后深深吸了口气,“说起来是我太天真,但你们说我消息都放出去了,也向各位大人开了口拿了书,全城的百姓都盼着,我不能半途而废啊,咬着牙坚持到的开业。”
“也算我给学子们做点好事吧。”
“以上就是现实的问题,记下来我将简单的说下狭隘。”
其实就现实问题在场的各位老大人已经接受了她的说法,他们也不是故意找茬,只要说清楚就行了,至于第二点嘛......
“轻易能获得的东西都是不被珍惜的,人如此,书也是如此。”
“好的东西当然要有配得上的价位,得来不易才会好好珍惜,说的直白些,付不起银子就得要付出更多的辛劳,这个道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最后看向众人,“我狡辩完了。”
秦老大人哼哼两声,“就你道理多。”
文绵绵笑眯眯宣布了藏书楼的第一个对外政策,“多少人有才华之人将毕生的心血书写于纸上,却苦于没有名气无人问津,最后压在箱底永不见天日。”
“就算有名气的大家写出什么精彩绝伦书册也是被人收藏,从此不被人知晓,我想所有些出这些东西的都希望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某种情况下‘孤本’二字并非是一种荣光。”
说着又清了清嗓子,拔高了声音,“现在我们藏书楼即将给这些有才华的人一个机会,只要他写出好的书并且交由我们来刊印我们来卖,我们可以给他一笔可观佣金,可以是一次性买断,从此这书是赚是亏都与他无关,也可以和我们分成,我们每卖不出一本书就会给他一份相应的佣金,三月一结。”
“具体分多少,可以面议,总归不会让人失望的。”
王老大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轻蹙,“这不是让学文沾染了铜臭味,变的世俗?”
文绵绵就看不惯这种,写文章做学问的人就不配吃饭啊?
“人活在世总归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再有文采的人也要先果腹才成,做学问的人不应该和清贫联系在一起。”
“传世当中那些清贫潦倒的大家多少有点欺骗世人了,写出《怀月于水》的大家尤进在世人口中那是贫困潦倒之人,但他的文章里描绘出来全是富贵人家才能看到的物件儿,吃的那些东西全都价值不菲,甚至还说绫罗闷气这样的话,可见是富贵的。”
和前世某大家说出‘唤作白玉盘’有异曲同工之处,人家可是富贵公子哥啊,穷人知道什么是白玉盘?
见过白玉?
大伙儿觉得这次她在狡辩,但他们一时间又反驳不了,的确也没规定读书人就要清贫。
秦老大人乐呵呵的开口,“这不就又想到法子赚钱了吗,可见不会亏三年。”
大会儿皆是笑了起来,对于她的话有些人一笑而过,有的人却是上了心,那就是古老大人,最近半年他一直在收集民间风俗,准备写一本杂记,感觉这个机会倒是不错。
倒也不是为了钱,就想自己辛苦写个书能让更多人看到。
等着常青会一结束他就找到了文绵绵说了这个事,文绵绵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古大人如此出色果然是有原因的,我可就等着老大人的杂记了。”
古大人乐呵呵的走了,是万万没想到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当天晚上国子监祭酒廖大人的老爹就来了,还送来了一本书,说的是如何育人子弟,如何提高自我修养,如何修正自我。
“这书老夫写出来两年了,本意是想要府中的小子学,奈何一个个的敷衍的很,王妃要不要看看可不可以卖掉?”
“也不是为了钱,就是不想让心血白费。”
文绵绵自然是看不明白的,倒也老实的很,说是要研究研究,三日内给老大人一个答复。
廖老大人将书留下就走了,心里多少还是抱有期望,其实他还想要点好名声,以后也荫庇子孙。
等文绵绵回到内院的时候小修睿爬到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了激动的哇哇乱叫,还朝他伸出了手臂,“噗人,噗人。”
文绵绵抚额,上前抱起他就给了他小屁股一巴掌,“叫娘亲,娘亲,实在不行叫母妃也可以,叫仆人算是怎么回事?”
八个月的修睿已经要说话了,会清楚的喊‘妹’‘爹’‘祖’‘外’,就是不会喊母亲,哪怕是个‘亲’呢?
念夏见小世子挨打心疼坏了,“王妃,小世子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夫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混小子和他爹学坏了,他爹夫人夫人的喊,他觉得有意思,把这个称呼给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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