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管家周曲侵吞主家财产八万余两,扭送官府,罚抄没家产,流放西北苦寒之地苦役十年。奶娘在县衙外哭晕了过去,她媳妇抱着婆婆面上哀戚,心里却知道,周家又送还回来一些钱,这是要拿周曲十年换他们一家安稳度日。
周曲入了牢,枫树村当日就三家族长进行了合议会,选了燕如今替代郑同苏成为枫树村的里正,去官衙换了名号,郑同苏失魂落魄,这些天他也没闲着,在村里窜门拉人情,许出去很多好处,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里正娘子,现在不是里正娘子了,郑娘子在家摔摔打打,“你说你有数,你有个什么数,为了当里正花了好些钱,这钱还没挣回来,里正的位置就丢了。”
“你少说两句。”郑同苏郁闷的说,“没你当里正娘子的威风了?要不是你在外乱说乱占便宜的,咱们至于一个相帮的人都没有,都让你得罪完了。”
“好啊,这会知道赖我,我得罪几个婆娘算什么事,谁家是婆娘做主的?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去捧周家的臭脚,周家转头就把你扔出来背锅,本家也让你得罪了,你说说周家的寡妇关你什么事,你上蹿下跳的,那钱能进了你口袋。”郑娘子说。
“也不全然是那个寡妇的事。”郑同苏说,“往日里周曲吹的人模狗样的,谁知道周员外说处理就处理,半分情面都不留,我是被他连累了。”
“周曲真贪了那么多?”郑娘子说,“八万余两?那得多少啊。”
“有钱挣也得有命花,西南恶地能不能平安回来都另说。”郑同秋说,“少说他了,晦气,这些天咱们少去村里晃荡。”
“那边屠户你还花钱请着呢。”郑娘子说,“你说你,花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甚?”
“这个月的钱给了,你现在让他们走也不会退钱,由他们在吧。”郑同苏叹气,当里正的时候都没把甘屠户打下去,之后是更不可能了,以后躲着点他走吧,免得被他套了麻袋,打了闷棍。
甘屠户最近忙着上山打猎,甘大忙着砍柴,每日忙碌,等到养猪的找上门来请他去杀猪,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那些屠户不干了?”
“他们技术不行,放个血都不利落,我懒得等他们,宁愿多花些钱来请你。”来人说,他们又没门路,只负责杀猪,不像甘屠户,他杀猪也买猪,一趟水弄完,方便的多。
“那行,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甘屠户说。
“不在那场子搞?”来人问。
“不在那搞了。”甘屠户说,“等我腾出空来,再另找个地方,就不给外面旁人杀了,只杀自己买的猪。”甘屠户想甘二在府城的酒楼离码头不远,他每日在别处也是要买猪,不如他杀了送过去,路程也差不多。
甘屠户早有盘算,闲来无事就在江阳附近转悠,最后才定下一个地方,是离东码头百来步的,也靠着河,现在虽然是杂木丛生,但是他下去探过,底下底是平的,他去衙门说想买河边一块空地,县吏去禀告县丞,县丞见是出了城的荒地,没什么油水,就打发县吏去,自个不去。
这正合了甘屠户和县吏的意,县吏点了一二皂衣跟他去,“甘老丈,你这新屋还没落成,就又要买地了?日子过的可真兴旺啊。”县吏说。
“大人说笑了。”甘屠户说,从他买下如意坊的房子开始,就是和这个县吏打交代,交情喂的足足的一切都好说。这县令三年一换的,真不如巴结这世代都在衙门里做事的人。所以虽然县吏没有官身,甘屠户也会称一句大人。
到了地方,那真是前后都荒无人烟,县吏笑说,“你这地方就是用了,也没人找你麻烦,何必还来县衙买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花钱买个安心。”甘屠户说,“我买这也不是为了住人,就是做个杀猪地方,这肉供到府城去,靠着水路方便。”
“那你还要修个码头?”县吏问,“这荒地好买,码头不好开,码头虽然是衙门开的,码头附近的地可和荒地不是一个价。何况你这离东码头不是很远,人家地主也不乐意。”
“我这不开码头,只是我私人的船在这靠,没关系吧。”甘屠户说,“只是我家的船迎来送往,外人的船不让靠,我也不修什么码头,就立根木桩子在这好栓船。”
“如此应该没问题。”县吏说,他让皂衣丈量了地方,其实也不仔细,毕竟也不好下到下面密林里算,就在边上数了步,最后算成十亩荒地,在土地边上做了记号。
回城甘屠户请县吏和皂衣到酒楼喝酒,席上吃的烤猪蹄都夸好吃,甘屠户让厨房又多做了三份,吃完饭再一个人带一份回去给家里人,一趟差事大家都十分满足。
“明日就能造好文书,你带上钱过来就是。”县吏说。
“那就劳烦您多费心,等杀猪坪弄好,再请你过来喝酒。”甘屠户说。
周行风很喜欢吃甘家做的点心,甘厚理是注意不到这个细节也想不到和家里说的,但是甘家知道自己孩子食性,原本就为了七郎的室友多准备了些,再一问都吃了干净,就知道七郎的室友应当喜欢这一口。
下次送来的量就更多了。
岩松起初以为是少爷不想让甘少爷难堪,才会对他家中食物表现的十分感兴趣,那炒的发黑的栗子也往嘴里塞,哪里还有半分在家里挑剔难伺候的模样。
但是后来吃了一次,他就发现,别看这东西不起眼,是还挺好吃的,是外面吃不到的味道。
少爷不是贪嘴之人,能多吃几口可见是很喜欢了,某次甘家大哥来的时候,他就期期艾艾的靠过去说上次送的炒栗子和栗子饼少爷很喜欢吃,不知道做法难不难,他想着大少爷想吃的时候他也能做出来。
“做法应当是不难。”甘博理说,“只是这是阿婆做的,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做,等我回去问问他,明日再来告诉你。”
“若是为难就当我没说。”岩松摆手说,“这开口问人家要菜谱挺不合适的。”
“你和你家少爷,对我弟弟多有照顾,就为了这,把食谱告诉你也没什么。”甘博理说,“原先担心七郎年纪小,又不喜争,在书院被人欺负,多亏了你们,家里安心了不少,但是两家地位悬殊,也不好亲自上门道谢,能在小处上回报一二,全家都很开心。”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岩松说,“这大人论大人的,我家少爷和甘少爷一见如故,是要做知己好友,日后一同进京赶考的,我要是能伺候出两个进士公,那就光宗耀祖了。”
“借你吉言。”甘博理笑说,他见岩松为人说话,不像一般的仆人,狗仗人势,心里对他亲近了一二,“大少爷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我让阿婆做来给大少爷改改口味,原本想着要给七郎送饭的,结果七郎天天蹭你们家的饭。”
“我家少爷挺挑嘴的。”岩松为难说,“就现在这个厨子,都是筛选了好几个才勉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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