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惊心动魄的美,即使绿珠日日看着白羡鱼,也为之惊叹。
白羡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思及里面还有个人,她略移了眼神,“午膳叫多些。”
没有挑明,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
白羡鱼没打算瞒着绿珠,身边人也要防着未免太累了些,况且绿珠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对她忠心耿耿。
“是,要准备些什么呢?”
她随口说了几道谢行蕴喜欢的菜品,绿珠应下之后便吩咐下人做去了。
谢行蕴在温泉池旁待了接近半个时辰,白羡鱼也没有进去看他一眼,她喝完茶之后便躺在了榻上,绯色的浴衣像是一朵开到颓靡的花。
青丝也没有挽起来,慵懒地散落在胸前,白腻的肌肤像是镀了月华的上好瓷器,腰线被一条绸带完美勾勒出,云鬓纤腰,容颜精致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男人走出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本就幽深的眼神此刻更暗了。
谢行蕴本对白羡鱼之前的躲避行为,有所惊疑,现在心中的疑惑却慢慢放下。
她应当还不知道。
白羡鱼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撩起眼皮,唇瓣缓缓浮现一个笑容,“阿蕴。”
像是春日最暖的光落在她的眼眸中,明明灭灭,欲语还休。
谢行蕴走近,大手抚摸她的下颚,眸底意味不明,“嗯。”
所以只要,瞒过这一段时间,她便永远不会知道。
她会是他的妻。
“方才你还没说,母亲叫你来所为何事?”谢行蕴没想到自己也有会,招架不住从而转移话题的时候,可若是不转移话题,他怕事情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每当想到,眼前的少女有一丁点离开他的可能,他便迫切的想要得到她。
好似这样能让他安心些。
白羡鱼笑道:“长公主殿下说,要我留在长公主府学学礼仪,也好应付过成婚那日。”
前世她并未学过这些,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谢行蕴在她榻上寻了个位置坐着,两条长腿有些无处安放,“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白羡鱼从榻上站起,白皙的小腿和脚踝清瘦,坐在了斜倚在软榻的男人腿上。
谢行蕴腿部肌肉顿时绷紧,硬邦邦的,又像是烧烫了的铁石,从两人接触之地传至全身。
他松松握住她的腰,神色不明,声音像把小钩子,“嗯?”
白羡鱼背靠着他的胸膛,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着,细白的手指轻戳他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要是我让你在这留下来陪我,你会留下来吗?”
谢行蕴微躬着腰背,从后贴着她,哑声笑,“你想我搬来这?”
“嗯,不可以吗?”
“可以。”他毫不犹豫,淡笑道:“我家小鱼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羡鱼笑了声,“那住我隔壁院子?”
“好。”
后颈薄弱的皮肤被身后的男人用犬齿咬住,微微刺痛又带着些莫名的痒意,热意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很快通红一片,空气似乎都黏湿许多。
白羡鱼用手肘往后推了一下他,这下她感觉谢行蕴似乎更有劲了。
她默然,她好像也只是在他怀里坐了一下吧。
上辈子两人做过更亲密的事,也不见谢行蕴这么大反应的。
由着他咬了一会儿,在男人喘气的功夫,白羡鱼睁着一双水眸,透出淡淡埋怨,“别咬了,明日还要见嬷嬷的。”
谢行蕴大手贴在她的腹部,显然有些动情,他含住她的耳垂,“九月成婚确实晚了些……”
白羡鱼不大想听他说情话,打断道:“从长公主府到皇宫,这中间的距离确实远了点,就算以你的速度,也要早起半个多时辰吧?”
京都内不许纵马,谢行蕴若是要赶早朝,还得先入城。
谢行蕴轻描淡写,“不过是半个时辰,无事。”
白羡鱼却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为了补偿你迁就我,从现在到我们成婚这几个月,我送你五样我亲手做的礼物,怎么样?”
谢行蕴眸子微亮,忍不住用牙齿厮磨她白玉般透红的耳廓,她身上的月季花香,在沐浴过后尤其的香,这种入骨缱绻的香是任何香料都比不上的,“好。”
“可是我也想要你的礼物。”白羡鱼看着有些苦恼,“要不这样,我送你五件,你送我两件,怎么样?”
“嗯。”谢行蕴揉捏她的手指和柔软的掌心,轻声道:“想要什么?”
白羡鱼看着他,顿了一会儿道:“我想要你喜欢的东西。”
谢行蕴略微思考了下,“行。”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白羡鱼垂眸,眼神深晦,“是吗?”
用完膳之后,谢行蕴先去见了静安长公主,得知他要在长公主府住下来,静安长公主略皱了下眉,“你知道白羡鱼来这了?”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在她的府上也有眼线了。
谢行蕴漆黑的瞳仁显得淡漠疏离,“嗯。”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怎么,怕我刁难她?”静安长公主推心置腹道:“我如今都应承了你们两人的婚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行蕴未置可否,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静安长公主停顿了良久,“也罢,反正你们都定亲了,住下便住下罢,正好你也可以听听嬷嬷叮嘱的事,省的我再另外派人去你府上。”
谢行蕴淡道:“嗯。”
静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和他爹都不是什么不言苟笑之人,蕴儿什么都好,为人处世却总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喜欢上人家姑娘的。
少年身姿挺拔,骨骼宽大,却劲瘦的很,眼中总噙着些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他正要走,静安长公主蓦然叫住他,“对了,忘记同你说了,此回你成婚,你祖父要亲自来京都一趟。”
谢行蕴在门口停下,脸上难得露出意外神色。
“你祖父不知从哪得知了你和白羡鱼定亲的消息,说是要亲眼看看孙媳妇,过些日子便要动身了。”
谢行蕴想起那位老人,黑眸微动。
静安长公主提起南诏王来语气也恭敬,“南诏事务冗杂,安排起来少不得要些时日,估摸着下个月月初他便能抵达京都。”
谢行蕴应了声,“知道了。”
当晚,谢行蕴便住在了长公主府。
与白羡鱼住着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
绿珠和白离,以及萧正三人也都在长公主府住下了。
因为房屋宽敞,里间燃了一小盏灯外头也看不清。
因为长公主府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侍卫包裹着,院子里还有谢行蕴,萧正和白离两人也不必时时守着,用完晚膳,三人坐在院中等待里面的两人吩咐。
萧正看起来格外高兴,“早就说了我们迟早是一家人,现在你们都信了吧。”
绿珠想起自家小姐那样美人出浴的场景,惋惜地咂舌,“若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白离失态地喷了口水,剧烈咳嗽,“不是吧绿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真的羡慕小侯爷。”绿珠趴着,惆怅着嘀咕:“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喜欢上小侯爷的,小姐这么年轻,完全可以晚点再成婚的。”
“确实。”白离直说道:“我觉得长公主不喜欢我家小姐,几次三番给小姐摆脸色,何必早早受这种委屈。”
萧正虚虚叉着腰,诶诶了两声,笑着道:“别担心啊,你家小姐没有说过我家公子准备搬出侯府,另外的宅子已经准备好了吗?”
“换个宅子,难不成还不让静安长公主来吗?”
“肯定啊。”萧正想了想道:“那宅子修的十分奢贵,外头看着平平无奇,里头每一块砖瓦都出自名匠之手,公子亲自督造的,里面不仅有温泉,还有瀑布泉涧,小型猎场,树林草原等等,亭台楼阁水榭回廊这些基本的就不提了,可也都是公子画的图纸,你们没看到公子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了吗?那便是在熬夜画这些。”
绿珠想象了一下,被震惊住了,“听起来好像很宽阔。”
白离忍不住蹙眉,“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哪有这么宽的地。”
萧正咧开嘴笑,“怎么可能,迟早你们也是要住进去的好不好,我现在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绿珠询问道:“是在京都外吗?”
萧正狡黠地笑笑,“这就不能告诉你们了,总之等公子迎娶了你家小姐,你们就知道了,我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了,次次都会被惊叹到,总之我敢打包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拒绝一个这样的宅子!”
绿珠也心生向往,笑容纯真,“要真是你说的这样的,小姐他们成婚后过的便是神仙日子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第一,静安长公主不住在里面,小姐不必日日起早问安。第二,宅子那样大,住起来也舒心,想玩什么也不用坐马车去,小姐坐马车坐久了会不舒服,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第三,这样看起来小侯爷也很有钱,不会让小姐的生活质量下降……”
她念叨了一大堆,萧正凝噎良久,抽了抽嘴角,“我家公子可有钱了。”
她怎么会觉得白五小姐嫁给他家公子会跟着受苦啊!
白离看绿珠一眼,颇为赞同,“再有钱,能有我家二公子有钱?”
之前便有人算过白陌淮一年的进账,说句富可敌国都不夸张,甚至早些年国库亏空,白陌淮还主动捐了一部分的家财。
不少人都等着看他之后过的有多落魄,还有人臆测,这样庞大的数额,白陌淮这样大公无私捐出去,恐怕将军府揭锅都难。
结果他们仍旧过的好好的,吃穿用度堪称奢靡。
萧正知道谢行蕴所有私库的位置,闻言诡异沉默良久,觉得现在打他的脸有些不大好,他们本就舍不得白五小姐嫁出去,说出来免不了要争论一番。
不妥不妥。
想到之前白家二公子,询问起公子的家产时,公子也答的模棱两可,萧正不予置评,笑道:“也还行吧。”
绿珠看向漆黑一片的屋子,“小姐今日还未叫我伺候沐浴,可也没有要亮灯的迹象,难不成是睡着了吗?”
“应该是。”
白离踢了下萧正,“去,把小侯爷带回他院子去。”
萧正巧妙地躲了过去,笑道:“要不还是你们叫叫你家小姐吧?”
他要是去叫公子,撞见了什么不宜画面怎么办……
很显然,白离和绿珠也想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你去?”
绿珠脸上有些不自然,脑海中又浮现出白日里的画面,小姐仰着脖子,男人埋在她颈窝,她手指深深没入男人发间,还有两条纤白的腿和汗流浃背的男人宽厚的腰背,想想就很脸红。
她也不想去当人形灯盏!
白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老父亲一样的苦恼眼神。
萧正瞧见他们两人这样,乐道:“行了行了,咱们都别去了,人家小夫妻相处一会儿怎么了,婚书下了,八字合了,三书六礼都走的差不多了,陛下和南诏王都知道了,婚事板上钉钉,也别瞎操心了。”
“南诏王?”白离抓住这个字眼,惊讶道:“南诏王就知道了?”
“嗯,不仅知道了,还要亲自来呢。”萧正目露敬畏,“王很在意公子的婚事,从前看公子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他还想过给公子定娃娃亲,这下忽然有了孙媳妇,他可不得来看看。”
白离想起坊间的传闻,感觉不太妙地皱了下眉。
听说这个南诏王面如鬼魅,虽然已经快要到暮年,却依旧杀人如麻,手段极其狠厉,还尤其护短,加上手握重兵,无人敢惹。
他忍不住忧心,“怎么小侯爷周围的人个个都……”这么棘手,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样子。
一个静安长公主便足够他们烦的了。
绿珠和白离想到一块去了,“等成了婚,南诏王便会走了吧?”
萧正颔首,“那是自然。”
……
白羡鱼没有叫绿珠伺候沐浴,是因为她又在温泉里泡着。
实际上,白羡鱼从前沐浴确实是前呼后拥,几个丫鬟服侍,后来和谢行蕴成婚之后,他便不让丫鬟看她的身子,以至于重生之后,她都不再习惯有人帮她沐浴了。
她手指在池壁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在想该如何让谢行蕴后悔他做过的事。
他说不论她做什么东西送他,他都喜欢。
人总要失去才懂得珍惜。
得到了又失去,并且再无得到的可能……他会不会后悔给她种所谓的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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