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离敲开了白羡鱼的门,“小姐,谷公子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和小侯爷以及三公子在正堂商议事情。”
白羡鱼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这个时辰了还在商量?”
“是,属下方才将谷公子一带回来,小侯爷便扣下了人,也不知道要商议到何时去了。”
白羡鱼本来已经准备睡了,可一听到“小侯爷”这三字,就有种想要去见他的冲动,她努力按捺住,闭上眼睛。
“对了小姐,公子会搬到您隔壁来,现在已经一切收拾妥当了,只等公子来就好。”
白羡鱼顿了下,红唇微启,“那谢行蕴呢?”
“小侯爷的房间也在您的旁边,所以小姐不必担心,咱们这里安全的很。”白离挠挠头笑说。
她朝白离看向的位置瞧了一眼,手心微蜷,“你去让人准备些晚膳吧,哥哥处理起事情来常常忘记用膳。”谢行蕴也是。
白离点点头,“属下这就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白羡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了衣裳走去了正堂。
正堂内,谢行蕴和白景渊坐在上座,谷遇站在堂中央,眉毛差点拧成个疙瘩。
白羡鱼在门外敲了下门,将视线从谢行蕴身上挪开,笑道:“哥哥,该用膳了。”
白景渊目光微顿,略微颔首。
谢行蕴缓缓掀起眼皮,头歪靠在黄花梨椅背上,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白羡鱼感受到他的视线,心里有些紧张,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那我让人传膳,现在已经做好了,再不用的话就凉了。”
谷遇悄悄看了一眼门口的少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本是想先瞒着的,现在他们感情这样好,估计都是他的小情的功劳,他要是说出来了,又拿不出解决方法,只会让他们两个人更难受。
不如他先去想法子破了这个蛊再告诉他们。
主要是一想到那日谢行蕴拔剑的样子,他心里就怵得慌。
作孽啊。
咬谁不好,偏偏咬了他的心肝宝贝!谷遇现在看到他们两个人脖子后面都是凉的。
“我已经吃过了,那你们先吃吧,我先走了。”白羡鱼说的有些快,说话的时候还瞥了谢行蕴一眼,见他正定定地支着下巴勾唇望着她,她轻眨了下眼,转身就走。
白景渊皱眉,目光在她和谢行蕴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谢行蕴见她要走,也没有拦着,不过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他把手上的卷宗一丢,“用膳。”
回到自己的院子,白羡鱼的心还砰砰砰地跳的飞快,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她险些连呼吸都静止了。
这才过了半刻钟,她就又好想他。
谢行蕴自打来了梁州,不管她住在哪,不管他多忙,都会来她院子里看看她的,今日也会的吧?
白羡鱼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窗钩上,犹豫了两秒,她走上前,把窗钩给挪开。
这样,窗户就漏出了一条缝隙。
没等她收回手,就被一只大掌攥住皓白的手腕。
谢行蕴不知何时站在了窗边,身材高大,宽厚的肩膀微低靠着窗户,俊美面庞清冷如寒霜凝就,狭长墨眸睨着她,透着几分揶揄。
白羡鱼看得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这样随性的谢行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气息,就连他的呼吸都隐隐带着蛊惑。
他握住她的腕子,摩挲了下:“给我留窗?”
白羡鱼缩了缩小臂,但被他抓的更紧了。
“我只是……来透透气。”她睫毛轻颤。
谢行蕴挑眉,放开她的手腕,翻身进来。
白羡鱼后退几步,可男人没有给她保持距离的机会,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安放在桌上。
女孩的脸即使在烛光下染上了几分羞意,寝衣下,胸口随着不稳的呼吸起伏。
谢行蕴微暗了眸,双手撑在她的腰侧,薄唇贴着她的耳垂,低笑了声:“方才你来传膳,为什么偷偷看我?”
白羡鱼满脑子都是两人现在这个样子,不久前她做的梦里,谢行蕴也是做的这个动作,暧昧又亲密无间。
“我没有……”
谢行蕴猛然稳了吻她莹白的耳垂,温热的触感像是过了电,一连串的酥麻让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白羡鱼抓着他手臂的手骤然收紧,躲进他的怀里。
这个动作,倒是方便了男人吻她的后颈。
女孩细嫩的后颈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防备。
谢行蕴忍不住在她这脆弱的位置烙上一吻,手也握住她的腰,声音哑了些,“不承认?”
白羡鱼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躲无可躲。
男人扶着她的腰,从她的耳后根开始细细啄吻,潮热的吐息让白羡鱼脸红心跳,可又隐含期待。
两人像交颈的鸳鸯,白羡鱼从来没有如此投入地接受他的吻,他肩上的位置被她的手指抓出了褶皱,男人埋在她的颈间,她微仰起头,目光有些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磨人的“折磨”才结束。
谢行蕴喉咙发紧,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无奈道:“你今日乖地让我现在就想去提亲。”
白羡鱼呼吸还有些急促,唇光润泽,艳如花蕊。
谢行蕴搂着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房间的温度不知不觉已经上升许多,炙热的吻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住。
平复呼吸时,怀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嗯。”
谢行蕴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白羡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可她也没有解释什么,他在身边,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他是爱她的吧,也不会再骗她。
谢行蕴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眼神逐渐由散漫变得认真起来,漆黑的眼眸低着,“‘嗯’是什么意思?”
白羡鱼睁着一双潋滟的杏眸瞧他,腰肢纤软,白皙的皮肤像是覆上了一层模糊的月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看着他的眼睛又轻嗯了声。
谢行蕴怔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她搂抱在自己身上,不确定地低眼:“认真的?”
白羡鱼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嗯。”
谢行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唇边的笑意越发地大,眼角却泛起了根根血丝,两种情绪在他的胸腔之中碰撞翻搅,逼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白羡鱼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男人的吻毫无章法,偶尔换气的时候,她能看到他亮的惊人的墨眸,那里面的情绪复杂且纷乱。
她的眼睛被他捂住,眼前霎时一片漆黑,接着谢行蕴的声音缓缓响起,她居然觉得,他一贯平稳的声音有些颤抖,“小鱼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意我去提亲?”
白羡鱼现在十分清醒,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谢行蕴却吻住了她的唇,辗转一番道:“好好想想,我不逼你,但不要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白羡鱼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素来平静自持的眸子里现在透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紧张。
她心脏微紧,“谢行蕴,我心悦你。”
谢行蕴怔愣几秒之后,沉缓地笑出了声,像是极为愉悦,他捧住她的脸,眼皮低敛,遮住了所有难以言说的情绪,“我也心悦你。”
人啊,总是要失去了才会珍惜,好在,他的小鱼儿还是回来了。
他低下头,近乎虔诚地倾身吻她。
……
翌日一大早,白羡鱼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萧正惊慌失措的声音。
“公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刀剑交锋的声音。
白羡鱼微惊,立刻翻身下榻,往谢行蕴院子里跑去。
与此同时,白景渊也醒了,披着衣服赶去。
白羡鱼先到的,焦急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男人熟悉的背影上,“谢行蕴!”
谢行蕴挥剑的手一顿,转过身来。
他一转身,背后衣衫褴褛的萧正就漏了出来,神情憔悴,像个被掏空了的木头桩子。
白羡鱼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行蕴朝她走来,亲昵地给她整理散开的乌发,唇角微弯:“我们在练剑,早上冷,你先回屋。”
少女长发及臀,这样全部放下来,衬的她的肌肤通透莹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而唇又红的娇艳,她又喜爱穿白色的裙子,这白不单调,有珍珠贝的白,闪耀着的白,深浅不一细腻温润的象牙白等等,还有各色宝石镶嵌,但不论哪一种名贵的绸缎,都不及她的肌肤幼白细嫩。
她看了眼萧正道:“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在练剑?还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有刺客呢。”
萧正弱弱道:“不是一大早,白五小姐,我们已经练了一晚上了。”
谢行蕴瞥了他一眼,白羡鱼顺势抬眸看他的眼睑下,乌青更重了些,可却平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随意不羁。
练了一晚上,难道从她房间出来之后,谢行蕴就拉着萧正练了一晚上的剑吗?
谢行蕴的精神却极好,懒洋洋地笑:“昨夜激动了些,所以锻炼锻炼。”
萧正苦巴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昨天白五小姐和公子说了什么,一回来,公子便笑得像是采阴补阳了的妖孽一般。
他默默观察了公子好一会儿,还以为公子被下了毒。
于是就凑过去问了一句“公子,你还不睡觉吗”?
然后公子便好似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甩给他一把剑:“睡不着,来练会儿剑吧。”
萧正本以为是练一会儿就好了,没有想到公子异常亢奋,一练就是一晚上!
平常熬夜倒是没有什么,可公子一招一式都蓬勃有力,人也精力充沛,他单方面被吊打一晚上,险些猝死……
白羡鱼是不知道萧正想着复杂难辨的心情,她看到谢行蕴,感觉比昨日更喜欢他了一点。她犹豫了片刻,握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
谢行蕴反应很快,迅速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掌内。
许是因为练武出了许多汗的缘故,男人的手心比起平常更加滚烫,白羡鱼的手冰凉柔软,像是两个极端交融在了一起。他身上也比平时热了些,像是成熟男人散发的阳刚而勇猛的气息,她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谢行蕴瞧得心底柔软一片,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克制而隐忍地吻了吻她的唇角,“送你回屋,再休息一会儿?”
白羡鱼点头,“你等会儿快去沐浴,不然一会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这么点汗,谢行蕴倒不放在心上,不过小鱼儿难得有这样主动关心他的时候,他颇为配合地颔首,“送你回屋了我就去。”
其实两人的屋子离得不算远,只隔了两道月门,中间一条繁花小径,白羡鱼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于是默许了。
萧正终于得了空,也不挑位置,直接躺在院子中央呼呼大睡起来。
谢行蕴将她护送回屋子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白景渊,白景渊的眼神扫过他放在自家妹妹胳膊上的手。
“小鱼儿,过来。”
白羡鱼也差点僵住了,听他这么说,没有犹豫就过去了他那一边。
少女身上的馨香逐渐远去,谢行蕴略有些怅惘,可想到了昨夜她答应他的事,对上白景渊的眼神便温和许多。
白景渊拧眉道:“小侯爷切莫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妹妹尚未出阁,你要是急着成婚,京都大把的女子前仆后继,别来打她的主意。”
谢行蕴动了动唇,正待说什么,就见白羡鱼朝他使了个眼神。
他摸了摸鼻梁,意味深长道:“暂时。”
白景渊皱眉,显然没有听明,白羡鱼倒是听明白了。
暂时未出阁。
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想好怎么和哥哥几个说。
回到京都的时候,大哥也该凯旋而归了,大哥一回来,二哥肯定也会赶回去,到时候她四个哥哥全部都在府上,谢行蕴再上门提亲……
她默默给谢行蕴捏了一把汗。
白景渊看了眼他腰侧的剑鞘,皱眉道:“大早上的,你们在干什么?”
谢行蕴轻描淡写道:“锻炼。”
白羡鱼打了个圆场,笑道:“哥哥,我好饿啊,我们一起去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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