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想把朱慈烺叫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告诉他,不要因为一场胜仗就得意忘形,信口开河,治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后,太子又有一道奏疏送入京师。却是关于秦王朱存极曾经资助闯贼之事。
同时附上田见秀的自白书,详细的记诉了当年的经过。
崇祯看罢大惊。
因为这一道奏疏不是密奏,所以在崇祯之前,负责传递奏疏的通政使司和内阁就已经先看到了。此时此刻,此事估计已经在朝中传开了。
秦王的无耻和大胆令崇祯帝愤怒,而不等他的愤怒平息,弹劾秦王朱存极的奏疏,就雪片般的飞进了内阁。言官御史虽然不在朝,但朝中的清流却依然有大把,资贼本就是大罪,何况还是秦王?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祯帝头痛不已,他比任何人都痛恨资贼的行为,但秦王毕竟是一字亲王,是《皇明祖训》里明确写明要照顾、轻罪的对象,他不能轻易惩处,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很快,在召集内阁和六部重臣商议之后,崇祯帝做出决定,由宗人府领头,加上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亲往陕西调查,如果确有此事,必严惩不贷!
宗人府,明朝主管皇家事务的专门机构,地位在六部之上,虽然永乐以后,宗人府多由勋戚掌事,而它所管辖的事大部分都移交给礼部办理,宗人府名存实亡。但毕竟还有名,而调查亲王是大事,必须由宗人府领头。
再然后,兵部尚书陈新甲上书,说太子想要利用回京时机,令京营诸军到周边野练,锻炼野战能力,地点会选择宣府或者是蓟州一代的宽阔平原。内阁没有意见,反正不用户部出银子,崇祯帝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同意了。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儿子。
一切处理完毕,崇祯帝坐在御座里,心情极度郁闷,王承恩轻轻地为他捶背,说一些宫中的趣事。
尚善监轻步进入,请旨今晚的晚膳在哪里进行?
崇祯帝恢复了一点精神,抬起头:“承乾宫吧。”
“是。”
尚善监退去。
王承恩心中却是一动,最近这一段时间,陛下去承乾宫去的很勤,但并不是因为田贵妃的病情,乃是因为那个叫陈圆圆的美女,陈圆圆深得朕心,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封为妃子了……
“太子走到哪了?”
走出乾清宫时,正遇上刚刚返京、前来复命的东厂提督太监王德化,崇祯帝立刻问。王德化到开封犒军,在参加完汪乔年和傅宗龙的祭奠之后,就回返京师,比太子提前五日启程,所以回来的早。
“应该已经到涿州了,明日就可以进京。”王德化小心翼翼地回答。
崇祯帝满意的点头,一边走一边道:“说说吧,河南情况究竟如何?”
“是。”王德化在后跟随,小声汇报。
王承恩离二人稍远,跟在四步之后。但王德化向陛下的汇报,他却能清楚的听到。听着听着,王承恩就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总感觉王德化并没有完全说实情,好像有些藏着掖着,同时又有些地方进行了夸张。
……
涿州。
涿州距离京师不过一百五十里,到了涿州,基本就等于到京师了,在三千营和武襄左卫的护卫下,太子朱慈烺在半个时辰前到达涿州,命令将士们下马休息,他则是将那一封早就写好的奏疏拿了出来,交给驸马都尉巩永固和兵部侍郎吴甡,请他们二人带回京师,交给崇祯帝。
“殿下,你不回京?”巩永固惊讶。
朱慈烺点头,肃然道:“刘肇基正在宣府野训,但军中出了一点小问题,我要亲自去处理。少则三天,长则五天,我就会回京。”
“可陛下也等着殿下你回京呢。”巩永固愕然。
朱慈烺淡淡:“具体原因,我都写在奏疏里了,我父皇会理解的。”
巩永固的惊讶无法形容,转头看吴甡。
吴甡一脸凝肃。
假借野训、处置张家口之事,昨天晚上,太子已经告之他了,并说了一些掌握到的晋商恶迹,他听后大为震惊。
自东宫典玺田守信没有跟随太子,而是带六十锦衣卫留在山西,他就知道太子要做大事了,但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事!晋商之事,他并非没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有太子描述的这般严重。而对太子的判断,他是相信的,虽然太子没有明说情报的来源,但一国储君,没必要去诬陷几个商人。
吴甡对晋商所为十分愤怒,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同意太子的行动计划。张家口关乎朝廷互市的大计,在没有经过朝堂讨论,陛下允许的情况下,太子冒然带兵去张家口,实在是危险至极。说难听点,是有僭越之嫌。
再者,开封大胜,抓获了罗汝才,朝廷必定已经准备好了庆祝的礼仪,百官们也必定会在德胜门前迎接,但太子却要先去宣府绕一圈,朝臣百官必然会有众多的非议。
虽然大明朝没有废太子的先例,但却也没有过一个像朱慈烺这么能折腾的太子,即便有解围开封的大功,但谁知道陛下在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决定呢?
但太子心意已决。
“先生,张家口是毒瘤,非割不可。多留一日,我大明就多糜烂一分,我知道朝堂上会有很多的非议,但我只一句话回答:张家口的商人正在大规模的出卖我大明的军国机密,须臾不能耽搁,我身在鹞儿岭,往京师通报,来回需要四五天,贻误军机,所以不得不紧急处置!”朱慈烺毅然道。
这也是他未来在崇祯帝和朝臣们面前的辩解理由。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在野训过程中,发现有人通敌卖国,没有时间通报朝廷,只能断然处置。
“原本这件事情我是不想告诉先生的,但我担心事发之后,先生会在陛下和朝堂上为我强力辩解,被陛下以为我在结党,而你就是太子党。我父皇对其他事情都可以容忍,唯独对结党之事怒不可遏,因此先生如果想要帮我,就切莫在陛下面前为我辩解。先生最好的处置就是当作不知情,只以为我是去督军野练即可。”
“殿下,臣何惜一身……”吴甡眼眶泛红。
朱慈烺打断他,继续道:“还有,先生不必过于为我担忧,我心里是有底的,我不进京、不请旨,却假借野训的名义去处理张家口,以我父皇的聪睿,应该能猜出一点,暴怒之下,他说不定会有一些令人胆战心惊的话,不过不必在意,我父皇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我处理完张家口,回京之时,我父皇自然会消气的。”
“殿下,事关重大,臣以为,先行回京,再想办法……”吴甡却依然不同意。
朱慈烺摇头,毅然道:“不,河南的灾民等不及,建虏的入塞也等不及,此事必须立刻处置!”
声音不容置疑。
吴甡长长叹息,他知道是劝不住了,于是说道:“如果殿下执意要去,臣以为一定要计划周严,小心谨慎,绝不能落人口实!”
朱慈烺点头:“这正是我想要向先生请教的。先生以为,我当如何谨慎行事?”
“当如此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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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是你大哥杨牧、欢爱影响”,感谢“铁血名工、金瀚仙宫道主”的打赏,谢谢。
今天一天,吴甡所想的都是如何在事发之后,不露痕迹,悄无声息的为太子辩解和斡旋,以免太子遭受太大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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