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之后就是运河,从今年年初到现在,兵部就一直在为运河防线做准备,前前后后,投入的银子怕是有百万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建虏的兵锋?如果不能,那运河之西南,怕又是人间地狱……
“陛下。”
脚步轻响,东厂提督王德化走了进来,小声禀报:“太子马队已到京师十里之外,马上就可以到京了。”
听到太子回来,崇祯帝凝重的脸色稍微缓解了一些,疲惫的眼神也焕发出了一点光芒,有太子在,京师就安稳了,于是点点头:“知道了,你和外廷的人,亲自去迎接。”
“是。”
王德化答应,然后反步退出。
崇祯帝缓口气,在龙案座下来,喝一口刚沏的香茶,不由想起昨日的事情来,昨天次辅陈演带了群臣来见,说虽然正在城中招募义兵,十万义兵也可以按期招募完成,然建虏大军已经过了三河,不日就能到京师城下,京师兵力依然有不足,尤其是还要防卫西山和西直门的情况下,因此,密云总兵唐通的兵马,不宜再调往运河,应该留守京师,一番讨论和斟酌后,他同意了陈演的看法,给唐通传旨,令他不去运河,而是卫戍京师。
在这之前,崇祯帝知道,太子已经给唐通下了命令,令他防御运河。
不过崇祯帝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运河兵力不足,可以再想其他办法,但京师却是一定要保证的。
一个时辰后,接近黄昏时,洗漱干净,换了大红龙纹便服、戴黑纱帽的皇太子进入乾清宫,向崇祯帝请安。
见礼之后,朱慈烺将自己通州之行的经过,大略向崇祯帝禀报了一遍,听到通州城防稳固,保督杨文岳亲自坐镇,通州无虞之后,崇祯帝欣慰的点头。
建虏大兵压境,内外交困之中,也只有太子能给崇祯帝带来一些慰藉和信心了。
等听到运河防线的布置基本展开,各部到位,但兵力比较紧张,尤其是最缺乏机动支援的骑兵之时,崇祯帝先是默默,然后用陈演的理由说道:“建虏刚到,不论造船还是造桥,都需要一段时间,短期内,运河是无虞的,只要严守四座石桥,就不用担心建虏渡河,等月底,山东总兵尤世威的兵马到了运河,运河兵力有所不足的问题就迎刃自解。”
朱慈烺却不能认同,山东尤世威虽然有三千兵马,但多是步兵,骑兵不足五百,即便到了运河边,其机动支援的范围和能力,也是有限的,而唐通这一次入卫京师的两千人都是骑兵,相比之下,将唐通用在运河才是合适的。
何况,建虏的主力大军随时都可能到,黄太吉非是常人,朱慈烺不敢确定他的脑袋里是否会忽然冒出什么高明的点子,以至于趁虚而入,渡过运河,因此,补充运河的骑兵,迫在眉睫,一日也不能拖延。
朱慈烺没有提唐通,因为不可能了,崇祯帝刚刚命令唐通入为京师,不说崇祯帝是一个好面子的皇帝,即便是不怎么爱惜面子的皇帝,也发不出朝令夕改的旨意。
如今,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杨文岳是能臣,不枉朕对他的信任。”崇祯帝的精神又振作了起来,眼睛里泛着光。
朱慈烺不语,杨文岳之才,比洪承畴孙传庭差得远,和卢象升也有不小的距离,崇祯帝当日信任洪承畴和卢象升,却都没有能完成托付,以杨文岳之才,在没有其他帮扶的情况下,怕也难以做到万无一失,更重要的是,运河兵力并不充裕,这种情况下,现在对杨文岳的绝对信心,都可能会转化成事后对杨文岳的绝对愤怒和伤害。
就像当日袁崇焕一样。
“京师内外兵马都由你统派和指挥,有什么短缺,尽管开口向朕要,一定一定不要辜负了朕和天下臣民对你的期望!”崇祯帝望着太子,深深期许。
朱慈烺双膝下跪,肃然道:“儿臣定不辱命。一定不教建虏逾越京师和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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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朱慈烺就在宫中,陪着崇祯帝、周后、和定王坤兴他们共用了晚膳。
虽然建虏入塞,情势紧张,但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因此席间亲情洽洽,其乐融融,多少驱散了一些崇祯帝心头的愁霾。经过上一次,坤兴庄重了许多,又当着崇祯帝的面,于是就更是小心,不过她依然是席中说话最多的那个人,和周后两人一唱一和,为大明朝的天家增添欢乐,定王却依然默默,只低头吃饭。
晚膳进行到最后,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在王承恩耳边小声说话,王承恩听了皱眉,随即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他会找机会禀报陛下的。
朱慈烺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看一眼,认出来了,那个小太监乃是储秀宫的人,而储秀宫现在的主人正是宁妃陈圆圆。
对于陈圆圆被崇祯帝喜欢,继而被封为宁妃的事情,朱慈烺一点都不意外,陈圆圆这样的绝世美女,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历史上,崇祯帝将陈圆圆逐出皇宫,不过是因为国事颓废,李自成连连在河南攻城夺地,这一世,因为开封之战的逆转,李自成失去了席卷中原的能力,河南陕西得到控制,崇祯帝心情好了很多,将陈圆圆留在宫中,并封妃子,是很自然的事情。
老实说,朱慈烺倒希望崇祯帝是一个昏君,只沉迷于酒色,迷醉于陈圆圆,其他事情一概不管,那样对他这个太子来说,倒是好事一件,但这是不可能的,以崇祯帝的性子,或许会宠爱陈圆圆,但绝不会因此而放松了国政。
储秀宫的人来传话,不用说,一定是陈圆圆有所要求。
晚宴结束,崇祯帝离开坤宁宫,往储秀宫而去。
看来,即便是危急之中,崇祯帝对陈圆圆的美色,也依然是不忘啊。
朱慈烺又陪了周后一会,在宫门即将关闭之前,离开坤宁宫,返回太子府,随即发出命令,要兵部官员,在京的参将以上的将领,包括京营三勋贵,到京营衙门也就是后军都督府议事,商讨京师防务。
建虏入塞,军情紧急,太子时间抓的紧,夜晚议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因此,接到命令的官员、勋贵和将官都没有怀疑,急急赶到京营衙门,在正堂坐了,等候太子的驾临。
京营将官都到了,唯独三千营主将贺珍不见踪影。
除了京营将官,现场还有一个外将,那就是入卫京师的密云总兵唐通。
唐通,陕西泾阳人,出身将门世家,从榆林守备做起,一路追随总督陈奇瑜孙传庭等人剿匪,积功至密云总兵,是为参加松锦之战的八总兵之一,但就实力来说,他是八总兵之中,实力最弱的那一个,松山兵溃时,唐通跟着王朴吴三桂等人败逃,侥幸逃出生天。历史上,崇祯十五年,阿巴泰率军入塞时,唐通奉命拦截,但却不敢一战,只一路尾随,任由建虏越过京师进攻山东,攻下城池88座。等到清军凯旋而归,唐通与白广恩截击于螺山,又大败而归。
甲申之变前,唐通封定西伯,与吴三桂、左良玉、黄得功一起奉诏勤王,其他人都远,只有唐通离得近,因此唐通是唯一一支赶到京师的兵马,崇祯帝赐银币,慰问再三,命与监军太监杜之秩守居庸关,唐通领军出关战李自成,但杜之秩却开居庸关向李投降,唐通腹背受敌不得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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