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德璟皱起眉头,心说这怎么行?正式的官兵遇上建虏,都胆颤,民夫怕不会一见即溃吗?
群臣也都有不安,小声议论。
“陛下……”
一臣忽然站了出来,向御座上的崇祯帝行礼:“对于兵马调动之事,都察院本不应该多言,但臣以为,行百里半九十,运河防线有四万兵马,五万民夫,沿河的拒马壕沟,各种防御工事都在急速修建中,朝廷投入了大笔的银粮,而运河更关系京南数百个州县,几百万百姓的安危,绝不可轻忽怠慢,朝廷应该竭尽所能,向运河增兵。”
胡须花白,清瘦矍铄,脸上满是忧虑。
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
李邦华1574年生人,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崇祯元年时,他就曾经为兵部侍郎,大力整顿京营,但因为得罪了勋贵,而被罢免,这些年中,一直赋闲在家,直到三年前才被起用,先为南京左都御史,又迅疾被调到京师,仍为左都御史。
虽然远离朝廷中枢十几年,但李邦华威望不坠,又因为师从东林大佬邹元标,乃是根正苗红的东林人,因此在朝中颇受尊重,不过李邦华性子较为低调,又因为都察院的特殊性,因此在朝议之时,鲜少表明自己的意见,今日也算是破例了。
“增兵自然是应该的,”御座上的崇祯帝没有说话,次辅陈演接住了话头:“但却不能再从京师抽兵了,建虏大军已经到通州,随时都会杀到京师城下,京师之兵不增加也就罢了,岂能再减少?”
“如果不从京师,这急切之间,又到哪里调兵?”李邦华叹。
“周遇吉已到昌平,不如令他驰援运河……”陈演想了一想,道。
“不可!阿济格已经杀向昌平,周遇吉此时移兵,岂非是以肉饲虎?”冯元飚惊的摇头。
“赵光抃和潘永图呢?”
“两军都是步兵,若往京师,必会被建虏发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群臣闹哄哄没有主意,目光最后都看向了御座上的崇祯帝。
崇祯帝脸色难看,忽然转对身边的司礼监掌印打太监王之心,问道:“太子呢?”
“听闻建虏到通州,太子殿下亲自去查看了……”王之心躬身回答。
“这个朕知道!”崇祯帝烦躁无比的打断他的话:“朕问的是,太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王之心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太子出京他能知道,但什么时候回来,却不是他能知道的。
“朕令他总揽军务,坐镇京师,他却跑来跑去,像什么样子?”
崇祯帝怒。
皇帝怒,殿中的群臣急忙都跪下了。
“去传旨,令太子即刻返回京师!”崇祯帝没好气的道。
“是。”王之心听令。
崇祯帝转对群臣:“都起来吧,朕要的是调兵的法子,不是你们的跪拜!运河缺兵,内阁兵部尽速给朕想出法子,绝不能让建虏过河,再给尤世威陈永福传旨,令他们尽速赶到运河!”
“是。”群臣称是,心中都是明白,皇帝陛下不同意从京师继续调兵,运河之危,只能靠其他地方的兵马弥补。但各地无兵可调。短时间之内,只能靠杨文岳咬牙坚持了。
……
永定门。
永定门乃是京师外城的中心南门,设有瓮城,箭楼高大,采用重檐歇山三滴水楼阁式建筑,并装饰琉璃瓦脊兽,面阔五间,通宽24米,高也将近二十米,是京师所有外城门中最雄伟,也是最坚固的一座,建虏入塞的消息传来之后,其他城门都关闭,只有三座南城门,右安门、永定门和左安门一直开放,收容京畿各处逃来的大明百姓。
但今日下午,当建虏前锋抵达通州,京畿危急之时,永定门也关闭了,京师守军在城墙之上往来巡逻,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主守永定门的乃是善柳营副将孙永成,孙永成是应城伯孙廷勋的族侄,世代京营军户,在京营一帮勋贵后代中,他算是争气的,不论骑射还是武艺,都有相当的能力,因此去年京营改制,太子殿下大力整顿京营之时,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原本的副将职,最后还是副将职位,即便应城伯孙廷勋因为在“西山煤案”中受到惩处,被降为辅国将军,孙永成也没有受到牵连。
原因也简单,孙永成一向勤勉,练兵认真,太子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已经是晚间的亥时,孙永成正在巡视永定门的防务,建虏大军已经到通州,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忽然的,城外的原野中出现火把光亮,像是有大批骑兵往永定门而来。
孙永成心中登时一紧,虽然建虏大军在通州扎营,并没有向通州杀来是确定的消息,正常情况下,城外的火把和骑兵,应该都是大明自己的军队,但在此危急时刻,他却也不敢大意,急忙命令守军戒备,弓上弦刀出鞘,鸟铳也都端起来,瞄准了城下。
“哒哒哒哒……”
马蹄声中,一个全身披甲的武襄左卫奔驰到城门下,高呼:“太子殿下回京,速速开城~~”
听闻是太子,孙永成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暗夜天黑,京师重地,他却也不敢轻易开城,直到五百武襄左卫全部出现在城下,火把光亮之下,银盔银甲的太子殿下清楚可见时,他才令急急下了城头,一边在城门口列队迎接,一边令人打开城门。
永定门有瓮城,武襄左卫护卫太子进入瓮城,随即外城城门关闭,瓮城城门打开,孙永成立在城门口迎接。当一身银甲的太子走马进城时,孙永成抱拳躬身,大声道:“善柳营副将孙永成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勒马站定,朝孙永成微微一笑:“孙副将辛苦了。”
“职责所在,臣不敢言苦。”孙永成躬身更低。
太子点了一下头,在武襄左卫的护卫下,急急进城了。
等太子远去,孙永成抬起头,望着太子离开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太子都是微笑温润,在臣子和将士们面前,永远都保持储君的风范,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但今晚,孙永成却明显感觉到太子不同于平常的情绪,虽然太子殿下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眼神中的焦躁和不安,却是藏不住,连胯下的那匹神骏好像都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行军中不时打着响鼻。
如果是常人,一定会想到是因为建虏入塞,太子殿下才会有焦躁和不安,但孙永成却有另一种想法。
想了一下,孙永成唤过身边的亲信,小声:“你去襄城伯府走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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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武营德胜门营房。
太子进京之后,没有回太子府,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
很快的,得到命令的精武营主将刘肇基和神机营副将李顺先后赶到,刘肇基今夜在广渠门执勤,太子命令传到时,他正在城头,于是立刻下城来见;李顺却是早早就钻了小妾的暖被窝,享受温柔乡,太子军令送到时,他刚从温柔乡进入梦乡,被家仆叫醒时,还满是恼怒,听到是太子军令,却又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爬出被窝,一边安抚小妾,一边穿戴整齐了,往德胜门营房而来。
李顺赶到德胜门营房之时,刘肇基已经拿了军令,急急从营房里走出来了,两人在营门门口撞一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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