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姜冗在出发之前,特意清洗了房车的挡风玻璃,两人都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或许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一条出路。
房车里响起欢快的音乐,叶扶穿着睡衣在副驾驶座位上打哈欠,姜冗让她回床上再睡一会儿,她不愿意,非要陪他聊天,车子有些颠簸,所以姜冗开得很慢。
车子慢悠悠地行驶在荒芜的土地上,看着窗外的废土地表,叶扶忍不住叹了口气,过去十多年发生的所有天灾加起来的破坏力和毁灭度,都不抵这一次来的恐怖。
蓝星,已经彻底变成了灰黑色的垃圾星球。
他们能在这颗星球上生存多久呢?它还能被修复吗?
轻快欢乐的歌声循环播放着,叶扶右手撑着脑袋在发呆,姜冗神色严肃,在开车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路上的情况。
中午十二点,两人停车休息,姜冗学会做饭以后,下厨的活就落到了他身上,叶扶在旁边煮奶茶,如今环境艰苦,就要制造一些小惊喜让心情保持愉悦,虽然他们有两个人,可能不会有孤单的感觉,但长期在这种灰蒙蒙的环境下生活,人的情绪一定会受到影响,甜食能让人产生愉快的心情,叶扶感觉姜冗比她更需要,这次变故,她感觉姜冗变脆弱了。
他变得比以前更黏人,情绪起伏也更加明显,叶扶担心这是创伤后遗症,这几天偷偷研究了很多书。
书上说,如果伴侣的情绪出现波动和异常,一定要及时给予关怀和安全感,不仅女性需要安全感,男性也同样需要,早上醒来时,她发现姜冗以蜷缩的姿态窝在她怀里,心理学上,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而且,叶扶几乎不能离开姜冗的视线范围,即使她去上厕所,他也要寸步不离跟着。
叶扶一开始觉得他太过谨慎小心,察觉他的异样后,为了让姜冗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叶扶主动去依赖他,每次她主动靠近或者亲近,姜冗都会放松下来,被需要的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叶扶终于明白,他所需要的安全感,是被她全身心需要和依赖。
午饭非常丰盛,叶扶吃之前先夸了一遍今天的菜品,每一盘菜都尝了一口后,她就开始夸姜冗的厨艺,姜冗嘴角上扬,虽然他没说什么,但眼里的愉悦告诉叶扶,他现在非常开心。
“姜冗,你简直全能,这个世上就没有你不会的事情,你怎么做到的?”
姜冗思索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不算全能,很多东西我都不会,方向感也很弱,刚开始学习做饭的时候,我感觉非常困难,很多方面我还有不足,还要继续学习。”
这个回答又正经又官方,叶扶被他逗笑了,忍不住鼓起掌来。
“姜冗,你这个回答好好玩。”
姜冗笑了笑,“给我编辑程序的人在给我设置各项数据时,他忽略了正常人的生活习惯,所以我被优化成一个完美的……半机器人,虽然是有血有肉的人,但某些方面,我和机器人没有区别。”
他很少提到过去,那段在实验室里的日子,他也几乎不去回忆,今天突然提起来,是因为姜冗发现他现在更趋于正常人类的形态,当他的身体素质只恢复到五成,没有编辑人类的特性时,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这几天,他会出现不安,恐慌,失态,甚至焦虑的情绪。普通人类的大脑和心脏都很小,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产生出很多情绪,一旦超出心脏承受量,人就会变得闷闷不乐,甚至抑郁和焦躁。
他的心思非常敏锐,叶扶都发现了他的变化,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这段时间的普通人形态,让姜冗切身体会到普通人活着的艰辛,他对叶扶有很深的愧疚感,即使他很在意叶扶的心情和状态,可当他是基因编辑人类的时候,他无法感同身受,所以肯定有疏忽,或者做得不好的地方,现在他切身体会到普通人类的不容易和艰辛,以后他一定要更加呵护叶扶,再也不让她吃苦受罪。
感受到姜冗充满自责愧疚的目光,叶扶满脸问号,他很少情绪外露,这是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居然做出这么委屈巴巴的表情。
创伤后遗症果然可怕,姜冗这样高冷的人,都变得多愁善感了。
叶扶抱住他,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有我在呢。”
姜冗眨了眨眼睛,叶扶怎么把他的台词抢了?
在荒芜的废土上行驶的第八天,姜冗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比创伤之前还要强大一倍,看来这次事故,反倒是误打误撞,让他的身体完成了一次升级和蜕变。
叶扶的身体也恢复到了七成,她现在从空间取放东西已经非常轻松。
身体在恢复正常的同时,也在适应外面的环境,废土上碳灰弥漫,他们总不能一直戴着防毒面罩。
行驶的第十天,叶扶提议每走一公里,就停下来挖一个坑,在里面竖一根木头,在上面系上布条作为标记。
姜冗觉得布条会被风吹走,不如涂上油漆,两人说干就干,这样下来,每天行驶的路程就会缩短三分之一,但叶扶觉得这很有意义,做好标记,如果他们不小心绕回来,也能分辨出方向,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有人看到这些标记,说不定可以帮助到对方。
行驶的第十一天,叶扶和姜冗终于看到了一片被烧毁的树林,所有树木都只剩下漆黑的树干,碳灰肆意弥漫,在一堆木炭下面,叶扶看到一堆没烧干净的白骨,这些白骨应该是属于野兽的,叶扶踢开木炭,下面的几块白骨映入眼帘,白骨非常脆,轻轻一捏就变成粉末,叶扶朝着旁边的树干踢了一脚,树干一声脆响就断在地上,地上的碳灰立刻飞扬起来,呛得叶扶不停打喷嚏和咳嗽。
“都烧干净了,石头都烧黑得乌漆嘛黑,往下二十米的土壤,估计都变成了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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