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赢跟她想一起去了。
他脸色一变,怒喝:“来人!速去把红昭跟她的婢女带来!”
裴暮阳听了令,立刻带了士兵,刷刷奔向了南院。
没一会,就把人带来了。
“皇上,那婢女、那婢女已经不见了。”
裴暮阳有些忐忑。
贺赢听了,眉头一皱:“定然是看出端倪,提前跑了!快派人去追!”
“是!”
裴暮阳匆匆出去。
红昭安静坐在轮椅里,看着这一切,一张素白的小脸,满是风轻云淡。
她微微低头,跟贺赢行了礼,举止很优雅,随即看向桑烟,笑问:“娘娘近日怎么不去我那儿了?”
桑烟:“……”
她气得指尖都在发抖:她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在做了那种丧天良的事后,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她真的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如此孱弱温柔的女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
明明前不久她还言笑晏晏教她背医书、识草药,甚至还给她熬了治疗生理痛的药!
全是假的!
“娘娘为何那样看着民女?”
红昭看出桑烟在生气,或者说快要气昏过去了,却笑得更灿烂了。
“吱吱——”
她双腿上的雪猴像是感知到主人的兴奋心情,也跟着跳来跳去乱叫唤。
“阿酒!”
红昭低叫一声,伸手过去。
雪猴拿脑袋蹭她的掌心,却被她轻拍了下脑袋。
“阿酒。安静点。”
她训斥着,见雪猴乖顺了,又夸奖它,顺着它的毛抚弄,总之,跟着宠物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忘了所处何地。
桑烟看着她的行为,气得胸口起伏:“何红昭!”
她咬着牙,死死瞪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娘娘在说什么?”
红昭侧歪着头,一脸无辜的模样。
桑烟气得想骂娘: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这个女人,心机到底有多深?
“阿烟,我来。”
贺赢不想桑烟再气下去,拍拍她的手,接了她的话,冷声质问:“何红昭,不要再装了!你在药里放了苦珠根,那东西伤朕血脉,朕已经知晓了。你不想吃苦的话,就如实说来,你为何那么做?受何人指使?”
天子在发怒。
红昭像是感觉不到,淡然坐在轮椅上,温柔抚摸着雪猴,仿佛面对的不是天子的怒火,而是孩童间的小打小闹。
“不愧是大贺皇帝,这么快就发现了异常。”
她弯了弯唇角,笑眸倏然冰冷:“我还以为要等你断子绝孙了,才能发现呢!”
“住嘴!”
桑烟听不得红昭的话,怒而站起,走到她面前:“为什么?我们自问没有得罪你,自从遇见你,也是一直以礼相待,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是医者啊!医者仁心,救人于疾苦,你怎能用医术害人?”
“医者怎么不能杀人了?”
“我又为什么不能那么做?就因为你们没有得罪我?”
“娘娘,你天真无邪,不食人间烟火,便要所有人跟你一样吗?”
红昭呵笑一声,满眼不屑:“真是可笑!”
她厌恶她的笑容、她的天真。
如此天真蠢笨之人,也能入九爷的心。
真真是可笑!
“放肆!”
贺赢无法容忍他人辱没桑烟,看着红昭的态度,也没了耐心,怒喝道:“何红昭,你不要挑战朕的耐性。”
他走过去,把桑烟护在身后,俯视着轮椅上的女人,逼问道:“朕再问你一次,究竟是谁让你对朕下手。”
红昭没有理会贺赢,视线一直落在桑烟身上。
她冷白的手扶着下巴,表情变得很困惑:“桑烟,像你这样天真无用的女人,遇到困难只会躲在男人身后,我实在想不通,他传书给我时,还特别叮嘱我,只对皇帝下手即可,不要伤了你。”
果然是他!
桑烟浑身颤抖,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肯定:果然是祁无涯那个疯子!只有他能想到这么卑劣龌龊的手段!
还叮嘱何红昭不要伤了她?
恶心至极!
她桑烟何须他的庇护?
“够了!”
贺赢听到是祁无涯的算计,耐心告罄,随后一脚踹在了轮椅上。
轮椅瞬间滑出很远。
红昭没坐稳,重重摔了下来。
她趴在地上,瘦弱的身姿,长发披散,抬起头,想笑来着,下一刻,却重重咳了起来:“咳咳咳——”
贺赢看出红昭笑里的轻蔑,捏着拳头,才没上前一脚踹死她。
“何红昭,朕看你是活腻了。”
他想到离开普罗国时,祁无涯看桑烟的眼神,那是势在必得的眼神,胸口更是郁结着一团火气。
“你与祁无涯还有没有其他谋划?从实交代,否则朕诛了你的九族!”
他最后两个字,像是戳中了红昭某个痛处。
她微微一愣,旋即大笑起来,那笑声犹如地狱索魂的恶鬼,让人通体生寒。
“九族?”
她止了笑声,满眼疯狂地看着两人,还想笑,但被咳嗽吞噬了。
“咳咳咳——”
她拿帕子堵住嘴,咳出了大口殷红的血。
少许血渍沾在她唇角。
她仰倒在地上,面白如纸,唇角滴血,气息濒危,一片凄艳之色。
“贺赢啊贺赢,我巴不得你诛了我的九族!咳咳咳,什么何氏一族?什么医药世家?”
她眼里恨意滔天,仰天大笑,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哈哈哈,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桑烟见她这般,也是一惊:这一副巴不得将何家人生吞活剥的模样,是真实还是作假?这个何红昭难道跟何家有什么过节?
“什么意思?何家对你做了什么?”
她皱眉,猜测着:难道红昭的原生家庭有问题?
红昭没回答,目光幽幽看着桑烟,突然冒出一句:“桑烟,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桑烟自嘲过后,冷声讽刺:“羡慕我被你耍得团团转?羡慕我一腔真心对待的朋友,竟然差点害我夫君断子绝孙?”
红昭知道桑烟对自己不错。
可再不错,也是晚了。
“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同样,你对我再好,我已不需要了。”
她这一生,不贪心,有九爷给的片刻温暖,已经足够了。
“甚至,我羡慕你,妒忌你,你可以轻松得到万千宠爱,贺帝爱你,就连九爷也爱你。”
她说到这里,冰冷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副顾影自怜的哀苦:“而我,而我终是,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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