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扣儿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微闭着双眼。摇椅轻轻地晃着。蓝天白云随着摇椅一会儿前一会儿后悠悠地来回摇摆。扣儿觉得很惬意。
难得一个星期天啊。难得可以这样自在地享受一下。一周七天,七分之五的时间是在忙碌与繁琐中度过。只有七分之二可以安静休闲。如果倒过来多好!
扣儿很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她本来应该买个吊篮式的摇椅来挂着,那样更节省空间。不过扣儿难以忘怀的是童年的记忆里,富态的外婆满头白发,摇着一把蒲扇,在满天闪耀的星辰与温柔的月光下,舒服地躺在摇椅上歇凉。摇椅有节奏地一晃一晃,外婆用同样有节奏的声音给她描述那星空中牛郎与织女的凄楚爱情。萤火虫打着灯笼在身边飞舞。蚊子嗡嗡地飞来飞去,寻找着合适下口的美味。多么温馨美好的回忆。吊篮绝对是小气而且拘束的失败发明!扣儿有些生气地想。在摇椅一来一回的晃闪中,扣儿睡意朦胧,她瞥了一眼阳台上新吊的那抹很是闪眼的新绿,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中,扣儿见到那株吊兰如同发疯一样狂长起来。枝条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越来越绿,不断向四周爬伸,不一会儿,枝蔓便已缠满整个阳台。将阳台包围在一片清新绿意中。无限清凉。这倒不错。扣儿有些高兴:这可真是一个别致的阳台。正想着,忽然觉得这一片泛绿中,竟隐隐有寒气袭来。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吊兰的一根枝蔓忽然就变得很粗很长,如人的手臂一般伸过来,将她从摇椅上托起。在扣儿尚未明白过来时,猛然将她抛出了阳台!
啊!……极大的恐惧与迅速袭来的失重下坠感令扣儿猛地睁开眼睛。没错,她看见了高高在上的蓝天白云与身边不断飞闪上升的楼屋。千真万确!她正在飞速往下掉!扣儿几乎要魂飞魄散。二十四楼啊!我怎么会掉下来了?岂不要摔得粉身碎骨?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啊……!极度的恐惧令扣儿本能地想大叫,喉咙却如被紧紧扼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咚”扣儿觉得自己被什么接住了,这会儿她终于叫得出声了:“啊~~~~~~~!”声嘶力竭,肝胆欲裂!
接住她的那双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巨大的声音刺激得猛抖了一下,差点儿将她扔了出去。扣儿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什么……滑爽的布料和……有点儿弹性以及温度的韧性的……肌肉!
紧接着,一张帅气的脸低下来看着她。质地良好的尖领白衬衣,高挺的鼻梁。宁静得如潭水一般深幽的双眼……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现在这张帅脸因为胸部的肌肉被扣儿紧紧掐着而痛得有些扭曲了。
“小姐,我知道你很紧张,但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他纵然有千般的气度和冷漠,这会儿也不得不用商量的口气来询问了。扣儿仍然沉浸在恍惚与恐慌中。她对眼前这张俊脸的变形没有一点儿反应。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松开了指间的肉,却仍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手指紧张得要痉挛起来。几乎要将那极好料子的衬衣扯破。
文玺看着怀中接住的女孩。他有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头。这年头,疯狂的美女为了引起钻石王老五的注意常常会想出各种各样奇怪的点子。他不是第一次碰到。但这一次,当他看到女孩那似乎因恐惧而苍白得失了血色的脸,空洞无神的眼神,以及那紧紧抓住他胸前衣服的扭曲得发白的手指,他相信这张纯净的脸不是做假。他很奇怪,这个女孩从什么地方的什么空中一下冒出来,刚好让他伸手接到?被人推下来?从二楼或者三楼失足掉下?总之看样子是吓得不轻。不过,在这炎热的夏天里,这样伸着手搂着一个并不重的女孩,隔着薄薄的衣裙,感觉到女孩肌肤的柔嫩与因害怕而产生的微微颤栗,倒并不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情。甚至……满享受的。
文玺身后的两个牛高马大的保镖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就这样搂着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红裙女孩静静的站着。这样的场景很少见。老板似乎从不轻易去搂抱一个女人。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
文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看得出女孩已经平静一些了。“小姐,你还好吧?”他问道。声音充满磁性。还有一种富足而庸懒的味道。这陌生的男性声音令扣儿打了个激灵。她终于慢慢回过神来了。她的灵魂似乎刚刚被吓出了身体,在一个白茫茫不知所踪的地方游荡了一番,这会儿才慢慢滑回她的身体里。然后她的心便落地了:我被人接住了!不会摔死了!”
看到扣儿长舒了一口气,文玺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一扬,似笑非笑。轻轻将她放下来。扣儿双脚着地了,心里却还有些惶恐,她不真实的踩着地面。手还紧紧地揪着白色的衬衣。然后很奇怪地看着面前这张帅脸:他为什么还弯着腰,离我那么近?
文玺哭笑不得,隔得太近,他说话的气息直吹到扣儿的脖子里:“小姐,我的衬衣。”扣儿猛然醒悟过来,松了手,退了一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看到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帅哥慢慢站直了,用手理一理被她揉皱的衬衣。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姐,以这种突然跳下来的方式吸引人的注意,未免太冒险了。”
这句话把扣儿呛得只想猛翻白眼。才不幸从高空坠落,又受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的冷嘲热讽么?她很生气地甩着刚刚用力抓过而很酸痛的手,怒气冲冲地嚷道:“跳下来?你以为我神经啊?从二十四楼跳下来?”旋即又想起来,生气地吼道:“帅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花痴,舍命跳下来引起你的注意?你倒是从二十四楼跳一回试试!”
文玺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到这位还算清秀的女孩的神经,令她迅速从失魂落魄中变得如此张牙舞爪。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地望望她,又抬头看看高高矗立的大楼。二十四楼?他耸耸肩。将两手一摊,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扣儿这时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年青人。正以探询的眼光望着她。帅哥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一左一右,面无表情。敢情救她的是一豪门富哥!扣儿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冒出那么一句话了。唉。自以为是的富家少爷!扣儿心头对帅哥救命之恩的一丝好感烟消云散了。狂翻白眼之余,她揉着头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这年头,帅哥一箩筐,富人几簸箕,别老钱眼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文玺听得,眉毛挑了一挑。扣儿却懒得再与他理论。这年头有仇富心理有时候被看成是变态。扣儿折转了身便往大楼里走。她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做梦?怎么可能从二十八楼摔下会被人接住?那盆吊兰真的爬满了整个阳台吗?她急于回家去弄清楚。
文玺看着她短裙飘飘进了门厅。又抬头看看高耸的大楼,回头对身边的眼镜帅哥说道:“二十四楼!简佳,你相信吗?”简佳笑着摇摇头。文玺也摇摇头。无论如何,这是他来到这里碰到的一件最有趣的事情。他很少去搂女孩子。那温热的,柔弱无骨的感觉,让他很有些好奇甚至……上瘾。
扣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入电梯间。用手狂乱地按着下降的按扭。电梯很快下来,又很快地升往二十四楼。扣儿在电梯间里呆着,特意用手指去戳电梯的门。金属门将手指头折得阴阴的疼。那么她的确没事儿!不是那种可以让身体穿透物品的魂魄!
打开房门,扣儿跌跌撞撞地冲到阳台上。一切如旧。圆圆的茶几,大肚的茶杯。舒适的摇椅,挂在围栏上的小小的鲜绿的吊兰……
扣儿摸摸自己因紧张害怕而汗得冰凉的额头。刚刚的一切一定是做了一个梦!她打开小冰柜,取出一听冰橙一饮而尽,让冰凉的液体顺了食道慢慢进到胃中,心里体会着这种真实的冰冷感觉,忽然掏出电话来拨打。
“喂,扣儿!”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响起,扣儿手抖了一下。泪水悄悄地就从眼睛里飞快地爬出来,在清秀的脸上肆意纵横,声音却是在笑着撒娇:“妈,今天周末,我想你们了……”
打完电话,扣儿已经泪流满面了。如果刚刚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敢在电话里透露一点儿不安与害怕。哪怕一丁点儿,如果通过那细细的声波被母亲发现,就会放大成笼罩在父母亲心头的巨大担心。扣儿不想他们为她担心。不是扛不下的事情,扣儿都不要惊动辛劳的父母。
扣儿丢下手机,很虚弱地摆着大字躺在铺了清凉的篾席的床上。青黄色的篾席是父亲亲手打给她的。铺在床上,她觉得很安心,让她有更接近家人的感觉。刚刚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几乎令她虚脱。
躺了好一会儿。扣儿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上那个漂亮的银白色色月亮灯。刚刚发生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她仍没明白。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喝起那首《Big big world》。扣儿拿过来,是大哥的电话。她摁下接听。大哥爽朗明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扣儿,没事儿吧?”“哥”,扣儿有气无力地叫着,问道:“妈给你打电话啦?”“嗯,妈说你突然打个电话,乱七八糟又没讲什么。让我问问。”扣儿心里突然酸酸的。知女莫若母吧?即使她刻意掩饰着,母亲也能听得出她的乱糟糟的心绪。“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心里害怕。”扣儿无力地回答。“噩梦有什么好害怕的?好好休息,等哥有时间过来看看你。”“好的。哥,你忙吧。我没事儿。”扣儿挂上电话。大哥是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她不想打扰他。不过接到这样一个安慰的电话,扣儿心里好受多了。她从床上一蹦而起。窗外阳光明媚。那么美好的七彩周末,怎么能因为一个噩梦就失色了呢?扣儿笑着摇头。拿着黑色的牛角梳,站到阳台上,在清爽的风中梳头。她本来是才洗过澡,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啊。然后就做了这样一个惊人的梦!脑海中很偶然地闪过梦里的两个帅哥。长得挺不错的。比韩剧里的帅哥阳刚多了。扣儿很色色的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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