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米彩回来前的中午,阳光是那么的灿烂,我一直站在茶楼前看着陈景明驱车离去,我的心情似乎已经不那么干净,而回徐州开始新的生活,也变成了一件难以言明对错的事情,对或错,已经不取决于我们的心情和态度。
来到客运站,我买了一张单人去往上海的车票,我和米彩说好,我会去机场接她,但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我的车,我所拥有的财富全部还给了路酷这个公司,相较于我的心情,我的口袋更干净!
一个多小时的行程,我到达了上海,又打的去了机场,我还要再等上半个多小时,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对我来说却是很难熬的,我站在机场对面的马路上抽了好几支烟,除了弥散的烟雾,整个人是静止的,只是张望着头顶之处的飞机起起落落,好似看到了那些冲上云霄的心情和落地后的寻找......是的,每一个从天空落下的人,都渴望着地上有一个等待他(她)的人,我在等待着,米彩她会寻找到我。
如此想来,我们之间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还要在意俗世间那些让人烦恼的恩恩怨怨呢?
算好了时间,我来到了机场的出口处,终于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米彩,阳光下,她带着墨镜,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看到了一些朝她张望着的目光,她的姿态和容颜,总是能够吸引一些陌生人的注意力。
我迎着她走去,下意识的想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她却张开手臂和我要一个拥抱......我这才记起,我们这次的分别已经快有2个星期,足够我们在对彼此的想念中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稍稍一迟疑,我直起身子拥抱住了她,她的气息还是那么明显,我沉溺在她发丝的香甜中,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直到她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想我了吗?”
“想,但我觉得你更想我!”我说着摘掉了她脸上的墨镜,却发现她鼻翼的上方有一条浅浅的伤痕,好似被枝桠划到的。
她果然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道:“上个星期去山上拍照片,脸上被枯藤拉了一下,只差一公分就到眼睛了!”
“你看看,早就告诉过你,爱拍照片不是什么好事情,冠希哥就因为这事儿闹的身败名裂......你更惨,差点儿就不能貌美如花了,这次该吸取教训了吧?”
“......整天就是胡说八道!”
“我本来就是个市井无赖啊......胡说八道才符合我的身份嘛!哈哈......”
米彩摇头笑了笑,随后将行李递给了我,说道:“该回去了,车停在哪儿了?”
我往出租车停靠的地方看了看,道:“那边都是,有日系车、美系车、德系车,随便你挑。”
“......眼睛都看花了,那我们就选德系车吧。”米彩说着向一辆帕萨特走去,她又戴上了墨镜,似乎不允许自己脸上的小瑕疵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中,尽管这只是一个很快便可以复原的小伤疤!......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她一直没有带墨镜的习惯。
......
去往苏州的客车上,我和米彩坐在靠后的位置,我们一起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阳光下,朝露好似已经被蒸发干净,剩下的只是冬天的干燥和枯萎,也许是因为这一路的风景太乏味,片刻之后她有些疲倦,便挽住了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头睡去.....
她可能还没有睡去,睡眠就被打扰了,前座的人,忽然将座位放到底,顿时将米彩这边挤的没有了空间,她的双腿被尴尬的固定在一个地方,连挪动的空间都没有了,这还不算,前座连鞋也脱掉了,将脚放在了车窗的边缘上,一阵让人作呕的异味便在封闭的车厢里飘散了开来......
米彩显然没有遭遇过这些,她有些措手不及.......我的心头升起一股邪火,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续用手重拍着头枕的位置,怒道:“没看到后面坐着人吗?把你的座位收回去,臭脚放进鞋子里......”
一脸痤疮的男人回过头,比我还愤怒,道:“你谁啊?......你他妈的不会好好说话吗?”
我的声音已经由怒转冷:“给你一分钟时间把座位收回去,臭脚放进鞋子里。”
我们的争执已经引来了客车里其他乘客的关注,他们也难以忍受异味,纷纷指责那个男人,但他依然没有一点羞耻心,道:“我是花钱买了车票的,这个座位是我的,我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米彩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和他争执,她可以忍受......我却无能如何也不能忍受,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后,一把拎住他胸口的衣服,将他从座位上摔进了过道里,然后将位置调回到原处,对他说道:“手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抽你,就怎么抽你......我这么说,你觉得对吗?......你们这些他妈的垃圾,把这个社会搞的乌烟瘴气,还敢理直气壮!真当社会是你一个人的,花钱买了个座位就牛逼了?”
我随时可能动手揍人的架势,让痤疮男的气势弱了下去,只敢小声嘀咕着,再加上司机停车调解,周围乘客的指责,他只得将吃的亏给咽了下去,老实坐回到位置上,连鞋也穿上了,可那让人作呕的异味还在飘散着。
我坐回到米彩的身边,米彩已经没有了睡觉的心情,她看上去有些心思......我抽出一张湿巾递给她,让她放在鼻子上遮掉这阵散不去的异味。
尽管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我的心情却变得沉重了起来,也许这就是陈景明中午时和我说的理想和现实,这些类似的事情当然不会出现在我理想的生活中,可在现实生活里却随处可见,难道我一直要米彩为我忍受着,去过这种原本便不该属于她的生活吗?
我可以想象出,回到徐州后,等待她的将是挤不完的公交,市井的斤斤计较,职场里的小肚鸡肠......这些都是她要去忍受的,她到底可以忍受多久?
这个事件给我敲响了警钟,一直以来,我们所设想的仅仅是回去后的简单和轻松,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把生活过成童话,实际上,善于制造矛盾的生活,真的不会如想象中这么简单,而小事件看上去都没有杀伤力,但是累积起来之后,却是可以产生毁灭力量的......这在生活中已经有太多的例子!
......
回到苏州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米彩收拾着房间,我在厨房里做着离开前的最后一顿晚餐,片刻之后,门被敲响,锅里的菜正在被我翻炒着,我离不开,便让米彩去为来人开门。
我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同时也听到了米澜的声音,她对米彩说道:“姐,我知道你今天会回来,所以想来看看你......”
“进屋说吧。”
我将煤气灶关掉,身上的围裙也不摘了,来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米澜说道:“你来做什么,不知道这儿不欢迎你吗?”
米澜完全不在意我的指责,她从自己那只名贵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请帖递给米彩,说道:“姐,明天是我和方圆婚礼举行的日子......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恨,我也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人生的婚礼就这么一次,我们米家也只有我们两姐妹,我希望你能去参加我的婚礼......我们曾经互相保证过,一定会参加对方婚礼的......所以来找你,除了邀请你出席我的婚礼,也希望你和昭阳结婚的时候,能通知我......”
我无法忍受,对她说道:“米澜,你他妈的变态,你知道吗?......你其实不是想要你姐去参加你的婚礼,只是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毕竟你从小就活在她的光环下,现在你这条咸鱼终于抱着方圆这个臭水沟翻身了,你就小人得志到不行了!”
米澜再次无视我,她将手中的请帖又往米彩的手上递了递,道:“姐,给你送这张请帖,也是我爸妈的意愿,他们希望你能去参加我的婚礼,尤其是我妈......谁的情面你都可以不看,但我妈她是个局外人,她对你的好,你不会忘记的吧......大妈妈(米彩的母亲)早年去了美国,我爸和大伯忙于卓美的事情,一直是她把我们姐妹带大的,她这个小小的心愿你也不愿意满足吗?”
米彩的情绪似乎被深深触动,她终于从米澜的手中接过了请帖,说道:“明天我会去的。”
米澜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对米彩说道:“姐,这张卡里有20万,是我妈让我转给你的,她只是个大学教授,这20万是她全部的私房钱了,她说是给你的嫁妆钱......你也一起收下吧。”
“米澜,婶婶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钱你带回去,还给她吧。”
“姐......大妈妈她早就不管你了......这20万是我妈作为母亲的身份给你的嫁妆钱,你如果不要,就真的成了一个没家可靠的女人了,我早就说过,卓美的恩怨放在一边,我们还是一家人,你知道,我爸他想要的只是卓美,但他对你还是视如己出的......我们都是米家人!”
米彩的眼眶湿润,亲情一直是她缺乏的,所以哪怕面对的是米仲德一家这残缺的亲情,她也是脆弱的,不舍的......
我想让米彩清醒,便再次对米澜说道:“你这毒妇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了,你不是说米仲德对米彩视如己出吗?那好,他可以立个遗嘱啊,等他死了以后,他所控制的卓美股份,你和米彩一人继承一半......他能做到吗?做不到就别他妈的说什么视如己出!!我听着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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