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的深处,有一处隐蔽之所。
群山环绕,云雾袅袅。
远看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优美雅静,好似仙境。
清澈的湖畔,种着上百棵柳树,枝条垂落,随风摆舞。
某棵树下,摆放着竹桌竹椅。
李慕阳身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袍,头发略微凌乱,逍遥自在,放荡不羁。
坐在一边,正在泡茶。
有客来访,岂可怠慢。
“哒...”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守碑人走到湖边,眼睛一直盯着树下的李慕阳,嗓音低沉:“突然登门拜访,还望道友见谅。”
“客气了,坐。”
李慕阳已将茶水备好,礼笑道。
两人对坐,四目相对。
饮了一口茶,守碑人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我将大半辈子的光阴留在了界碑,后来界碑碎了,获得自由,一时茫然。听说西疆的雪域地带很美,我去了一趟,八百万里一片玉白之景,确实动人......”
李慕阳耐心聆听,仿佛身临其境,看到了守碑人游历山河的足迹。
当年的帝星事件,两人打了一个招呼,想坐下来谈一谈。可惜,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从而错过。
此次相逢,自当畅聊,相互了解。
一聊,便是数个时辰。
守碑人将世上有名的风景之地看了个遍,忽然不知该去往何处,失去了目标。听闻长庚剑仙成了青宗的客卿,随之而来。
为论道,亦为有个落脚之地。
这一世,守碑人除了早已仙逝的师尊以外,较为佩服的人便是青宗的独孤老祖。因而前些年来了一趟青宗,过来祭拜。
如今又因剑仙和陈青源的缘故,守碑人打算在附近寻个僻静之地,隐居于此。
平日里与剑仙论道饮酒,既可解了寂寥之苦,亦可探讨修行。
“景王,长靖侯。”
闲聊以后,两人谈到了一个严肃的话题。
之所以双方初识,就可如老友坐而闲谈,放松精神,无需警惕。是因为两人皆与太微大帝有着一丝因果关系。
太微麾下七位战将,镇守一方,以保诸天万界太平安康,秩序稳定。
李慕阳得了景王令,守碑人乃长靖侯的后代子孙。
由于这种关系,两人明明是相识不久,却有种认识了很多年的感觉,不必戴着面具打交道,说出来的话皆来自于内心。
正是如此,守碑人一开口便讲述自己这些岁月的经历,就好像是和分别多年的故友叙旧。
“我还未与帝子相见。”
守碑人说着。
其口中的帝子,自是黄星衍,以此尊称。
“有机会的。”
李慕阳笑道。
帝星事件结束以后,黄星衍在青宗待了几天,而后历练去了,至今消息不明。
“为帝子护道,是你我的职责。”
虽然守碑人的责任是镇守界碑,但身为长靖侯的后代,理应要护佑太微的子孙,为此可以付出生命。
“嗯。”李慕阳轻轻点头,十分认同。
“道友,可愿切磋一下?”
聊了这么久,守碑人提出了一个请求。
“与君切磋,万般荣幸。”
李慕阳微微一笑,哪有拒绝的理由。
霎时,庭院起了一阵大风,吹得无数根柳枝飞舞,一部分击打于水面之上,荡漾起了层层涟漪,溅起几滴水花。
转眼间,飞溅而起的水珠悬在了半空中,并未落下。舞动的柳枝定格住了,一动不动。
时间,似是停止。
两人对视,看起来不动如山,实则已然出手。
恍惚间,有两道黑影立于湖面之上,来回出招,卷起一阵深奥的法则波动。时而深入湖底,时而立于云海。
这是两人神识之力,切磋道法,将动静压到最小,免得影响了青宗的运转。
从实力而言,肯定是李慕阳要强一截。毕竟,他一只脚已经迈进神桥九步了,可称得上半步准帝之境,且还进入天枢楼获取了极大的机缘。
不过,切磋论道,拼的不是输赢,而是相互学习,一同进步。
一人是当世的绝顶剑仙,一人是站在刀道顶峰的存在。
走的路虽然不同,但万道归一,从切磋的过程各自感悟。
......
一个月以后,林长生来到了剑仙的住所。
传音请示,可否入内。
剑仙解除了门外的禁制,自当相迎。
身为客卿,肯定不会将宗主拒之门外,那也太不懂味了。
尊上重情,唤宗主为师兄。
剑仙的实力虽强,也得明白人情世故。
“宗主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庭院之内,李慕阳正与守碑人弈棋,两人关系融洽,相见恨晚。
看着两位老头正在悠闲下棋,林长生当真有些羡慕。希望自己上了年纪以后,也能过上这种惬意的日子,不必再为宗门的各种琐事而烦忧。
“这是东澜居的钥匙,就在隔壁。此次前来,便想将钥匙交给守碑前辈,希望前辈不要嫌弃,若有不妥的地方,我会立即修改。”
林长生老早就准备好了守碑人的居住地,没在第一时间拿出,是怕守碑人过来溜达一圈便走了。
眼下的情况,守碑人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离开,自然要为他寻个雅致的居所,不可有怠慢之处。
“多谢。”
听到这话,守碑人暂未下棋,起身道谢。
“前辈无需客气。”林长生拱手一礼,将玉牌钥匙交到了守碑人的手里。
收下了这间居所,意味着守碑人往后会常住于此。是否为客卿,一个名头而已,其实不那么重要。
之前要宣扬剑仙成了客卿,是要震慑宵小。
守碑人喜欢清静,想在这里住多久便是多久。出于这份情谊,青宗以后有了难事,不可能袖手旁观。
这对青宗而言,乃是一个极好的事情。
有着这两位坐镇,哪怕明天不朽古族过来攻打青宗,都用不着太过担心,出不了大问题。
“不打扰两位了,我先告辞。”
林长生还有很多公务去处理,抱拳说了一声,面带微笑,转身而去。
“该你落子了,别磨蹭。”
这时,李慕阳开始催促。
“这局发挥不好,下一局。”
眼见棋盘之势对自己不利,即将落败。守碑人微微皱眉,挥袖清空了棋盘,重新来过。
李慕阳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有没有棋品?”
“没有。”
守碑人干脆利落的回话,一脸淡然,有种赖皮的味道。
李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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