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辞给芜音倒牛奶,看她和喝酒似的一口闷了,他又给她添了半杯。
才问她,“你的情绪好像从昨晚就有点不太对,能影响到你食欲的事情,是什么大事?”
认识芜音这么久,谭辞还是第一次见到芜音坐在饭桌上是这副神态。
芜音长长地叹了口气,“谭辞,昨晚我给魏甚算卦的时候,我发现我算不到他三年前的事,后来我让他把程意宁的生辰八字发给我,而我也算不了程意宁的命数。”
“大师,为什么会这样?”严铭从外面跑着进来坐在芜音对面一脸关心,“是你身体出现问题了?还是你最近算了太多卦带来的后遗症?”
“应该都不是。”谭辞猜,因为芜音后来还给严铭免费算了一卦,她给严铭算卦的时候并没有皱眉。
谭辞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听说玄门中人算不了自己的命,芜音,是这样吗?”谭辞问。
“你竟然懂啊?”芜音略微惊讶。
“最近睡前会看一些这方面的科普。”谭辞解释,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芜音点点头,“是,我算不了我自己的命,所以魏甚三年前的事情大概与我有关。”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间点上,她是三年前离开的,而魏甚是在三年前出的事。
她到无方谷的时候穿的是短袖,那一身带血的衣服现在还在她灵府里用法器保存着。
而魏甚和程意宁的事情就发生在夏天。
“那程意宁的八字你也算不了这如何解读?”谭辞问,“是不是有玄门中人替程意宁遮蔽了她的命数令你算不了?”
“当今世上谁能有这本事让我算不了?”芜音摇摇头,“被人用术法遮蔽的命数,我若技不如人却强算,我便会被反噬,被术法遮蔽的命数和我算不了自己的命数那是不一样的情况。”
芜音解释,“被术法遮蔽的命数我在算卦的时候能感知到术法的痕迹,我技不如人,破不了这术法,我就看不了这命数。”
“但我算程意宁的生辰八字的时候,那是如同被浓雾遮盖,或者说是有一道屏障隔开我的卦一般,这种遮盖并无术法痕迹,仅仅是我看不见而已。”
严铭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大师,所以你的意思是?”严铭问。
“你的意思是魏甚给你的生辰八字是你的生辰八字。”谭辞语气说不上平静,他的语速甚至无意识加快了一些,“或许,芜音,你才是程意宁?”
“当日在山里我见到冰姐第一眼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冰姐。”芜音道,“多巧啊,魏甚视冰姐为女神,他是冰姐的粉丝。”
“那日拿到冰姐的签名以后,我却始终想不起来我哪个朋友喜欢她,说明这也是被我剥离掉的其中一部分记忆。”
谭辞立刻明白了芜音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因为她主动剥离了令她不快乐的所有记忆,所以才有了现在每天都很快乐的芜音。
但魏甚的遭遇让芜音感到苦恼,她在犹豫,是无视魏甚的冤屈继续做她的芜音,还是要将被她剥离的记忆重新恢复,要不要替魏甚寻找三年前的真相?
而恢复记忆意味着她可能会重新变得不快乐。
谭辞给芜音剥了一个虾,“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说点别的事。”
谭十指骨骼分明,剥虾的动作不算利落,看得出来他平时不怎么做这些事情。
“严铭,一会儿你先去公司,把我早上的行程都取消。”
吃过早饭严铭一个人先去了公司,谭辞则带芜音去了他书房。
“你要和我说什么?”芜音进了谭辞的书房就四处看着。
“坐着聊。”谭辞点了点沙发的位置,等芜音坐下以后他才从保险柜其中一个屉子里拿出了一部手机和一个档案袋。
“你看这些东西之前我和你说说我的事。”谭辞把这两样东西轻轻放在茶几上,“你给我看过相,知道我三年前出过事。”
谭辞道,“我这腿就是三年前伤的,很巧,我出事的时间和魏甚程意宁出事的只相隔两天,更巧的是,并且是在同一个地方。”
“那年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那年还没有直飞S市的航班,我就先去了H市,但没想到我会在H市被人绑架。”
“我被人迷晕以后就不省人事,再有知觉的时候人已经在山里,深更半夜被人从山上扔下山崖,好在命大,落地之前有树枝挡了几下,人没当场摔死,但重伤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而且伤重到根本动不了。”
芜音瞳孔一震,她知谭辞命中有劫,但却不知道凶险至此,更无法想象谭辞一个人被扔下山崖,重伤到动不了,只能躺在山底,那时候他该多绝望。
“你那时候一定很疼吧?”芜音视线落在谭辞的腿上,问他,“后来呢?”
“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心疼。”谭辞摇摇头,“当时人一直昏昏醒醒,靠着一口气一直在撑着,也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多了一个人在山崖底下陪我了。”
“她是一个女孩,她运气比我差,伤得比我更重。”
“她浑身是血,到处都是伤。”
谭辞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芜音的肩膀,“树枝直接穿透她的肩膀,像个钉子一样将她整个人钉在树枝上,她的右手被另外一颗长着刺的树枝扎透。”
“她就在我斜上方,我躺在地上就能看见穿透她身体的树桠挂着她的血肉,地下已经是一滩血。”
“我醒来的时候她还未死,还睁着眼睛,但脸上透着绝望,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就静静地躺在那,比起我还撑着一口气,她更像是放弃了求生静静等待死亡。”
“她之前大概以为我是死人,听见我喊她,她起初还以为出现幻觉,我喊了好几次她才朝着我看来,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谭辞一边回忆一边说:“她说,你不是死人啊?”
芜音连呼吸都轻了,她隐隐有感,谭辞和她说的这一段事情与她有关。
她初到无方谷的时候也是伤重,特别是肩膀和手掌的伤,师父调了很久的药才让她少吃了很多苦头,她身体好了以后,也是师父亲自调的药去掉了一身疤。
而谭辞说的这个女孩伤势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芜音,那年我遇见的贵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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