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天公作美,阳光灿烂,是比之前更晴的大晴天。
昨天还要穿长袖,今天直接就换成了夏天的短袖。
冷是绝对冷不着的。
要是多干一会儿活,或者是在外面多走两圈,还会热出汗来。
哦,徐木兰除外。
因为她整颗心,都是凉飕飕的,正穿着北风呢。
哪怕大太阳照在身上,别说觉得热了,连半点暖意都没感觉到。
徐木松拧起眉,对着蔫头耷脑趴在被子上不肯动,像只小乌龟一样的妹妹,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开口。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任务交出去,让外面那只喵得嗓子都有点哑的“猫”来解决。
“妚草,起来了。有事,急事。”
徐木兰伤心归伤心,可阿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委屈巴巴地拧过头,声音闷闷的,“什么事哇?”
“是妚珍。在外面,等你好久。”
“妚珍为什么要在外面等?叫她直接进来就好啦!出去玩的话,我没心情哦,你让她自己去。”
“不玩,问你话。她不敢,进屋,等你,出去呢。”
“问话?”
徐木兰想了想,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好吧,我出去。”
结果,出是出来了,院门口却根本没见到人。
“是不是等太久,先回家了?去她家看看!”
徐珍珍哪里敢回家等,就躲在丝瓜藤顺着竹篱笆牵起来的院墙后面。
听见等了一早上的声音,连忙探出半颗头来,虚声叫人。
“妚草!妚松!喵~喵喵~喵喵喵!这里,我在这里啊!”
作为爬树事件的第三个当事人,对于那顿据说被记在账上的打,徐珍珍心里也是很记挂着的。
虽说没有记挂到晚上睡不着的地步,可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也已经过来查探了好几次。
如果是在往常,准确地说是在今天之前,她过来串门,都是直接喊一声就进屋找人的。
今天会这么老实,一直在门外悄悄徘徊,见着大人就缩头,倒也不是突然见外了起来,更多还是因为心里没底。
毕竟,她也动了爬树的念头。
而且,妚草之所以会掉进田里,就是为了给她挪位置上树。
这些事情要是被妚草阿妈知道了,直接等同于自家阿妈也知道了。
到时候,她的屁屁肯定也要保不住。
想来想去,徐珍珍觉得,在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之前,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所以这一个早上,她是来了又回,回了又来,绕着院子喵了不知多少声。
又因为等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听到哭声,搞得心里更加不安稳,拼命在打鼓。
幸好,在折腾到第五趟时,她终于见到了亲爱的小姐妹。
“妚草,你……你的屁屁没事吧?被你阿妈打得痛不痛啊?”
看走路的姿势,好像没什么变化,应该打得不是很重手?
毕竟当初她二哥被阿妈打完,接下来好多天,走路都是撅着屁股扶着墙呢。
徐木兰摸着屁屁摇摇头,“没挨打。”
徐珍珍又惊讶又好奇,发出了一连串的追问。
“真的吗?为什么?难道是要留着等过完年再打?那要不要算利息?”
过完元宵,年才算是真正的完。
假如要收利息,按一天加一下打来算,等出了十五,一共要加多少下打?
呃……算不清,但是,妚草的屁股到时候是真的会被打烂掉吧!
“不打了。阿妈说,爬树的事情已经了结了。”
明明是件开心事,徐木兰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喜意。
大概是因为,了结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唉,还不如被打一顿呢。
徐珍珍没有察觉到问题,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哇,你阿妈真的好好啊!”
果然,有文化的人家就是不一样,都不打孩子的,好幸福啊。
实话实说,在这个瞬间,她又有了想要换阿妈的想法。
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徐珍珍都会生起这样的念头。
也不是说自家阿妈不好啦。
就偶尔还是会觉得,别人家的阿妈好像更好一点。
要是能时不时地换两天妈,就好了。
“好吗?你想换,可以跟你换的。”
徐木兰吸吸鼻子,很想哭,但还是坚强地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只要有一下下没忍住,肯定会哭很久。
今天二姑、三姑都要回娘家,阿婆和舅妈也会过来。
离得近、能过来的家里人都会聚齐,算是给萝卜仔办满月酒。
这是好日子,她不能把眼睛哭得肿肿的,没礼貌又不吉利。
就是心里好难受,难受到要扶住篱笆墙,才能稳住身子。
“你……妚草,你怎么了?不用挨打,怎么还不高兴呢?”
再迟钝的人,到这时候也该看出来不对劲了。
徐珍珍不敢碰看起来很虚弱的妚草,只好轻轻地摸了摸吊在妚草身边的老丝瓜,就算是安慰了她。
说话的语气也是很小心,“出什么事了,妚草你告诉我呀?”
徐木兰扁着嘴,蹲下身子,捂住耳朵,“阿哥,你跟妚珍讲。”
让她讲,是不可能的。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哇的一声哭出来。
听也不能再听,所以耳朵要尽量塞得严实些。
好在,徐木松还是很懂妹妹心思的。
特意拉着人往边上走开了几步,才小小声地解释了起来:“不用打,但是,要罚款。”
“什么?被罚钱了?罚多少?”
徐珍珍心痛地捂着空空如也的衣兜,仿佛被罚款的人是自己。
“今年,全部,压岁钱。”
徐木松一脸沉痛,“收到的,还没收的,通通罚没!”
他还是很佩服妹妹的。
就算是这样,她在伯姩问自己和妚珍有没有跟着一起爬树,以及他们是不是也想爬树但没爬成时,依然很坚定地摇头了。
否则,他的压岁钱肯定也要被罚光光。
不得不说,文夕见这些年在丈夫和婆婆的双重教导下,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对于自家这只皮猴儿,一般的惩治手段效果实在有限,要罚就要罚个大的。
于是,今天早上吃完早餐以后,趁着人齐,她便宣布了罚没徐木兰压岁钱的决定。
找的理由还特别冠冕堂皇。
说是今天要贺萝卜仔满月,家里会来很多亲戚。
打娃的话,哭得哇哇哇的不吉利。
而且徐木兰如今也是做了姐姐的人,当着弟弟的面打她,太下面子了。
可不打娃的话,又坏了家里的规矩。
无规矩就不成方圆,所以不罚肯定是不行的。
她昨夜几乎没睡觉,想了一晚上,才想出这个交罚金、免挨打的法子。
罚也不罚多,就罚今年过年得的所有压岁钱。
前两个月摆摊卖菜换来的工钱,就算了,留着孩子自己花用。
讲完以后,还好声好气地问人家,你认不认罚呀?
徐木兰听了这个罚法,眼圈立刻就红了。
可看着阿嫲怀里的萝卜仔,到底还是没哭。
恹恹地应了声认罚,就回屋上床,一直躺到刚才。
“蛤???全部压岁钱都没了!!!”
徐珍珍突然就很理解,为什么妚草看起来如此悲伤。
她和村里其他孩子一样,身上向来是没有钱的。
就算在墟市帮家里摆摊卖菜,也从来没见过工钱。
偶尔遇上大人心情好,能得两个买糖钱,就足够开心好几天。
对于徐木松兄妹俩每隔两个月,就能领一次工钱,一直羡慕得不得了。
她还知道,竹婆定了规矩,这两位过年的压岁钱,也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存款。
虽然不像工钱一样拿在自己手上,要交给大人保管,但有专门记账,是绝对不会被挪用的。
等到想买东西的时候,只要提出来的申请通过了,就可以取出来用。
也就是说,别看徐木兰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可人家曾经也是个小富婆呢。
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她以前存下的所有钱,都在上次去拾贝村时,买那条一般般大的青甘咸鱼用完了。
徐珍珍前两天还听她念叨过,说等这次过完年,她要重新存多多的钱,买条无敌大鱼。
现在好了,别说无敌大鱼,怕是连虾都买不到几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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