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吉普车里的反射镜清晰的折射着李神州微微震惊的神情,李神州摸摸微微疼痛的虎口,舒出一口气,发动吉普车,一溜烟的再次消失在黑夜中。
这个夜就在这样反复的折腾中悄悄流逝。
楚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胸口的疼痛经过昨晚的疗伤已经消失了大半,楚天伸伸懒腰,然后运功一遍,感觉到全身真气顺畅才跃下床来,洗漱完毕,下得一楼大厅,才发现海子和光子早已经醒了,经过整晚的休息,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正在大厅边看报纸边谈笑风生,将帮的一些能走动的弟子也活跃起来,正在门口操练着。楚天不由暗叹,将帮的男儿真是强悍,一夜的恶战,一夜的生死抗争,并没有消耗他们的斗志,反而更加士气高涨,看来海子和光子果然是带兵之将。
海子和光子见到楚天下来,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笑容,海子迎了上来,细看了楚天的脸色,开口说:“三弟,看起来脸色不错啊,休息一晚应该好很多了吧?”
楚天摸摸自己的脸,拍了几下,说:“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好好吃一顿应该就完全好了。”随即楚天走到光子面前,伸手给光子把把脉搏,然后问道:“光哥,身体有什么不舒适吗?”
光子伸伸手,伸展自如,然后笑笑说:“没事了,昨晚医生已经帮我仔细的检查过了,他说毒血已经流尽,身体只是有点虚弱,吃些药,休息几天,你就能见到往日能战的光子了,甚至现在的我已经有了砍叶三笑狗头的力气。”
海子也走过来,拍拍楚天和光子说:“三弟,放心吧,我们没那么容易死的,我们还要跟着你,亲手打败斧头帮,砍下叶三笑的狗头呢。”
楚天心里苦笑了一下,早上起来还以为是做梦呢,没想到海子和光子竟然还惦记着让自己坐将帮主位的事情,只是已经答应了他们,不能再做什么退却了。
在楚天他们谈笑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都是些精致的点心,一大碟煎蛋,几笼小龙包,一大壶豆浆,还有锅香气四溢的瘦肉粥,最后端上来的是热气腾腾的馒头,楚天惊讶的看着这些东西,感觉中午是不是不用吃饭了呢?楚天他们还没有坐下,天养生从一楼的小客房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换过了,而且天养生把自己收拾的甚是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了,虽然身上还是带着难于抹去的杀气,但却没有了昨晚的那种阴风阵阵。
天养生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完全没有昨晚斩杀百余人,然后又与神秘高手一战之后的疲倦之色,天养生来到桌子旁边,毫不客气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拿起热气腾腾的馒头就啃了起来,似乎馒头永远是他的最爱,他补充体力的唯一食物。
海子豪爽的一笑,拉开椅子,也坐了下去,并亲手为天养生倒了碗浓浓香味的豆浆,放在他旁边,说:“放心,水榭花都什么都没有,馒头绝对够吃,兄弟,慢慢吃,用豆浆送送,或许味道会更好点。”海子接着又倒了两碗碗豆浆放在楚天和光子的面前。
天养生似乎觉得海子的建议不错,于是端起豆浆,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足够容纳几百毫升豆浆的大碗被他喝得精光,然后摇摇头,面无表情的拿起四个馒头,边咬着边去门外晒太阳,海子和光子早已经从楚天口中知道天养生的来历,性格,加上他们本身就是性情中人,对天养生的做法丝毫没有反感,反而感觉到直率,真挚。
楚天喝了几口豆浆,心里有一个从昨晚压抑到现在的疑问再次冲击着自己,昨晚之所以不问海子和光子,是怕给他们压力,怕他们尴尬,现在见到他们两个神色比昨晚好了很多,于是开口说:“两位哥哥,我有个关于将帮的事情想要问问,不知道两位哥哥是否能够告知?”
海子和光子知道楚天要说的是正事,于是停下了筷子,点点头,异口同声的说:“三弟,中午上香之后,你就是将帮的帮主了,有话直说无防。”
楚天思虑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道:“我记得海哥和光哥说过,将帮六百精锐,为何昨晚只是百余弟兄在水榭花都奋死抵抗,其他弟兄竟然都不在,甚至没有来支援,况且,叶三笑的这么大的攻击行动,相信两位哥哥不会没有收到风声,但却没有足够的准备,差点帮毁人灭,原因在哪里呢?”
海子和光子相视片刻,互相点点头,海子长叹一声,眼神流露出几丝无奈,说:“三弟,哥哥的苦楚也只能向你倾诉倾诉,将帮精锐确实六百有余,哥哥这个没有夸大;当年因为我敢打敢拼敢死,替将帮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长孙帮主把将帮的位置给了我海子,当我坐上将帮的位置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将帮越来越强大,地盘越来越广,人数越来越多,下面的三个堂主的野心也越来越大,遇见火拼血战的时候,总是来找我这个帮主,分地盘招手下的时候,个个积极无比,此消彼长,我身边的嫡系兄弟拼死拼活,换来的地盘人手都却被下面的几个堂主瓜分,于是将帮越来越强大,强大的是他们几个堂主,而不是我这个帮主。”
楚天似乎有点明白了,说:“海哥,你现在就如当年的蒋光头对吧?名义上一统华夏,手下的军阀却依然拥兵自重,割据地盘,难于控制?”
海子和光子再次异口同声的说:“精辟!”海子甚至有点汗颜,自己说那么多的废话,却被三弟两句话概括了,看来三弟确实比自己能干很多。
楚天虽然明白了,但心里的另外一个疑问出来了,竟然已经问了,就干脆问到底吧,开口问道:“海哥,光哥,你们竟然知道问题所在,以你们的能力,为什么会那么任意放纵几个堂主坐大而不加于掌控呢?”
楚天的话问到海子的心窝里面去了,海子咕噜一声喝完碗中的豆浆,说:“三弟,你有所不知,当年长孙帮主带着几个兄弟来上海打下一番天地,在上海站稳脚跟之后,长孙帮主的几个弟兄自然也成了堂主,当然他们还是比较服从长孙帮主的意愿,否则我也做不上将帮帮主的位置;长孙帮主退位给我之后,就出国了,他那几个弟兄自然也退位享起清福,并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的堂主之位都让给了自己儿子,你说,我怎么去掌控那些元老们呢?态度强硬点估计被那些老家伙用手指戳死。”
光子点点头,补充道:“我曾经叫过海哥用强制手段掌控将帮,海哥确实也强硬过一阵子,但那些堂主立刻把自己的父亲搬了出来,来指责海哥,甚至跑去国外把长孙帮主请来劝告海哥,海哥感于长孙帮主的恩情,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于是再次变得软弱,海哥上次去宜宾市,一方面是想要在那边打开新局面,一方面是想要在那边发展自己的势力。”
海子的脸上有几分伤心,完全不像平时硬朗豪爽的样子,淡淡的说:“我和光子收到了斧头帮近日要攻打水榭花都的风声,所以我把所有的嫡系弟兄都调入进来,还派人联络各位堂主,让他们各派三十名精锐上来,没想到各个堂主竟然搪塞最近事情众多,已经人手不足,不肯派人上来水榭花都,但答应随时准备支援水榭花都,谁知道,叶三笑他们来势凶猛迅速,而且山上的信号竟然被屏蔽,电话线也被割断,竟然来不及召唤各位堂主支援,所以才差点险遭覆没。”
楚天听完,也长叹了一声,低头喝起豆浆来,他现在才明白海子和光子的难处,海子名义说是将帮的帮主,实际上是将帮的管家,先锋,有福同享,有难自己背那种,即使电话线接通,信号强烈,估计那些堂主也不会派人上来支援,只是方便了他们的借口而已。
海子说完之后,光子却嘿嘿一笑,说:“三弟,是不是感觉做将帮帮主太难了?是否怨恨两位哥哥让你做这名不副实的帮主之位呢?”
楚天微微一笑,如果说刚开始是被海子和光子逼迫的无奈做这将帮帮主之位,现在则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带着海子和光子,以及百余名弟兄在上海打出一片天地。
楚天的脸上扬起了难得的威严,淡淡的跟海子和光子说:“两位哥哥如果真的愿意把自己和百余弟兄交给楚天,那么必须完全听从楚天的安排,我保证带着大家在上海滩打出名副其实的霸业出来。”
楚天脸上的坚毅和自信,激起了海子和光子的热血,两人伸出手来交织在一起,说:“一切听凭三弟安排。大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楚天微微一笑,把手也放了上去:“大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只热血男儿的手彼此感受到了来自心里的真诚,久久没有放下,似乎回到了昨晚生死场面。
良久,大家才松开紧握的手,彼此的心却更进了一步。
楚天拿起一个小笼包,放在嘴里咬了几下,开口说:“两位哥哥,现在将帮的这种局面,只有两种结果解决,第一,强力掌控将帮,实现完全统一,过程可能会得罪不少将帮叔伯,甚至前任的长孙帮主;第二,出帮自立,不要将帮任何一块地盘,不要将帮其他堂主的任何一人,用我们三兄弟的热血带出堂堂正正的男儿,用自己的鲜血打下自己的地盘。”
海子和光子互视了一下,兴奋的点点头,但海子还是有些许的顾虑,对楚天说:“三弟,你说的两种方法都是可行的,但都有很大的问题存在,前者会导致将帮内部残杀,而且那些叔伯元老不是说掌控就能掌控的,毕竟他们根深蒂固,不过如果真的掌控了他们,那么一统上海滩的黑道则指日可待;后者,虽然避免了将帮内部的残杀,但我们一百多人净身出户,势力实在太弱,在外面很难生存,即使不被人吞并,也迟早会饿死。”
楚天笑笑,笑容异常的灿烂迷人,淡淡的说:“两位哥哥但请放心,我心中早已经有了各种对策,现在至于选择那种方案,则要见过各位堂主再做决定。”
海子和光子微微一愣,三弟竟然已经有了对策?瞬间的事情竟然想出了处理对策?实乃神人;见到楚天那自信坚毅的笑容,海子和光子的心里宽慰了很多,知道楚天的胸有成竹不是装出来换取他们开心,当下也不再问,高兴的吃起渐渐变冷的早餐。
楚天接着说出一句:“海哥,麻烦你约各位堂主七天之后来水榭花都吃个饭,到时候我想再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这七天里面,你们什么都不要干,只管养伤就是。”
海子和光子听到楚天的安排,瞬间感觉到了轻松,高兴的点点头,有了楚天,以后不用费脑子想来想去,带着兄弟直管冲杀就是,想到这里,于是胃口大开,大口大口的吃起东西来。
水榭花都的门口的一块大理石上,天养生仰面躺在石头上休息,眼睛盯着苍凉的天空,一条竹叶青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钻了出来,迅速的向天养生的衣服下面钻去,或许那里有几分体温和阴凉,或许那里有几分陌生的气息,天养生连动都没有动,眼神还是死死的盯着天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死去多时了,竹叶青滑过他的腹部,溜过他的胸膛,甚至爬上他的头,用它那双让人畏惧的眼珠注视着天养生的眼睛,全身警惕起来,好像只要年轻人的眼睛一转动,它就会速猛的,毫不留情的咬过去。
天养生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苍凉的天空,似乎毫无生气,竹叶青终于放松了警惕,滑下他的肩膀,滑向他的手臂,等七寸刚滑到天养生的手掌上,天养生的手突然用力一捏,竹叶青不相信的垂下了高昂的头,眼睛有着无比的悲愤和不甘,含恨死去。
旁边将帮的帮众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心头震撼,连刚刚走出门口的海子和光子也感到震惊,天养生的这份定力,这份杀机,真非常人所有,怪不得能够尽杀百余人却全身而退,毫发无损,他连恶毒的竹叶青都能忍耐到最佳时机才出手,何况那些斧头帮密杀堂的人呢?
夜色渐渐降临,叶三笑站在别墅的二楼阳台,看着戒备森严的天跃龙庭,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什么都没有发生,水榭花都一战,伤亡斧头帮三百余精锐,让叶三笑痛心的同时也不忘记保护自己的命,他怕楚天他们神出鬼没的杀了进来,叶三笑把帮中剩下四百余精锐弟兄全部调人天跃龙庭,其中不乏众多好手,就是楚天再厉害也杀不进来,更不用说杀到他面前了。
叶三笑的管家王叔端了壶茶水上来,静静的放在叶三笑旁边,叶三笑对着这个老臣子微微一笑,说:“王叔,帮内今天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王叔摇摇头,淡淡的说:“没什么大事发生,连天狼教和天雄帮,霸刀会他们都没有因为老爷你灭了他们后院而大动干戈,我看他们都是怕了。”
叶三笑舒出一口气,还是存有几分顾虑,说:“那些小帮派各存私心,想要灭我又不舍得拼血本,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到怕的是楚天和将帮。”
王叔露出一丝微笑,他是叶三笑的亲信之人,自然知道叶三笑的担忧,说:“楚天独木难支,海子的嫡系精锐几乎都带伤在身,暂时也无力冲击斧头帮,将帮其他各堂一向对海子阴奉阳违,难于联合起来,老爷更加不用担心。”
叶三笑赞许的点点头,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分析的,但经过王叔说出来,再次支撑他心里的想法,感觉就是好很多,于是伸伸懒腰,接过王叔的茶,说:“王叔,明天让各堂主带人散去,留下二百精锐就可以了,斧头帮毕竟还要吃饭,不能都聚在这里太久不做事情。”然后喝完手中的清茶,自言自语的说:“不过,我还是向老爷子要个高手比较保险一点。”
楚天,海子,光子他们正在吃晚饭,天养生则吃完几个馒头回房间先睡觉了,谁都知道天养生睡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起来放哨,将帮的兄弟也早已经适应了这个行为怪异的人,见识过他的身手,定力,手段之后,将帮的兄弟对天养生只有佩服和恭敬。
这时,一辆毫不起眼的轿车驶入了水榭花都,将帮帮众立刻掏出武器围了上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砍杀,来人缓缓的摇下窗户,带着口罩,故意嘶哑着声音说:“我要见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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