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辰非的回程非常顺利,在松林里再也没有遇到各种妖兽的阻拦和骚扰。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院门还像自己离家的时候那样虚掩着,便知道今晚溜出去的事,父母并没有察觉。
他蹑手蹑脚地溜回西厢,慢慢地把房门关上。门轴很久没上油,开关总会发出吱扭声,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特意放慢了关门的速度。
回到房中,四下一片漆黑,可吴辰非不敢点灯,就着月光摸黑上了炕。这一天下来折腾得不轻,他也筋疲力尽,所以脑袋一挨到枕头就几乎立刻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天亮起床。
吴辰非早早地爬了起来,吃了早饭,便又背起书袋说是要去书院。可一出自家大院,他就改变了方向,直奔郎中的住处而去。
吴辰非原来的想法是,昨晚的药其实并没用完,可最后鹤灵把药瓶收好并没有还给他。所以今天再去疗伤,恐怕还是要把药带上。
看到昨天那只白鹤变身成人,知道它已经到了灵修的等级,那么寻常的金创良药很可能对它没多大作用。吴辰非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像鹤灵这种情况用什么药最好。
当吴辰非找到郎中,劈头就问了句“要是什么修炼的生灵受了皮肉之伤,先生应该如何医治?”
郎中一听眉头就揪了起来,死盯着吴辰非看了半晌这才问道“你怎么问这个?你见过?”
吴辰非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还不能跟人说实话,要不然传到旁人耳朵里只怕会给狐灵带来麻烦。
“未曾见过,我只是随便问问。”说完,一见郎中不肯再搭理他,讪讪地离开了这家医馆。
麒麟镇上也就只有两家医馆,郎中问诊在后堂之中,前厅都开着药材买卖的铺子,虽然存在竞争,但两家药铺生意都还不错。吴辰非在第一家没有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来到第二家门口便动了动脑筋,一切想得周全之后才进了医馆。
见他进门,伙计立刻在药柜前招呼。
“这位公子,问医还是抓药啊?”
吴辰非有事想跟郎中打听,自然回答“问医”,这时过来一个小伙计,引着着他去了后堂。只见一个四十来岁、两颊极消瘦、唇下几缕长须的郎中,正坐在屋里喝茶。见他进来,也不起身,抬眼看了看便伸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公子哪里不适?”郎中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的药箱中取出脉枕,垫在吴辰非的手腕下面。
吴辰非连忙说道:“郎中,非我不适,愚姐前几日被野兽所伤,今日特来寻些金创药。”
郎中一听,翻了翻白眼,“本店有配制好金创散,可速去购买,回去直接使用即可。”说着便把脉枕收了进去,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吴辰非见郎中如此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也不起身,继续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愚姐伤势奇特,已用过金创散,但效果不好,创口三日仍然不合。”
“哦?”郎中突然直起身,他对自己配制的金创散很有信心,连用三日伤口不合,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令姐是被何野兽所伤?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吴辰非不知道皎羽是如何受的伤,所以也无法说得更为详细。但他知道,但凡兽禽修炼,都是要靠灵力来提升的,只要把话题往那上面引,便可能套出郎中的话。
“是这样。愚姐是修行之人,前几日因与几位师兄弟围歼一只得道灵兽而伤及手臂。我也曾送去些金创药膏,可伤口始终不合,不知何故?”
吴辰非按照刚才进来前想得套路把话说了出来。之所以要假托修行之人,是想让郎中开方时考虑到体质,这样说应该和皎羽的情况比较贴近。
而他所说的得道灵兽纯属杜撰,他不知道什么人伤了皎羽,可在吴辰非看来,她已经可以幻成人形,说明她法力是非常高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战斗中受了伤,说明她的对手不仅具有道行,而且一定不弱。这样的人,不是道士、便是同样得道的灵兽。
要把这事托在姐姐身上,那就更合理了。皎羽是女的,男人和女人在用药时是不一样的。吴辰非没有姐姐,不怕说错落得报应。
不出吴辰非所料,郎中听完这些立刻来了兴趣。
“令姐可是在离此百余里外的长松观修行?”
吴辰非根本不知道什么长松观,可听郎中一说立即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地连连点头。一番胡编乱造现在听上去越来越像真的了。
郎中这才一边伸手捋了捋胡须,一边点头说道:“这就难怪了。”说到这,转头看了看吴辰非,一脸狐疑地问道:“不对啊,长松观的道人有独门配方的伤药,经常还来本号抓些药材,怎么还用你来开方?”
吴辰非没料到郎中会这么问,不禁有些着急。双手紧张地一搓,还没完全消肿的手掌随即一痛。这一痛倒给了吴辰非一个提醒,于是他立刻抬头说道:“前两天母亲和我去看望长姐,见她受伤心中焦急,便托人捎了药过去。可这几日还是不见好转,母亲担心,便命我过来找郎中问问,看看可有好的法子,也可让长姐早日恢复。”
郎中听他这样一说,疑云顿消。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儿行千里母担忧,如果听任女儿受伤在外却不闻不问,那才有些不太正常了。
想到这,郎中干笑了两声,“长松观的金创药便是上好的,如果伤口不合很可能是灵力消耗过大。你也不要开治伤的方子了,还是买些修补元气的药材送去,应该很快可以见效。”
吴辰非听言,大喜过望。郎中这样一说,自己顿感说得有理。“那怎样的药材修补元气呢?”
郎中拿起案上的毛笔,扯过一张黄麻纸,边写方子边说道:“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是补气最好的……”
吴辰非伸手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那一两银子,心里立刻打了鼓。身上就只有打赌赢来的这点钱,如果按郎中所说的方子,一定不够。想到这便赶紧出声打断郎中,“在下只有一两纹银……”
郎中停住手中的笔,斜眼看了看吴辰非,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来求医问药的不少人都是像他这样有病没钱的,好的山参一支都要十两银子以上,他只有一两,也就只够弄些参须了。
想到这,便把写了一半的药方团成一团丢在旁边,另外换了张纸,写下了几个字,丢给吴辰非。“到前厅抓药去吧。”说完伸手端起茶壶,闭上眼睛一口口喝着,再不搭理吴辰非。
“多谢!”吴辰非根本不在意郎中的态度,捧起药方飞快地走到前厅。
前厅的伙计倒没郎中那样势利,看着药方便手脚麻利地抓出一把参须,称量过后用黄纸保成一包,麻绳一捆递给吴辰非。
吴辰非接过药包,小心地放进书袋,这才从怀里掏出带着他体温的银角子,交给伙计后转身就走。他还要赶到书院,不然等先生告诉父母,他就又要遭殃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吴辰非故技重施,待父母睡下后再次溜出家门。从镇上到樟子松林的路他已经非常熟悉,一路狂奔来到松林边上,想都没想便一头扎进林子。
这一路走得极其顺利,虽然大小雾团还是会远远出现,可一等吴辰非走到近前便完全消失。吴辰非不知这是皎羽布下的屏护在起作用,还一直以为自己今天运气特别好呢。
吴辰非很快来到沼泽边上,远远就看见那白衣女子面向着沼泽默然伫立。白色的群袍和长长地头发在夜风中徐徐飘动,只看一眼背影,吴辰非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就是一个仙境,那就是一个仙女,如果多了他,便煞了风景。
皎羽已经听到吴辰非的脚步。其实从他走进松林,她就已经感受到他的气息了。可她并没有过去接他,只是静静地在这里等着,因为用不着了。
“吴公子,你来了。”还是皎羽主动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吴辰非听到她呼唤自己,这才走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那包参须递过去。“在下今日问过郎中,他说姑娘的伤恐怕要用这人参方得好用。”
皎羽闻言微微皱眉,“你将我的情形告诉了他?”
“不不不,没有,在下假托有一修行姐妹,受伤未愈,前去寻郎中开方的。他听说此言,并未起疑。只是不知这人参是否合用。”
皎羽这才神色放缓,轻声说道:“那多谢公子!公子有心了,人参正是皎羽疗伤最合用之物。”
吴辰非一听非常高兴,便连声催促道:“那姑娘快快服食,也好尽早康复。”
皎羽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包参,转过身去背对着吴辰非。片刻之后,再次转身回来,手上的纸包已经瘪了下去。
吴辰非惊讶地看着皎羽,难道得道灵兽是这样吃人参的?皎羽自然看出了吴辰非的疑问,便缓缓解释道:“我们吃人参,主要是吸收其中的灵力。普通人要通过吃进去方可吸收,但修行的人只靠吸食即可。”说完看了看吴辰非,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一样。”
看到吴辰非再次开心地笑出来,皎羽在他身上探扫了一下,发现昨晚感觉到的在他身上的一小块金属气息,今天不见了。
皎羽知道,那是一小块银子,而他一定是用这块银子换了这一包参须。现在,吴辰非的身上连一枚铜板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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