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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贾铭世刚刚坐下,手机忽然就响了:
“铭世,到三江了?”电话里,传来贾锦博威严的声音。
“二叔?”贾铭世略略一怔,有些出乎意料,随即答道:“是,下午就到了三江,今晚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上午去荆南。”
“嗯。袁东平书记有没有过来看望过你们督察局的同志?”贾锦博直截了当地问道。
贾铭世又微微一惊,答道:“有的。晚宴的时候,袁书记亲自过来了,看望了大家。晚宴过后,袁书记请我,还有荆南市委书记陈天海一起谈了话。袁书记对督察局的工作比较支持,对荆南国企改制的情况也比较关注,让我们放开手脚,大胆进行调查,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他汇报。”
贾铭世没怎么迟疑,将基本情况向贾锦博做了汇报。
这个时候,贾锦博专程打电话过来,询问袁东平的情况,肯定不是兴之所至。
“好。东平同志是很讲原则的干部,在湖东的干部队伍之中,威望很高。你们在调查过程中,要是遇到困难,可以请求他支持。也可以直接向我汇报。”贾锦博说道。
听上去,他的语气还是比较愉悦的,也许贾铭世汇报的,正是他想要得到的情况。
“是,二叔。”贾铭世沉声答道。
看来湖东省此番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确实存在着高层的博弈,而且博弈的程度,还比较激烈,至少二叔已经在亲自关注此事了。
看来此番的荆南之行,较之贾铭世以前预料的还要更加复杂。
就在贾铭世与贾锦博通电话的时候,一台挂着荆南市委二号牌照的奥迪轿车,驶出了水天一sè大酒店的停车场,融入到滚滚车流之中。
奥迪车的后排,端坐着荆南市市长贺竞华。
很快,奥迪就来到了一处绿树掩映的别墅群前,入口处,是荷枪实弹的武jǐng战士在严密jǐng戒。眼见奥迪车驶近,武jǐng战士毫不犹豫地挥手拦住了。
皇冠车停了下来,一名三十几岁,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抢在武jǐng战士之前,来到奥迪车旁边,奥迪车司机连忙放下车窗。
“贺市长?”西装男子低声问道。
“唐主任,你好。”贺竞华微笑答道。
“你好你好,贺市长,请吧,陈书记正在等候。”说着,西装男子便拉开车门,上了后排,与贺竞华并肩而坐。
奥迪车再次启动,缓缓向别墅区内驶去,这一回,武jǐng战士没有再阻拦。
“唐主任,麻烦你了。”贺竞华微笑着对西装男子说道。
唐主任连忙笑着摆手,说道:“贺市长太客气了……贺市长,督察局的人已经到了吧?”
“到了。”
稍顷,唐主任有点小心谨慎地问道:“听说,袁东平书记去参加了接风宴?”
“对。晚宴结束之后,袁书记接见了贾铭世局长,陈天海同志陪同。”贺竞华淡淡说道,脸sè如常。
唐主任的脸sè,却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次rì早八点半,水天一sè大酒店门口,一长溜乌黑铮亮的小轿车排成一条长龙。打头的是一台丰田皇冠轿车,挂着荆南市一号牌照,正是陈天海的座驾,第二台则是贺竟华的奥迪,第三台则是凌志,挂着省城牌照,是省国资办主任孙昌平的专车。
副省长王建林亲自赶到酒店为贾铭世送行。
大家在酒店门口客气了一阵,挥手作别,各自登车。
“贾局长,请!”陈天海微笑着对贾铭世说道。
贾铭世是贵客之首,自然要由市委书记亲自作陪。不料贾铭世却微微一笑,说道:“谢谢陈书记,我有些问题,想与贺市长做个沟通。”
陈天海不由一愣,脸sè微变,随即便恢复正常,笑容可掬地说道:“好的好的……”
贺竟华笑了笑,说道:“贾局,请吧。”
“好,谢谢贺市长。”说着,两人一起登上了奥迪车的后排。
古南阳上了陈天海的丰田皇冠,督察局的同志各有人作陪,一行十来台小车,在丰田皇冠的带领下,径直离开了酒店。
贾铭世与贺竟华并肩坐在奥迪车的后排,从反光镜里看到一水的高档轿车,略略感叹了一句:“贺市长,其实来两个面包车,就全都坐下了。”
贺竟华望他一眼,微笑说道:“听说贾局在地方工作的时候,对公款开支这个环节,一直抓得很紧,许多时候都是自己掏腰包请客?”
贾铭世点了点头,说道:“该节约的,还是要节约。三公开支太大,群众的负担就越重。”
贺竟华略略沉默了一下,说道:“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好改的。”
“虽然不好改,但还是要改,不改是没有出路的,迟早是死胡同。而且改得越晚,难度越大,对群众的感情,伤害也越大。”贾铭世的语气,显得严肃起来。
贺竟华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贾铭世忽然主动要求与他同车而行,贺竟华心里头也有点不大好拿。要说贾铭世真的是因为有些事情要与自己沟通,所以才这么做,贺竟华肯定不信。贾铭世此番前往荆南,可不止待个一天两天,沟通的机会多得是,完全不必要急在一时。
或许,因为昨天袁东平接见贾铭世的时候,是陈天海作陪,没有邀请贺竟华,故此今天贾铭世才刻意如此,想要透过这个动作给荆南市的其他干部传达一个信息——督察局会秉公办事,如实调查,不偏不倚。
不管贾铭世此来,内里到底是不是带有某种目的,至少表面的公正是一定要表达出来的。
现今三江市的小汽车拥有量远远不能与后世相提并论,市内交通很是便捷,不久,车队便驶离了市中心,往北而去。这个时候,一台挂着公安牌照的越野车,从斜刺里出来,超过打头的丰田皇冠,开到了车队的最前方,俨然充当开道车了。
见了这般情形,贾铭世又轻轻摇头。
无疑,这也是荆南市的领导们安排的。在酒店的时候,因为王建林在,荆南的干部们不好搞得太张扬,以免了起省领导的反感,便安排jǐng车半路跟上。只要出了三江市区,那就天大地大我最大了,谁也管不着。
堂堂地级市市委市zhèng fǔ两套班子的主要成员都在这个车队里,用一台jǐng车开道,算得什么?
非如此,何以显示官爷的威风煞气!
不过由此也可以推断陈天海的xìng格,确实是那种比较典型的老派干部,既讲究面子,又讲究影响,宫场手法和cāo作技巧,都非常纯熟。
很快车队离开了三江市,上了前往荆南的国道线。
紧邻三江这一段的国道线,俱皆是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修建的,路面宽敞,可并行六台小车,当然,因为不是高速公路的全封闭式管理,不管什么车都能上路,实际上只能双向并行四台小车的样子。因为车流量不大,路况又比较好,车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湖东的第一条高速公路,早在四年前就已经通车,不过总里程只有二十几公里,对于全省的公路交通网络来说,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沉默了十几分钟之后,贾铭世说道:“贺市长,这几年,湖东的公路交通网络建设得怎么样了?”
总也要找些话题来聊聊才行,不然车里的气氛就太沉闷了。
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心情都很紧张。
他们可是听到了消息,有人把贺市长告了,国务院领导才派贾铭世下来调查的。虽然他们并不了解老贾家与老贺家,然而贾铭世来头极大,他们却是知道的。
且不管老贾家的赫赫声威,单凭贾铭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国资办督察局的实际负责人,也足见顾副总理对贾铭世的器重是何等之甚。
贺竟华这一回,算是碰到好对手了!
“以三江为中心,一两百公里以内的交通网络,这几年发展还算比较快,国道线都是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修建的。但其他偏远地区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荆南到三江的主干线,有一段的路况也非常不好,待会贾局就能看到了。至于荆南的区县公路网络,基本上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水平,新建与扩建高等级公路的里程数,还不到总里程的十分之一。公路交通网络不发达,是制约经济发展的最大瓶颈之一。”
贺竟华实话实说,语气也比较严肃。
“嗯,要想富先修路嘛。”
“话是这么说,真要修路,谈何容易。尤其高速公路,是个特别烧钱的活计,上个年代中后期,高标准的高速公路,莓公里的造价也超过了一千万。现在差不多要一千二三百万左右了。就算是双向四车道,也要一千万左右。从荆南到三江,六百公里,就是七八十个亿的资金啊……去年,荆南市的本级财政收入,不到一点五个亿,今年更加糟糕,可能只有一点二亿左右。今年全省财政收入,预计是在八十三亿左右。也就是说,举全省之力,一年时间不吃不喝,也就够修这么一条高速公路。”
贺竟华说着,双眉轻轻蹙了起来。
“但修路确实致富的先决条件,不管难度多大,路必须要修。现在勒紧裤带修路,只过几年苦rì子。先苦后甜。要是不修路,就一直都要过苦rì子。”
贺竟华又望了贾铭世—眼,心里头浮起一股怪怪的感觉。
实话说,他与贾铭世打的交道并不多,几年前,他几乎都不曾用正眼瞧过贾铭世一下。
这几年,贾铭世却忽然声名鹊起,以作风强硬,敢想敢干著称,虽然不说风头就盖过了他们几位被喻为最杰出红三代子弟的世家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嗯,贾局说的也很有道理,抓紧修路,确实是先苦后甜。听说贾局以前在新安的时候,就是举债修路,贷了一个亿修高速路?”贺竟华脸上又浮现出微笑,问道。
“是啊,现在基本上可以贯通了,再有一年时间吧,就能正式通车。估计每年的营运收入就会有两三千万,很快就能收回成本。等成本收回之后,我会建议他们将高速公路的营运权整体卖掉,应该可以净赚两三个亿。至于对地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那就更加明显了。”
“将高速公路的营运权整体卖掉?”贺竟华诧异地反问道。
贾铭世坚定地说道:“对,只要收回成本,就卖掉,这样能收回一大笔钱,可以再建新的公路或者投资别的项目。zhèng fǔ没必要什么都管,也没必要养太多的闲人。”
贺竟华沉吟着,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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