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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好的文氏珠宝坊里,老板拉着青衣男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少爷,您吃苦了,看您都消瘦了。夫人也真是的,还真狠心将您赶出家门啊……您看看您,都憔悴成这样了,这些日子在外面肯定不好受吧?呜呜~少爷,您还是别跟夫人闹别扭了,回去跟她道个歉服个软,回家好好过日子吧。您看您现在,呜呜~祥叔看着都心酸……”他家小少爷打小就心地善良,为人亲厚,上至老夫人下至赶马的立头,无一不对他疼爱有加,老爷和夫人更是将他捧在手心里疼。小少爷自小就锦衣玉食,仆人拥饶,哪儿让他洗过碗,穿过这么粗糙贫贱的衣服啊。如今为了挣那么几个铜板,损了尊严,折了傲骨,跑到小面馆去当洗碗工。这怎叫他不心酸啊~
文喏虽然穿着低廉的麻布青衣,可丝毫不损一身儒雅清贵的气质,俊颜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他伸手为祥叔抹了抹眼泪,欣然笑道:“祥叔,别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母亲赶我出门,那是因为我伤了她的心,我这么不孝的儿子,回去了也只会惹她伤心,还不如走得远远的,免得她见了心烦。”
“少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夫人就您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她疼您都来不及呢,哪能厌烦您。您听祥叔说,夫人那日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会说出赶您出家门的气话,等过几日她的火气消了……”
“祥叔,您说的我都明白。”文喏缓缓敛下脸上的笑意,满心愧疚的低喃,“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我如今还不想回去,我想……”去看看以墨,就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只有知道她过得好了,他才能安心的回落生。
“文哥哥?文哥哥!”活泼靓丽的锦好抱着从墨宝轩买来的笔墨纸砚,来到文喏身前,“文哥哥,笔和砚台都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恩,好!”文喏转身,可在临走之际,眼角瞥见珠宝坊柜台上一支清雅漂亮的木簪,木簪很精致,上面刻着古朴且神秘的花纹,看上去很清雅大气。
“等等~”
文喏走到柜台前,将木簪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十分喜欢。他笑着问身旁的锦好,“锦好,你看这支木簪漂亮吗?”。
锦好一愣,像是想着什么,俏丽顿时羞红一片,含羞带怯的点点头,含娇细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悸动与欢喜,“……漂、漂亮!”
文喏眉开眼笑,满面春风的道,“祥叔,这支木簪多少钱?”
一旁的伙计连忙开口,“五千……”
“五文钱。”那伙计话未说完,就被祥叔抢了先。祥叔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娇俏秀美的锦好,心道:难道眼前的姑娘就是少爷心爱的女子?为了她不惜与夫人闹别扭,离家出走?!
“这支木簪精巧清雅,送给心爱的女子最为合适。”祥叔说着,又看了他身旁的锦好一眼。
锦好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忙往文喏身后躲了躲,羞怯的颔首,可微微弯起的嘴角显示她是如此的欣喜。清澈的水眸里满是痴迷与爱意,文哥哥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就连街头的吕秀才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而且爹爹对他也十分喜欢,如果能嫁给他为妻……
文喏的心思全在簪子上,自然没注意到祥叔暧昧打趣的眼神,也没注意到锦好痴缠爱慕的目光。他小心翼翼的包好木簪,从怀里拿出五文钱递给伙计,“祥叔,这支簪子我买了。锦好,我们走吧。”
伙计捧着五文钱,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为难的看向祥叔,“掌柜,这……”那木簪可是价值五千两的宝贝,结果买了五文钱,要是被东家知道了,他这份工作就甭想要了。
祥叔瞪他一眼,像捧宝贝似的捧过他手上的五个铜板,“你懂什么!那可是咱们东家的嫡亲公子,咱们文家嫡亲少爷。哎哟~这可是咱们小少爷第一次挣钱,能挣五个铜板,真了不起啊!这个可等拿回文家,给老爷夫人们好好瞧瞧……他们一定会感到欣慰。”祥叔泪水盈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赶脚。
“……”伙计满头黑线。大户人家的思想,就是不一般,挣区区五个铜板就了不起了?!那叫他们这些一天就能挣五十个铜板的伙计还怎么活啊!
神武大街上,文喏和锦好并肩而行。锦好抱着笔砚,偷偷看了眼他怀里放木簪的位置,由起初的欣然激动到后来的隐隐期待,可见他没有打算将木簪拿出来举动,不由暗暗焦急,轻咬着唇,鼓起勇气开口,“文哥哥,你、你那木簪是买来送给你家娘子的吗?”。
文喏微微笑道,“我还未成亲,没有娘子!”
闻言,锦好心花怒放,笑颜逐开,“那你是、买来送给……”我的吗?
“可是我有心爱的女子,这木簪便是买来送给她的。”
锦好脸色骤然苍白,恍若从天堂坠入地狱,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隐隐带着哭腔,“原来文哥哥有心上人啊?”
文喏心里想着以墨,想着将木簪亲手插在她头上的时那一刻的幸福,所以他未能注意到锦好的伤心。
世人便是这样,在一不关心你的人的面前,即便是你哭得肝肠寸断,他也无动于衷;可在一个爱护你的人的面前,即便是你蹙一下眉头,他也会感同身受!
文喏心里只有以墨,所以看不到其他女子的好,也看不到其他女子的伤。他沉溺在自己的幸福里,嘴角边噙着蚀骨的温柔,“恩,她叫以墨。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泪悄然从眼角流下,锦好慌忙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哽咽着声音,“那她肯定长得很好看……”其实,她是想问,那个叫以墨的女子长得有她好看吗?她真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文哥哥这样出色的男人心心念念的爱得如此深!
“恩,长得好看,在我心目中,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不过她脾气不太好,又好强又倔强,而且还一点都不服软……”文喏想着她受伤刮肉时咬牙坚持却不发一语的坚强摸样,心里一阵痛惜,“……不过她倔强得可爱,坚强得又令人心疼!”
“是吗~”锦好见他满脸幸福,满眼温柔,红着眼轻喃,“那你们肯定很相爱!”
文喏蓦然停住脚,眼中有伤痛悄然划过,他眨眨眼,倔强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指着前面围观的人群,转移着话题,惊呼,“啊!你看他们都在看什么?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两张皇榜贴在告示栏,百姓们议论纷纷。
“姓粱的终于被罢官了,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像他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早该被罢官免职了……走走走,喝酒去,咱们今儿去酒馆好好庆祝庆祝!”
“皇后娘娘要给当今的太子殿下选妃呢?说是三品及以上官员的女儿都可以参加……”
“哎~如果能成为太子妃,那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的女儿有此殊荣……”
“哎呀!你没听说嘛,说雷霆王府的平安公主先出手了,竟不知廉耻的勾引太子殿下……”一个男子洋洋得意的诉说着从他大姨夫哪儿得来的情报,他大姨夫可是冯府喂马的管事。
“嘘!小声些,你不要命了!连平安公主的坏话你都敢说,小心她把你吊到杏花树上扒皮抽筋!”人群中有人惊惧着脸恐吓着他。
那男子不知收敛,反而趾高气扬的叫嚣,“哼!她平安公主心狠手辣,可我秦三儿却不怕她。她不知廉耻的勾引太子殿下,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竟然敢做,我就敢说!一个卑贱的无耻女……哎哟!”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拳头狠狠砸中下颚,牙齿混着血沫从嘴里流出来。
文喏紧握着拳头,气鼓鼓的死瞪着秦三儿,咬牙恨道:“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这是文喏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打人!
……
但凡三品及以上的官员的家中都接到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冯雅拿着懿旨,怔怔的站在当场,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脸色分外阴沉!
半响之后,她像疯了似的,跑向书房。
书房内的冯城易正在与封路和宁有书两位大理寺寺正讨论案件,他们手上都拿着粱越湖这些年来欺压百姓,鱼肉乡民的罪证。
封路面露愤恨,义愤填膺道:“好一个粱越湖,竟然在背地里干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冯城易黝黑的面色也是愤愤难当,竖起的八字怒眉,让他看起来带着几分铁面无私的威煞,“宁大人,此案就交由你与封大人两人处理,本官之女与粱越湖之子有婚约在身,不便参与此案。此案定要秉公办理,不可因本官与他粱家有姻亲,就徇私舞弊,我们要给全天下的百姓一个公道,一个交待!”
“是,大人!”
此时,冯雅突然闯进来,“爹!爹——”
冯城易看着毫无规矩的女儿,不由冷下脸,厉喝,“如此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成何体统!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封路与宁有书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大人,下官先告退了!”
“恩。管家,送两位大人出去。”冯城易对着慢一步而来的管家吩咐着,送走了两位寺正,他才看向自己女儿,“雅儿,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书房乃办公重地,岂是你随便可以乱闯的!”
冯雅莲步轻移到书案前,将手中懿旨呈上给他,“爹爹,这是宫中皇后娘娘传下的懿旨。”
冯城易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懿旨,却未看。早朝之时,苏公公在金銮大殿上亲自宣读了懿旨,他知道这懿旨的内容,“皇后娘娘为太子选妃,但凡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家中有待嫁的嫡女都接到了懿旨。以太子的年纪,早该选妃,繁衍子嗣,也不知为何,前些年,好些大臣联名上书都未能让太子同意选妃纳妾,也不知这次怎么就轻易松口了……”
冯雅并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她能不能被选上。她咬了咬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爹爹,您让女儿也去选妃吧!”
冯城易脸色猛变,他怒不可遏,想也不想,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冯雅的脸上,“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话!”
冯城易这一巴掌打得狠,冯雅水嫩的脸上立即起了五根红痕,身子被大力扇倒在地,嘴角还流着血渍。头上的步摇散落在地,发髻也凌乱如巢,从额间散落下的发丝遮住猩红的眼,眼中有着骇人的疯狂,“爹,女儿没有说混话,女儿要去选妃,女儿一定要去选妃!您是知道的,女儿的琴技不比蔡雪慧差,才情不亚于郁香容,美貌也不输给柯倩,为什么她们能去选妃,能成为人人羡慕的太子妃娘娘,而女儿却不行?女儿温婉贤良,才情双绝,只要能赢得皇后娘娘的喜欢,博得太子殿下的宠爱,女儿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
冯城易被她的话气得双手都在抖,端起桌上的凉茶,无情的泼在她脸上,像是要将她泼醒一般,“凡是去参加选妃的女子都是清白之身!你失身于粱耀祖,你竟敢还想着去选妃?!”
这话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在冯雅的心上,冯雅缓缓垂眸,撑在地上的纤手猛然紧握,怨恨在心中如杂草般疯狂生长——她绝不轻易放弃!
冯城易也知道她的性子,为了打消她的念头,软言劝道:“雅儿,姻缘天定!你与粱耀祖本是两情相悦,他受伤在先,你弃他在后,这本是不厚道之事。后来你们两个阴差阳错的在一起……雅儿,你就认命吧。况且粱耀祖他也不差,才情睿智都不输给太子,只是被废了双手而已。只要有志气有恒心,就是没了双腿,一样可成大事!雅儿,为父想了想,决定等粱越湖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便将你嫁与粱耀祖,你们本有夫妻之实,只差一个完婚的行事。等完了婚,你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俩儿相互包容相互扶持,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平平淡淡也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一辈子!”
冯雅缓缓起身,冰凉的茶水顺着额前发丝滴落,一滴一滴,滴在脸上,瞬间花了精致的妆容。她一半脸色苍白,一半脸色猩红如血,整个人如从河里冒出来的厉鬼,浑身透着阴厉怨气,“爹,女儿先下去了。”
冯城易的一席话,冯雅听进了多少,无人可知,不过看她那身怨气,显然是当耳旁风了。
书房外,宁有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之际,管家笑着迎上来,“宁大人,东西可找到了?”
宁有书笑了笑,“找到了。”扬了扬手里的玉佩,无限风流的戏言着,“这是我父亲留给我未来媳妇儿的,要是丢了,他非得逐我出家门不可。”
管家被他痞性的话给逗笑了,“宁大人真会说笑。宁大人年轻有为,小小年纪便是六品京官,且又得我家大人赏识,以后定是前途无量。令尊宝贝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将您逐出家门!”
“哦?是吗……”宁有书心不在焉的回应着,眼角却瞄向往内院而去的冯雅。
而此时,一个下人匆匆前往书房,在长廊转角时,没注意,与冯雅碰在了一起。下人仓惶告罪,“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才有事急着去书房禀告老爷,一时没注意到您,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冯雅阴沉着脸,扬起锦帕扫了扫被撞的手臂,厌恶的觑了他一眼,视线划过他手中的信封,蓦然睁大眼,只见信封落款处竟是‘慎之’二字!
冯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封,不顾下人的阻拦,拆开翻看。看完之后,她转身就往后门跑去。
冯府后巷,粱耀祖焦急的来回走动,他虽然依旧锦衣华服加身,可怎么也掩饰不住那副落魄衰败之相。
冯雅从后门冲出来,见在门口徘徊的粱耀祖,眼中的怨毒毫不掩饰,冲过去,举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空寂的后巷扬起,听得躲在暗处的宁有书也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尼玛!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这得多疼啊!
粱耀祖被这一巴掌打得双耳都在嗡嗡作响,他眯着眼,目光像是条冰冷的毒蛇,含着剧毒,“你疯了?”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冯雅也失了往日的高贵优雅,顶着凌乱的发髻,扭曲着脸庞,狰狞着目光死死盯着他,“你竟敢威胁我爹!”
“我有何不敢!”粱耀祖冷哼一声,“我父亲含冤入狱,如果他不如实办理,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不过是个失了贞节且又无人要的无耻荡妇!如果他能出手帮我父亲一把,或许我还能开恩让他的女儿嫁与我为妾!”
“你、你竟敢让我为妾!?”冯雅尖锐着声音咆哮着,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做妾总比没人要的好!”粱耀祖趾高气扬,看着她愤怒恼恨,报复的快感填满了整个胸腔,“你已经失身于我,如果我心情好了,也许会让你做妾,如果我心情不好,你连妾都做不成!”
他阴笑着看着她,“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冯家大小姐?你以为你还是京城人人艳羡的‘清琴双姝’?清琴双姝?!哼,你给人家蔡三小姐提鞋都不配!”
“你如今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只要你失身的消息传出去,看有多少人会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下贱!荡妇!淫娃!未出阁前,失真不说,还与男人无媒苟合,说不定会被拉去浸猪笼,沉塘落水!”
粱耀祖每说一句,冯雅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血色,苍白如鬼!她死死抠住掌心,压抑着心中的惊惧与恨意,免得自己会一时冲动冲上去掐死他!
粱耀祖却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冯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去选太子妃吧,所以暗中传谣诋毁平安公主,且挑拨蔡三小姐与平安公主为敌,然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冯雅蓦然抬头,瞠目欲裂:“你怎么会知道?”
“哼!我不仅知道‘平安公主勾引太子’的谣言是从你嘴里说出的,还知道你是通过秦三儿嘴传出去的。”冯雅啊冯雅,你这人野心是有,可是就是没有脑子。秦三儿本就与冯府下人沾亲带故,只要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到谣言是从谁的嘴里流传出去的。
暗中偷听的宁有书顿时阴沉着脸,好啊~原来是这个女人传谣言污蔑的主子啊!
宁有书冷笑两声,转身出了后巷。
……
去雷霆王府中宣懿旨的苏牧公公,苏牧怪异的看了眼坐在大厅中镇定喝茶的女子,手里拿着懿旨也不知该不该宣。接旨肯定是要跪着接,可看平安公主泰然稳坐,没有跪着接旨的打算,且他又不敢出言喝叱她不懂规矩,两人便就这么一坐一站愣是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最后苏牧公公实在站不住了,假意轻咳两声。哎~算了算了,坐着就坐着吧,反正皇后娘娘又不知道。
张了张嘴,正要宣纸,却见眼前一花,手上的懿旨就没了!
呈袭拿过懿旨,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漫不经心的看,当看到‘选妃’二字,蓦然睁大眼,“台子玄飞?!”呸了一声,将嘴里的苹果屑沫吐干净了,又重新惊呼,“……太子选妃?!”
“……”以墨喝茶的动作微顿,挑了挑眉。
呈袭非常满意的看着女儿的表情,好好!这么震撼的消息都未能引起她多大的情绪波动,那就说明女儿未将太子放在心上,哎呀~只要不蹚宫里这滩浑水,怎么都行!
呈袭将懿旨往苏牧怀里一塞,顺便又塞给他一个红艳艳的苹果,这是赏钱!
“拿走拿走,我家闺女不选秀。”
“……”以墨又是挑了挑眉。
“这……”苏牧为难的看着两人,“王爷,这懿旨是皇后娘娘下的,咱家也……”不参加选妃也要接旨啊!苏牧抽搐着嘴角,退亲、退婚、退东西都有,就是没听说过退圣旨的!
呈袭以为他嫌一个苹果太少,然后又塞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给他,然后推着他就往门外走,“回去吧回去吧,本王家的房子粗陋,茶水粗鄙,就不招待你了啊!况且本王还要赶着去牢房探亲呢,更没时间招待你!走吧走吧……”
“哎哎、哎~”苏牧宣旨,头一回儿被赶出来不说,也是第一次收到用苹果当的礼钱。他就这么抱着懿旨,捧着苹果被雷霆王爷给退出府门了。
哎~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上了马车,回宫!
呈袭送走了苏牧,理了理衣袍,回到大厅见以墨还坐着不由拔高声音吼道,“去牢房探亲啦!快点!”
以墨不徐不疾的又喝口茶,淡定道:“有胆子你自己去。”
“嗬!还调侃起你老子来了!”呈袭气得跑过去揪以墨的耳朵,“说!是不是跟你那个色迷迷的表哥学坏的?”
咳咳,呈袭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见长了,喜怒无常的,就跟更年期到了似的。就连以墨也得避其锋芒,闪身躲开他伸来的手,弹了弹宽大的绣袍,“不是说去牢房吗?走吧!”然后转身就出府——
“嘿!你跟别人学坏了,还敢躲!看我追上来不抽你~”可惜,以墨看似走的漫不经心,可呈袭使足了劲儿的跑,都追不上!
刑部大牢,粱越湖被关押在呈袭前段日子住过的牢房,不过他可没呈袭那么好的福气,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高床暖枕,只有四面墙壁,与一面铁窗。
郭霆义亲自领着以墨和呈袭进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其他的狱卒都被支开了。
郭霆义穿着一袭红衣,无比妖气邪魅,他懒懒的靠墙而立,见呈袭和以墨进来,笑着打趣呈袭,“王爷,故地重游,作何感想?”
呈袭心情倍儿的看着关押在牢房里的粱越湖,吐出两个字:“凉快!”现在正是初春,虽说是风和日丽的美好气节,不过太阳晒久了,也觉得温热。不过往这阴森森的大牢一站,顿时透心凉啊!
不过就是苦了粱越湖了,身上只着单衣,在这森冷潮湿的大牢里,冷得嘴唇都发青了。
粱越湖见到呈以墨,身子更是抖得跟筛糠似的,瑟瑟的缩在角落里。
呈袭怪异的看了女儿一眼,“你是老虎要吃人,还是怎么滴?他怎么一见着你就这幅摸样啊?!”
以墨耸耸肩,面无表情道:“我很确定,我不吃人!”
“听见没?她不吃人!”呈袭也不进牢房,就蹲在牢门外面,朝蹲在角落的粱越湖勾勾手指,“过来过来,快过来,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粱越湖惊骇的目光死盯着呈以墨,不住的摇头,打死他也不过去。他为左相办事,陷害雷霆王的事情已经暴露,他日夜担心她会来找他报仇。他害怕她会来扒他的皮,割他的舌头,然后将他吊在杏花树上,让他生不如死!
他本以为被囚在刑部大牢中他就安全了,可没想到……
粱越湖抱着双腿蹲在角落,身子紧缩成一团,害怕的低喃,“不是我不是我,是左相大人,是左相他要害你,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是个三品小官,我也是听左相大人的命令行事……”
“好啊!你还真参与了!?”呈袭勃然大怒,一脚踢开牢门,挽着袖子走进去,对着粱越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要不是本王,你能有今天?”
……
“要不是本王保举你,提携你,你能在京城耀武扬威?”
……
“本王还将宝贝女儿许配给你那无用的儿子,你不感恩戴德,反而还倒打一耙!”
……
惨烈的叫声在空寂的牢房响起,郭霆义听得脸颊直抽抽,“嘶~王爷下手可真狠!难怪许冒许大人会被打得半个月都下不来床……由此可见,左相大人着实有些强悍。两人同样被王爷暴揍一顿,左相满身是伤,可第二日却能强挺着上朝!牛~”说着还很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以墨找根长条木板凳,懒散的坐下,“由此可见,左相的怨恨有多深!”伤得那么重还坚持撑着身子上朝,要置父王于死地!
“渍渍~王爷这火爆脾气……也难怪人家对他怨念深深!”朝廷之上的人,都是人精,且个个还虚伪得厉害。即便心里对人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他全家,可面上还是总摆出一副和乐亲善的友好笑容。哪像王爷这个异类,看不顺眼的要揍,看着眼疼的要揍,看着心疼的也要揍!
但凡令的不顺心的人,他举着拳头便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嘛~
哧——你郭霆义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上任雷霆老王爷教的真理!自打呈袭小的时候,雷霆老王爷就教他,想要别人臣服于你,你就得用拳头去打,打得他畏了、惧了,他便不敢再忤逆你了!
以前在忘川,他便是那儿的土皇帝,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自然没有人敢忤逆他敢挑衅他。可如今在京城,那些东西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你不用拳头,他们还真不会怕你!
嘿嘿~在这方面,父女俩儿的意见都是一致相同,严格说来,以墨也是用武力镇压!不过她的武力比较吓人,一出手就是十万铁骑!就连乾闽帝都惊惧三分!
粱越湖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连哀求的告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王爷求求您原谅我的,公主殿下,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粱越湖像狗一样跪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哎哟~那凄惨的摸样,郭霆义都不忍心看。嘶~不由再次感叹!王爷下手真狠!
以墨端起桌上的茶,递给舒展完筋骨的呈袭,点了点身边的长凳,示意他坐下来歇歇。
冷冽的视线一转,落在粱越湖身上,“你可知道朝中有哪些官员是左相一派的?”
粱越湖一愣,随即连忙摇头,“不知!我与左相只是互惠互利,根本不是一条船上的,所以……”
以墨垂下眸子,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打!”
呈袭咧嘴一笑,一双绿豆眼闪烁着森森绿光,扭着脖子,揉着拳头,大步跨进牢房——霎时,惨烈的叫喊声有如擂鼓声悦耳轰鸣!
“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我告诉您,我告诉您!求求您别打了——”
呈袭顿时停手。
以墨复又开口,冰冷阴沉的语声犹如毒蛇吐信:“打!”
郭霆义:“……”
呈袭那叫一个听话啊,对着粱越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我打~啊啊啊——”
这回粱越湖是连话都不敢喊了,他明明都老老实实的要招了,为何还要打啊?
以墨拿着粱越湖亲自写下的名单,看着上面的名字,顿时蹙起了眉头。她转身将册子交给郭霆义,郭霆义翻开看了之后,也是蹙起了眉峰,“没想到连从一品督察御史张林张大人都是左相的人。”
以墨想起青龙呈报上来的消息,悠然道,“任颧禾对张林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张林是他的人不足为奇!”
以墨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就不欲再次多留,与呈袭两人出了刑部大牢。
呈袭一路走一路扭头捏手,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哎哟~累死本王了,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猛然这么一活动,还真有些吃不消!”
以墨:“……”好久都没活动筋骨?您前几日不是才刚暴打了左相吗!
而此时,迎面走来两个布衣百姓,只听两人纷纷议论,“听说这雷霆王府的平安公主是个无耻荡妇,她引诱太子殿下……”
“可不是嘛,俺也听说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假,那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誉可就全毁了……”
“哎哎,我说这事也得怪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不去接近那平安公主,就不会传出闲言碎语……我看这事难说,指不定是那太子殿下见平安公主长得貌美如花,就起了色心……”
好啊!呈袭可是把这些话给听进去了。只见他扭曲着脸,紧咬着牙,手中拳头握得‘咕咕’直响:“好你个太子,竟将我闺女的声誉毁成这般!”
“……”以墨见他如此摸样,没说话,可心里总有大事不好的预感!
以墨的预感是正确滴!真是大事不好了啊!
第二日上朝,呈袭临走之前去了呈家祠堂,拿了块木板藏在衣服里,然后大摇大摆的上朝去了!
咳咳,雷霆王爷今日上朝了,不止乾闽帝觉得新奇,就连太子爷也觉得诧异。
乾闽帝威严道,“吴爱卿,十日后便是太子选妃大典,你们礼部可得抓紧时间准备。”
礼部尚书吴章敬躬身回应:“是,皇上!”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大臣跪安。
乾闽帝起身回御书房,朝中大臣一如往常的转身出金銮大殿。可还未走出殿门,就听到一声惨叫响起:“哎哟——!”
叫声十分熟悉,众位大臣一想,瞬间齐齐瞠目——竟是太子殿下!
慌忙回身看去,只见雷霆王爷也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木板,追着太子殿下抽打!
嘶——众位朝臣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乾闽帝也停住脚,回过头来看,只见他那沉稳睿智的大儿子真被呈袭追着暴打!
呈袭真是气疯了,红着眼睛,举着木板朝着太子的脑袋直抽,嘴里还不停的骂:“我叫混!我叫混!你这个色痞子,你连亲表妹都敢染指啊~看你把你表妹的名声给弄成什么样儿了?!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呢?那话可难听了!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我叫混!叫混!”
呈袭可是墨墨的宝贝亲爹,太子爷又不敢对他反手,只得抱着头在金銮殿上乱窜,一边躲还一边说好话,“姑父,您干嘛呢~我哪儿得罪您了?我给您赔礼道歉还不成吗?!您别打了,哎哟~您别尽往我脸上打啊——”
金銮大殿上,平时沉着稳重的大臣们此时都没了形态,齐齐目瞪口呆的看着无比彪悍的雷霆王!就连燕太师都暗自抹了把冷汗,心道:这是演的哪出啊?!
“哎呀,皇上,您快去阻止雷霆王爷啊,太子殿下受了伤,才刚好……”
乾闽帝更是大张着嘴,下巴都砸脚背上了。直到苏牧公公提醒他才醒过神来,顿时沉下脸来,龙形阔步的走过去,“呈袭,你做什么!成何体统,都闹到金銮大殿上了!”
呈袭牛逼了,对乾闽帝的喝问不闻不问,反正是紧盯着太子爷,举着木板直往他脸上抽:叫你长得跟妖孽似的,专门来勾引我闺女!
乾闽帝也怒了,亲自走上去,拦住他,“呈袭,你闹够了没有!”
举手欲夺他手里的木板,却见他一本正经的将木板往身前一竖。
当看清木板上刻的几个字,乾闽帝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而太子爷也挂着满头黑线,恨不得昏死过去!
再观殿门口的众位大臣,那脸上的神情精彩万分!
乾闽帝和太子爷相视一眼,狂抽嘴角!抱着先帝的灵牌喊岳父大人,他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呈袭还没完呢,将先帝的灵位往金銮大殿上一放,顿时嚎啕大哭:“呜呜~岳父大人,您在天有灵的话就睁开眼看看吧,看您这混账孙子。”眯着眼还能精确无比的指出太子的位置,燕太师顿时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牛~
“呜呜,这混账小子,什么不学好,偏去学民间那些混账东西,调戏良家妇女,呜呜~这兔崽子,连您外孙女他嫡亲表妹都不放过……”
“……”瀑汗!
乾闽帝正要开口,呈老爹张嘴就堵住,“呜呜,还有您那混账儿子,还想包庇他那个混账儿子!”
“……”乾闽帝愕然住嘴。
大臣们吓得腿儿都在打颤,好啊~不止骂太子殿下是混账,就连皇上他也敢骂混账!
呈袭哭诉完了,抹了抹泪,然后抱着灵牌大摇大摆的出了金銮大殿。上帝皇帝太子,下至侍卫太监,竟无一人敢上去拦他!
人家手里可是端着先帝的灵位!
咳咳,呈袭这么一闹,彻底出名了!金銮殿上,连太子都敢大!连皇上都敢骂!
且呈袭这么一闹,天下百姓还真没人再说以墨无耻浪荡的勾引太子了!
如今都说:太子好色,连自家表妹都要调戏!无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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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两百字,待会儿补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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