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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虽说不是最热,可也够人受的,天上挂着个火炉,不要命的烘烤着大地,地上的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炙热气温,让人觉得心里烦躁。舒榒駑襻
五台山山脚的茶棚内,玉蝶喝了口凉茶,润了润嗓子。小彤躁动不安的坐在她身边小声抱怨,“什么破茶啊,喝下去满口苦味。”
玉蝶笑了笑没说话,纤手摩擦着茶碗的边缘,眼里有些怀念。小时候母亲也常熬这种凉茶给她和爹爹喝,说是加了味苦黄连,有下火滋脾的功能,夏天降暑最好。
端起茶碗,撩开面纱,就着刚才的印子又抿了一口,眼中有些湿润,不知怎么,最近经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玉蝶等人在茶棚歇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派小厮上山给感业寺送了消息,只等着那小厮回来就上山入寺。小彤擦了擦额上的汗,用手扇着丝丝凉风,以降低外面的高温所带来的燥热感,一脸不耐的望着上山的路口,“怎么还不回来,都去大半个时辰了……”
玉蝶也望了望上山的路,心平气和道,“听茶棚老板说,从此路上山,来回也得大半个时辰,况且今天天气这么燥热……”话没说完,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喝声。
“驾——驾驾——”
“驾!”
蹄声如雷,尘烟四起。
桌上茶碗中的凉茶隐隐跳动几下,然后荡起小小涟漪。
紧接着,一群骑着骏马的人从上山的那条路口出来!
一袭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那群骑马的人个个面容带煞,眼中含厉。跨上皆是难得的千里良驹,腰间也都挂着锋利的武器。见他们在烈日下奔跑,额上却不见一点汗渍,可见其内力浑厚,伸手不俗。
玉蝶也惊得侧面,遥遥望去,入眼的便是那倾尽天下的绝代风华!
——只一眼,便入了心迷了情!
烈日下,马背上,只见那人轻抿着唇,满脸肃杀!一袭黛青色锦袍加身,腰间束着精致的碧玉腰带,胸膛处绣着只威武慑人的展翅雄鹰,缕缕金线勾勒的轮廓,将雄鹰衬得更加霸气凛然,就犹如他的主子一样,霸气俊美,浑然天成!一头柔顺的黑发高高束在脑后,绸缎般的青丝在空中飞扬,如灵蛇狂舞,缕缕纠缠且带着慑人的冷光。如此男子,好似九天流云,尊贵非凡;又好似九天王者,君临天下!
那人纵马飞奔而过,没有丝毫的停留,却让玉蝶久久不能回神。
待那些人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凉棚里的客人才敢大胆呼吸,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兴奋的询问着,“那些是什么人啊?好有气势,一看就知道尊贵非凡……”
“哎呀,你别说,领头那人真好看,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连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是俊的俊,美的美……”
他们说得兴奋,却没注意到凉棚老板一副见了煞神的惊恐模样,愣是紧紧的闭着嘴,不发一语。
“小姐,小姐——”派去上山送消息的小厮终于回来了。
玉蝶回过神来,望着满头大汗的小厮。
那小厮擦了擦汗,喘着粗气,说道,“小、小姐,明净主持说,平安公主刚下山,不在寺庙内。”
……
呈以墨带着朱雀柳土獐等人骑着马直奔咸安,一行人披星戴月,再加上胯下坐骑皆是千里良驹,愣是将三天的路程,给缩短成一天一夜。
到了咸安地界,呈以墨没有立马入卧龙寨的地头,而是在忘川与咸安边界处找了个客栈歇下。客栈里,呈以墨在朱雀端来的水盆里净了净手,随后朱雀递上干净的帕子,她面无表情的接过,静静的擦着手上水渍。柳土獐恭敬的站在她身后,低声诉说着那晚的情况,“……卧龙寨的人逃走后,我们就按照玄武宫主的吩咐,带着一万匹马走玉峰林出咸安,没想一走进玉峰林,一万匹马就不见了,而且林中杀机四伏,我们折损了十来个手下,后来玄武宫主与女土蝠等人合力,破开阵法的一角,让属下逃了出来。”
呈以墨的面色蓦然怒沉,将手中帕子愤然扔进水盆里,霎时砸起水花四溅。
朱雀和柳土獐齐齐垂首,大气都不敢出。如今主子正在气头上,谁冒出头来,谁倒霉,他们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呈以墨赫然转身,柳土獐连忙让出路来,恭恭敬敬的垂首伺候在一旁。
“哎呀,客官久等了,饭菜来啦……”人未到声先至。
紧接着,客栈小二端着饭菜出现在门口。
呈以墨面色一肃,黛青色的绣袍掀起劲风将两扇门猛然合上。‘哐当’一声,然后就听到门外小二的疼呼声传开。
见此,朱雀使劲缩缩脖子,将呼吸声降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状态。主子这是迁怒啊,人家小二哥又没招惹她!
“出去!”
朱雀和柳土獐悄然对视一眼,反应过来之后,争先恐后的抬脚出门。
门外的小二哥特委屈,一见有人出来,赶忙出声叫住他们,“喂,客……唔~”
朱雀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小二的嘴,像拖死猪似的,将小二拖到楼下大堂。
到了大堂,朱雀赶忙松开小二哥。小二也是个好脾气的,再加上他们来的时候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老板吩咐要小心伺候,所以小二哥即便是无辜被门撞了鼻子,无辜被人捂住嘴拖下楼,他也不能发脾气,只会舔着脸笑着问,“客官,可是小的伺候得不好……”
朱雀见小二哥的鼻子都塌陷了一块下去,两个鼻孔也鲜血直流,顿时起了敬重之心,尼玛忒敬业了。然后悄悄塞了块碎银给他,“没有,你做得很好,是我们主子这两天脾气不好,你多担待啊。”
小二哥暗暗掂了掂手里的碎银,顿时心花怒放,这比他两个月辛辛苦苦挣的月钱还多。于是脸上笑得越发灿烂,“没事没事,客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鼻子上的伤也不疼了,扬了扬手里的饭菜,善解人意的提议道,“要不我再去厨房加两个小菜,然后弄个清心解暑汤给您们主子送去?这些天天气有些燥热,所以难免会心情不好,清心解暑汤能降火气。”
朱雀笑了笑,“不用,你多送几碗米饭去就成,我们主子喜欢吃白米饭,多余的菜也不要了,就上个能下饭的酱腌菜。”想了想,朱雀又说,“……恩~再加上那个什么清心汤吧。”给主子降降火气也好。
“好嘞!”小二哥欢欢喜喜的下去了。两条鼻血还在狂流,见小二哥毫无察觉的样儿,朱雀本想提醒他,没想他跑得太快,来不及开口。朱雀又低头看了看手心上的血迹,那是在捂小二哥嘴时沾上的,随意的擦了擦,然后转身就走。
没想刚转过身来就和一个正欲进门的人撞上。
“哎哟~你没长眼睛呀。”尖细高亢的公鸭嗓子顿时在耳边响起。
朱雀浑身一哆嗦,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眸,只见一个扑了香粉的白面小厮正翘着兰花指,幽怨的指着自己,说,“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点,小爷身上也是你能撞的?要是撞坏了,你十条命都不够赔!”说罢,立即摸出怀里的小铜镜,左照照右看看,见秀美的小脸依旧美丽如斯,这才善罢甘休。然后对着朱雀像挥苍蝇似的,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哎呀呀~赶紧走,赶紧走,真是脏死了,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有股腥臭味儿。早听说你们这些江湖人不爱干净,没想到这么不好干净……”
“……”朱雀黑着脸,垂首闻闻自己身上,秀眉微蹙,好像却是有股淡淡的腥味儿。突然瞥见手心的血渍,立即了然。
“哎呀,看吧看吧,你自己也觉得臭了是吧。啦啦啦,赶紧回家洗澡去,别污染了大好的空气,待会儿我家爷就要回……哎呀!爷,您回来了。”
朱雀抬头,只见那个小白面儿翘着兰花指,甩着鸳鸯粉色丝巾,扭着硕大的臀部,一摇一摆风情万种的朝门外的一男子走去。
当朱雀看清那小白面儿口中爷的模样时,愣了半天。心里直呼:妖孽啊!
一袭玄色衣袍,一张倾世容颜,一双勾魂凤眼,一张凉粉薄唇——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玄色长衫存托他的身形如黑曜石般挺拔内敛,一头乌发被金冠高高挽起,秀眉下那双桃花凤眼眼角微微上扬,显得邪魅妖娆;薄薄的唇,色淡如水,秀挺的鼻梁,精雕细琢,静静的站在那,只觉丰姿奇秀,神韵超然。
那人像是感觉到朱雀的视线,抬眸觑了她一眼。这一眼,吓得朱雀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那目光幽黑深邃,宛如千刃深渊,最幽深之处,冒着点点诡异幽火,被盯着只觉毒蛇缠身令人毛骨悚然!
等那人进了客栈上了楼,朱雀才敢抬头,望着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朱雀凝眉深思,那张妖孽脸……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呈以墨住天字一号房,太子爷住天字二号房,两人的房门就面对面。小靴子公公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扭动着硕大的肥臀,走在前头为太子爷开门。
小靴子公公拿着帕子沾湿了水,跪在太子爷脚边,给他擦着手,“爷,龙一说卧龙寨的人折了一半,连护山大阵都开启了。”
太子爷勾唇一笑,弹了弹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没想到那个叫玄武的还真有几分能耐。”
小靴子公公又给他家爷脱下脚上的靴子,笑着应和,“是啊,奴才见了,也着实惊艳几分,确实是个人才,只是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能收服这样的人为己所用,他主子定然也不差。”
邪魅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脚尖勾起小靴子公公的下颚,微微使力,抬起那张白面儿脸。太子爷笑得分外妖娆,“小靴子,不错啊,拐着弯儿的贬低爷不如人家主子呢,恩~”那个‘恩’字柔情似水千转百回,吓得小靴子公公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小靴子公公赶忙扑上去,抱着太子爷的大腿,哭着以表忠心,“爷,爷,您老明鉴啊——”
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样儿,实在将李宸煜给恶心到了,伸手将他推到一旁,懒懒的靠在床边上,“再敢往下掉一滴狗尿,爷就把你那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玩儿。”
“……”小靴子公公立马收势,不敢再哭。他毫不怀疑自家爷的变态程度,莫说把眼珠子玩出来当弹珠玩儿,就是把舌头割下来当围脖围在脖子上他都干得出来。
“爷,您是玉树临风,武功盖世,智勇双全,英明神武,天下间就只有您能配得上墨墨小姐,其他人与您相比,那都是狗屁。”小靴子公公不留余地的奉承、赞美着他家爷,因为他知道,不管爷生多大的气,只要说一句‘只有您能配得上墨墨小姐’,那他的情绪就会十八路大转弯,由阴雷阵阵变得风和日丽。
果然,太子爷心花怒放鸟。拍着靴公公的白面脸,直夸他懂事上道。最后太子爷还是说了句,“不过你也说得没错,他背后的主子确实能干,至少比那个前太子的儿子李什么来着的要聪明,至少本太子到现在都还没查到他背后的主子到底是男是女。”
小靴子公公见太子爷眼底明显的狠辣阴戾,自觉的闭口不言。遭了,爷霸道毛病又犯了,呜呜,只准自己夸别人厉害,就不准自己说人家一句好,太霸道了!
“爷,偃师已经带领着玄铁骑过了玉峰林,只等爷一口令下,就能拿下卧龙寨。”小靴子公公给太子爷揉着脚,谄媚的笑着,“爷,偃师越来越厉害了。听说玉峰林的护山大阵是‘神算机关’严路子大师亲自布下的,大阵里杀机四伏,就是后天高手入了阵也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儿,没想到偃师只花了五天时间就能寻到生门,平安无事的走出大阵。”
太子爷冷冷一笑,没多少热情的应道,“他要是没几分真才实学,爷也不会御用他。”偃师是承天有名的大儒罗门庭的门生。罗门庭其人,博学多才,通儒达智,更是通晓机关神算,易理八卦,对玄奥的阵法多有研究,其门下的弟子自然也不差。
玉峰林的护山大阵乃机关界最杰出的人才严路子亲自布设,偃师能在五天内找到生门,确实不俗。
小靴子公公瘪瘪嘴,得~他今天是被倒霉鬼附身,说什么都错。这么一想,不由想起在客栈门口碰到的女人,不会是那女人把霉气过给他了吧?不然一向最得太子爷喜欢的他怎么会被太子爷嫌弃呢。想了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太子爷向来阴晴不定,无辜为难他也是常事,哎~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咋就遇到这么个变态主子。
残月如钩,月色寂寥。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屋里,落在白纱幕帘上,软床上,太子爷微仰着头,嘴角完成微笑的弧度,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优雅,一手举着春宫图,细细研究。小靴子公公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取下爷头上束发的嵌宝紫金冠,一头如瀑的青丝散下,借着淡淡的月色,青丝泛着迷人的光泽。小靴子公公爱不释手的给他家爷梳理着青丝,眼角撇了撇他手里举着的春宫图,小声嘀咕,“爷,这玩意儿您都看了好几天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姿势,有什么好看的。
小靴子公公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兴奋的提议道,“爷,宫里的传教嬷嬷说,这东西实践比理论更好,不如找个机会试试?说不定还能发现新花样儿呢。”靴公公是见缝插针,找着机会就怂恿他家爷去找姑娘。
太子爷也兴致缺缺,扔下春宫图,扑到床上,抱着锦被滚来滚去,闷闷的声音宠锦被里传出,“呜呜~爷爷也想试试啊,可是墨墨又不在。想当初爷跟墨墨洞房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花样啊……”
靴公公听了,忍不住的翻个白眼,又是墨墨,想想那天在城门口见着的人影。小靴子公公不屑的撇撇嘴,虽然长得像仙女儿般漂亮,可比她美艳的姑娘多得去了,他家爷咋就这么死心眼儿呢,一颗心全扑那女人身上!不行,一定要给爷找个女人杀杀那姑娘的威风,以后那姑娘要是知道爷这倾心于她,甚至都到守身如玉的地步,还不得傲上天,骑到他家爷的头上?!
一晚无风无雨,太子爷睡得特别安稳香甜,半夜时分还做了个美妙的春梦,梦里,他和他家墨墨翻云覆雨,那感觉……渍渍~真是语言无法形容。
第二天早晨,太子爷很早就醒了,笑眯眯的坐在床等着小靴子公公来伺候。小靴子公公一进门就发现他家爷不正常了,脸上带着笑,不是那种阴沉算计的笑,而是开心的笑,俊美的脸庞在晨光下流光溢彩,漆黑的眸子漫然流转间璀璨若珠,勾魂夺魄的模样迷得他不知东南西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爷更衣。”
“啊?哦!”小靴子公公赶紧伺候爷穿衣。
太子爷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刚踏出房门一步,只听对面的门也应声打开,太子爷下意识抬头——刹那间,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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