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着看见白素媛,披散着头发,脸上没有妆容,一身黑色连衣裙以及黑色的高跟鞋站在里面迎接宾客。
这是原着第一次看见白素媛穿别的颜色的衣服,以往她都是一身白。
灵堂门口摆满了花圈,灵堂内部中间摆着一口棺材,原价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躺在里面,面目安详,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棺材四周是布满了黄白交织的菊花,两侧留出三米长的过道,紧接着两个过道一旁排了一排花圈。
棺材正前方是原价的黑白遗照,这是原着所没有见过的笑容,原价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充满爱意,而且似乎正宠溺的盯着某个人。
遗照前放着供品和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根香。
原着自觉的站在白素媛身旁,跟着她一起迎接宾客。
这些宾客纷纷给他俩握手,然后轻声慰问。
白素媛一脸哀伤的回应着他们,原着看见心想:这女人这能装。
不过原着也得装出失去亲人痛苦的表情,他不到两秒钟,眼角就流了泪。
所有宾客全部慰问完,仪式开始。
灵堂里鸦雀无声,司仪走出来,拿着话筒说道:“仪式开始前,为保持灵堂的庄严和肃穆,请带手机的同志暂时关闭手机,吸烟的同志暂时熄灭烟头,谢谢您的合作!”
司仪又继续说道:“家属请到灵堂左侧就位!”说完手指了一下他的左侧。
司仪又用手指前方说道:“请原价先生生前所属单位领导和亲朋好友随礼仪人员到灵堂前方就位!”
由司仪宣布原价的追悼会现在开始。
司仪读着稿子说道:“寒风冷雨暗云天,寿星陨坠起寒烟,驾鹤西归魂不返,人生在世今成梦。本司仪宣布原价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现在开始!”
“默哀、奏哀乐。”
所有人都低下头默哀。
“请全体肃立,默哀!哀毕!”哀乐结束后司仪开口。
司仪继续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友,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聚集在这庄严肃穆大厅举行一个既俭朴又隆重的告别仪式,衷心送原价先生最后一程。”
敬献花圈的环节。
司仪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献花圈,嘴里面跟着介绍:“敬献花圈花篮的单位及个人有:沢渔市市长、长青协会会长、沽源俱乐部部长……”
原着听到市长二字时,有些吃惊,没想到市长都来悼念了。
献完花圈,由沢渔市市长致悼念词。
原着看见市长手里拿着纸稿,稿子足足有三张纸,市长读的语气很慢,十五分钟才读完三张纸。
司仪看见市长读完,恭敬的请市长下去,然后说道:“生如夏花之灿烂,逝如秋叶之静美,原价先生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激励着我们永不放弃,下面有请长青协会会长致悼词!”
长青协会会长也拿出三张纸开始读,但是他读的比市长快,他可能都没有想到市长准备的纸张跟他差不多,虽然一样,但是他不能抢市长风头,三张纸五分钟不到就读完了。
司仪看见读完,恭敬的请会长下去,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要比他高,不恭敬没办法。
司仪开始代读唁电、唁函。
司仪起码读了四十多条,读了有半个小时左右,这是令原着没想到的,原价居然有这么多人来悼念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给的唁电唁函。
司仪读完到了由家属致答谢词的环节。
白素媛眼睛流着泪水,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白皙的脸颊,她似乎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抽噎的说道:“在这个悲伤的时刻,我代表我自己和我的家人,向你们表达我们最深切的感谢,感谢你们在这个艰难时刻的慰问和哀悼,让我们感受到温暖和关怀,感谢你们来参加原价的悼念会。”
司仪说道:“逝者已矣,请家属致答谢词。”
白素媛一边说眼泪一边流,任谁看了都心疼,但是原着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不过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漠。
原着的脸上也开始伤心,他不能做出一个不孝子的行为,即使他知道原价死了也无动于衷。
司仪看到白素媛哭的跟泪人一样,不由得揪起心来:“别让泪水打湿前行的路,我们能做的只有坚强,现在请全体肃立,向原价先生遗体行三鞠躬礼以表达我们的哀思!”
到了来宾绕灵一周,瞻仰原价先生遗容,慰问家属的环节。
自由悼念,做最后的挽别。
司仪说道:“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同事、朋友们前来参加原价先生的追悼会,使今天的追悼会特别隆重,谢谢大家!”
司仪说道:“请家属绕灵一周,做最后的挽别。”
原着绕着原价的遗体走了一圈,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他,看到他似乎跟以前一样,面容也没有什么改变。
看着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原着的心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就如同一个机器一样毫无感情。
他们走完后,司仪宣布追悼会结束。
随即就有人员来将棺椁盖上,然后抬出去土葬。
悼念会结束后,原着跟着那些人走出来。
出来后的天就开始变暗,不知何时乌云已经遍布在头顶,看起来一会要下雨了。
原着记得当初妈妈火葬之后,那时也是下的雨。
原价被埋在一处风清水秀的地方,偌大的草地,草地前方是一小片湖泊,三侧则是松树林,这个草地很大,而且只有原价这一个墓碑。
原着看着棺材被土一点一点掩埋,耳边也传来了那些人的议论声。
雨水浇注在墓碑上,浇注在土里,这一刻原着突然想到为什么妈妈那时什么都没有,而你却这么隆重奢华,还有那么多人送?而且我还知道你葬在哪。
原价的死似乎对于原着来说不痛不痒,他还照样的去上学,只不过他的身份改变了,从原氏集团的继承人一下子变成了普通人。
白素媛在土葬后宣布了,以后原氏的所有公司和股份都由她接手,那时她手里是拿着原价的遗书说道。
学校里也传开了原着的事,那些对于他身份而嫉妒他的人开始肆意妄为。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原着选择了无视。
原着选择离沢渔市最远的柳江市大学。
原着高考成绩很优异,虽不是省理科状元,但也是一个市理科状元,清北轻松选,但是原着选择了离家最远的柳江市。
柳江市大学也算是九八五二一一的学校。
白素媛没有理会原着的报考志愿,因为她知道原着现在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击垮,他身上的庇佑也也一点一点的腐蚀。
原着当初只填了这一个学校,目的就是为了远离白素媛,他每日每夜的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学习着,如今能活着高考完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大一入学前,原着只带了一个背包,和一个二十四寸的白色行李箱,他是第一次坐火车,长这么大原着连沢渔市都没有出过,一路上的平原,山山水水,从平原一下子进入隧道然后是接连起伏的山峦。
原着坐了二十四小时的火车,差不多二天一夜。
到站了,火车到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此时天已经有一点点黑了。
柳江市的天气跟沢渔市没法比,现在入了秋,沢渔市已经开始转凉,但是柳江市不同,闷热还潮湿。
原着下了火车,坐着扶梯来到出站口大厅,看见门外面有许多举着牌子的同学,原着一眼就看见了柳江大学。
出站口的人特别多,就如同一锅下饺子一样,人挤人,挤的原着都快与背包分家了。
原着好不容易刷了身份证出来,走到柳江大学名牌下。
一个男生低着头将铭牌放在地上,双手搭在牌子上。
原着走过去,他有点怯场不敢问,最后还是壮个胆子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问道:“同学,柳江大学是吗?”
“这牌子不写着吗?”男生不耐烦说道,但是声音却是温柔声线,他抬起头来,眼睛就看见了原着。
男生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他将手拿下来说:“是,学弟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车里。”
“超哥!我带着这位学弟去车上了!”男生对不远处的超哥说道,超哥点了点头。
“走吧。”男生帮着原着拿了书包,然后又帮忙推行李箱。
原本原着没想让他帮忙,但是他自己直接伸手来拿,整得原着有些吃惊。
“我叫杳生,你叫什么学弟?”杳生问道。
“原着。”原着小声回答,周围人满为患,汽车喇叭和说话声混在一起,嘈杂的很。
“你的名字好奇怪哦。”杳生走在前面说道。
原着没想到他能听见,他觉得他说的很小声,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杳生领着原着穿过站口人流,然后上了人行天桥,穿过天桥下面不远处有一辆巴士。
杳生带着原着来到巴士前,打开巴士行李舱门,然后将原着的行李箱和书包放进去,原着看到刚要说话。
“没事的,放在这里没人拿的,”杳生关上门说道,此时杳生已经满头大汗,他穿的衬衫已经汗湿了一大片。
柳江市最近的气温是二十九度左右,预计会下雨,但是柳江市的天气就跟娃娃脸一样,说变就变。
“你都湿透了。”原着从口袋里掏出来只剩下两张纸的纸袋递给杳生。
杳生接过,掏出来一张擦擦汗,他看见原着外面还穿个褂子,而且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说道:“你赶快进去吧,车里开了空调。”
“那你呢?”
“我还要去接其他新生。”杳生说完就离开了。
原着看着他消失在人海里,心里不知为何出现了波动。
杳生长得帅,就连他一个男生看着都觉得帅,而且他的气质与他的身高以及颜值声音等等等都是成正比的。
原着看着他居然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原着轻叹口气,然后上了车。
一进车里,原着顿时脑袋清醒了,身上也不那么黏答答的。
车里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基本上都是父母陪着来的,原着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既孤独又不怎么孤独。
他坐着一路上的火车,看到那些不知进了哪所大学的新生,他们都是有父母陪伴的,有的甚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一起来了。
就好比原着中转站到柳江这趟火车,他那六个床位,除了他自己其余五个床位是父母和爷爷奶奶陪着孩子来看大学。
原着住下铺,就看见他们一家五口有说有笑,而且他们对原着也毫不吝啬,知道原着是市状元也很开心。
原着坐在第四排左侧靠窗的位置,看向车窗外。
原着坐下来紧接着有陆续几个人进来,他们一进来嘴里就念叨着:“这也太热了,湿热湿热的。”
原着坐在车里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车里面几乎坐满了人。
杳生走进车里,随后车门关上。
“各位新生,叔叔阿姨们,我们现在要出发前往柳江大学,请各位系好安全带。”杳生温声道。
杳生说完话后,原着就听见后座的女生在跟她妈妈说:“妈,你看他好帅哦。”
此时杳生走过来,“你旁边没人吧?”他看着原着问道。
车子驶动,杳生有些站不稳晃了一下。
原着看见摇摇头,杳生扶稳后坐下来。
原着看见后头转向窗外,车子穿过人流,行驶在马路上,马路上基本上都是电瓶车和小型电车,马路两侧都是高楼,有的高楼与高楼之间出现了山峦。
巴士一点一点驶进市中心。
因为路上车辆过多导致了堵车,原着他们进入柳江大桥已经黑天了,周围霓虹和灯已然亮了起来。
有时抬头仰望星空时,看着星星们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没想到自己不用抬头就能看见五颜六色的光点。
在柳江大桥上原着第一次看见船。
一艘艘船上挂着霓虹灯,一闪闪的从这头游到那头。
“原着?”杳生看着原着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望向窗外。
“怎么了?”原着转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你哪个系的?”杳生问道。
“电计系。”
“巧了,我也是电机系今年大二,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的。”
“好。”原着简单答道,然后转过头去。
“你好冷漠啊,”杳生尴尬一笑。
原着又转回头来说道:“怎么了?”
杳生看见原着眼神无神的看着自己突然有一秒的心疼他。
“我是说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互换联系方式怎么样?”杳生掏出手机示意。
“我没有手机。”原着从小到大都没有手机,别说手机了,就连课外书都没有,来时的路费还是朝原杰借的。
他不知道原杰有那么多钱,而且给他钱的时候也不顾及一下白素媛的意愿。
杳生一听有些吃惊,这个时代了居然还有人没有手机,在新时代里当活化石吗?
“这样啊……”杳生收回手机,对原着微微一笑,随后说话来缓解尴尬:“也对嘛,你是市状元,心思都在学习上,没有手机很正常。”对于新生这些迎接的学长学姐们都会有了解。
原着低头看着杳生手里的手机,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拥有一部手机了,便问杳生:“你的手机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你想要买手机吗?”杳生吃惊的看着原着,“等明天的话,我可以领你去看看,明天我上午没有课,而且明天你也不用军训。”
原着听后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在哪里见?”
“我一会儿把你送到宿舍里,到时候我在宿舍门口等你,按理说电计系的宿舍应该都是一栋楼,我应该在你楼上,等明天你交了学费,分了宿舍就知道了。”
原着听到学费二字时心里有点儿慌张,他不知道这所学校要收多少钱,他也没有看招生信息,不知道原杰给的钱能不能够交学费的。
起始原着是状元应该有一笔奖金,但是奖金被白素媛没收了。
车子从柳江大桥上下来之后就不堵车了,一路从高楼大厦一下子行驶到城镇,经过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柳江大学。
柳江大学位于柳江市的偏远郊区,当初在这建立完全是出自于地大人少有个学习氛围,大学附近无一商场娱乐设施,就连酒店住宿都没有,只有楼房居民。
杳生看到学校标志性的建筑火箭楼时就知道学校到了,火箭楼有四十五层高。
杳生提前站在车门口等候,他向身后的车里人说道:“叔叔阿姨们,我们马上到柳江大学了,请各位收拾好东西,一会好下车!”
杳生刚说完话,车子就到了学校门口,学校门口有很多学姐学长在那等候。
车门一开,杳生第一个下去,随即跟了一个学姐说了什么,然后去开行李舱门。
车子到学校已经九点左右,柳江处于的位置,让原着觉得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原着下车,杳生已经将他的行李和背包推到他面前,跟他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宿舍。”
原着跟着杳生进了校园。
原着不知道柳江市有多大,但是进入校园看见门口有一片大到肉眼看不到湖岸的湖,湖上的月影近距离是看不清楚的,原着就知道这个校园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亩吧?
杳生领着原着从左侧进入。
“对不起啊,校内的大巴九点停运,”杳生推着行李箱,背着背包在前面走着。
原着觉得好奇,一个男生这么做不是应该对学妹吗?我可是男的啊!
不过这个校园确实是大,湖的前方是校门口,三侧是树林,树林各一侧是甬道。
原着和杳生在甬道上走着,身后是陆陆续续的新生和他们父母。
“你会骑自行车吗?”杳生在前面问道。
“不会。”原着看了看四周,甬道上只有路灯维持着光亮,树林里黑漆漆的。
“这样啊,那电动车呢?”
“不会。”
“好吧……”杳生一时找不到话题。
差不多走了二十几分钟吧,这些人终于走出林子里了。
林子一出就是教学楼,一排排的六层高楼,总共差不多二十多栋吧,都是实验楼和教学楼,教学区域走过去之后是住宿区域。
杳生领着原着来到住宿楼第一栋进去后,跟宿管阿姨打招呼。
于是他们上了五楼,而且是走的楼梯。
杳生爬到二楼的时就感觉命格已经消失一半了,他不知道原着的行李箱里面装的是什么推的时候那么滞,提上楼居然那么重,赶上了手提泰山了。
原着看见杳生气喘吁吁的扶着行李箱,然后看着上楼的楼梯,一脸迷茫和痛苦。
原着说道:“要不我来吧。”
杳生看着原着瘦的跟弱鸡一样,胳膊还没有他的肋骨粗,说道:“不用。”
杳生领着原着上了五楼,看到杳生汗流浃背,而且大气大气的一口一口的喘,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杳生很快的调整好状态,然后领着原着去他的宿舍。
来到五二零门口,屋里亮着灯,显然已经有人入住,杳生掏出钥匙开门。
“如果没有什么的变动的话,你应该住这个宿舍,”杳生打开门说道。
打开门,屋里是六张上床下桌,六把椅子,正对门口的是去往阳台的门,阳台左侧是两个厕所,右侧是洗手台。
杳生推着行李箱进屋,原着跟着也进去。
这个宿舍已经有五个床位有人,剩下的就只有门的右侧。
杳生帮忙整理好东西,告诉原着:“你先什么都不铺,明天还不知道你在不在这个宿舍呢。”
杳生说完看了一眼时间,来到宿舍已经十点半了,光走路就要一个半小时。
杳生嘱咐好后离开,留下原着一个人对着一群人。
这五个舍友都是父母陪同来的,他们到时没有管原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原着有些不自在,他第一次住这么多人的宿舍,说实话心里很慌。
原着没有买被褥,只好将外套铺在床上对付一宿。
舍友他们看见原着已经躺在床上,便抓紧收拾然后关了灯各自躺在床上,他们的父母也识趣的出去了。
夜里的柳江市也是很燥热,就连天花板上的两个风扇都拯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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