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青山环抱中的小院里,男人正在侍弄花草,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眼中闪过笑意。
“这么久都没来,阿离怕不是将我忘了。”
“安静些,不要动。”
封离直接将人推倒在摇椅上,然后,就这样以锦川的身体为床睡着了……若不是害怕他像父君还有阿姐的娘亲一样,因为皇室的诅咒而失去性命,封离也舍不得将自己难得看上眼的郎君留在乡野之地。
是啊,难道不是诅咒吗?修补千寻岛龙脉气运的献祭就像永远不会满足的吞金兽,只要凤元历代女皇中出现反抗的意识,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封离有时候甚至会想,若是当初封糯女帝没有登基,改变凤元国的政局,神明或许就不会降下惩罚。
这些话,封离从来都不敢跟别人说,就算是她的轻桐阿姐。因为她是女皇陛下,任何否定皇权的懦弱与退意,都会成为有心之人攻击的利器。
“阿离,我就是来拯救你的,可否,多分给我些信任。”锦川抚摸着封离披散的墨发,低头在封离肩膀加深自己留下的印记,眼中是化不开的欲望。
阿离,我想与你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你的所有恐惧与迟疑,从你母皇开始布局拼上所有与神明的赌注,我会让你赢的。
清风掠过,花瓣散落在封离两人周身,似乎是花香醉人,锦川看着缩在自己怀中的,女皇陛下,也同她一起闭目养神。
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刚才锦州看着圣教暗探传来的消息,芫华小娘子竟然敢背叛他,还养起面首来,自己可从未教过她这些。
晴岚镇,她明明都追到这里,凭借她的实力,明明可以跟着候选人一起来到凤元国,锦州还特意在船上留下线索,怎么会突然脱离他的掌控。
“主上,还有,芫华姑娘与医馆大夫来往密切,她,开了不少安胎药。”
她竟是有了身孕?锦州的同命蛊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顺着锦囊的缝隙来到芫华同命蛊的身边,安抚突然躁动的同命蛊。
“兄长,您可否先行回避,我还未与阿离坦诚,她的身份特殊,若是因此厌弃我,弟弟恐怕此生要孤独终老。”
锦州想不明白,他堂堂圣教主人,为什么要如此配合,躲在柴房中。时间过得真快,他的好弟弟都找到可以相守余生之人。
当初,凤元国女皇因为南疆迟迟没有出现大气运者有意停止供应月芜草。南疆人对同命蛊的执念莫名深重,炼制同命蛊最为重要月芜草供应一旦被切断,南疆百姓必定重新陷入动乱。
当初,四国联手镇压南疆势力的入侵,最后虽然签订合约,答应给南疆百姓留一安身立命之地,可也明确限制百姓随意离开故地的自由,还专门成立四国联合军队,镇守在南疆对外重要通道。
当时还幸存的南疆幼帝,听从圣教长老的蛊惑,自称受到神明的指示,将同命蛊的炼制之法传给南兴百姓,只要辅以月芜草,以精血为引,就可以聚揽气运,终有一日成为半神,逆天改命。
圣教利用百姓在战争中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撒下弥天大谎。曾有人问过那位圣教长老同命蛊这的是神明赐予南疆的生机吗。他神情中充满嘲讽,神,早就放弃所有人。
至于同命蛊和月芜草的事情,是凤元女皇利用北穆神山特有的传讯鸟送来的,不过是灭亡前的最后一点奢望,哪里想到,还真能让南疆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此后,同命蛊虽重新聚拢人心,可随着南疆人越发痴迷此道,将士们纷纷解甲归田,百姓不事农桑,都开始与毒物药草为伍。时光流转,还记得灭国之仇的也就只剩下圣教众人。
阿爹的野心很大,自从成为圣教主人后,竟然改变同命蛊必须从成年后才开始炼制的祖。比起凤元国需要大气运者献祭重聚龙脉气运,阿爹更想亲自成为大气运者的缔造者。
在教中人心不稳之际,他宣布,自己的夫人从怀有身孕开始,就一直服用月芜草,如今已近临盆。神明指引,他们已经离成功不远了。阿爹隐瞒未说的事情,阿娘是他在众多人中精心挑选的,用尽无数珍贵药材蕴养身体,都是为了这一天。
锦州躺在杂草上,阳光被窗棂尽数遮住,他就好像再次被剥夺沐浴光明的权利,注定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阿爹确实成功了,可他没有料到阿娘腹中是双生子。虽然先出生,可弟弟锦川身上出现了浓郁的“气运”,虽然只有短暂的瞬间,可教中长老们亲眼目睹,他们就此认定锦川是大气运者。
锦州从小的记忆,都是躲在暗处,模仿弟弟锦川的一举一动。没有人知道,他出生时也同弟弟一样,手中握着同命蛊。他每次都会捡别人剩下的月芜草,用比常人还多的精血喂养,可还是不能像弟弟一样拥有“气运。”
弟弟在阿爹与长老们的悉心教导与培养下成长,天性却未有丝毫的抑制。锦州看到弟弟因为偷懒没有及时炼制同命蛊时,阿爹无可奈何却十分宠溺的样子,咬着手中干巴巴的馒头。
他心中一点都不嫉妒,因为他知道弟弟是圣教,是整个南疆的希望。而且,锦川会将自己的食物与月芜草和自己分享,还把自己带到众人面前,为他争取应得的尊重。那个时候,锦州甘愿当弟弟一辈子的陪衬。
“兄长,明明你比我还有天赋,可阿爹他们为何总把所有希望都加注于我身上。我根本就不喜欢月芜草,每次使用它后,都会浑身刺痛,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锦川想离开南疆,听说凤元建海上,有成群的岛屿与英姿飒爽的女子海军;南兴举国修仙,有最为温柔的小郎君与三大“算命宗门”。北穆国灵河水滋养万物,外围的死斗场是出名的销金窟,还有龙辰国的王都最为富庶,隐有成为四国之首的迹象。
“阿川,南疆需要你,你生来便有必须承担的使命。不过,我答应你,等一切都结束,我定会陪你看遍四国大好河山。”
看到兄长如此要严肃的样子,锦川面上虽然答应,可想要逃离的欲望更加强烈。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生辰,趁着阿爹与长老们推杯换盏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逃跑。
可锦川没有想到,等在城门后的不是自由,而是兄长与阿爹,“阿川,这件事我会替你隐瞒众位长老,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明天,我会增加你炼制同命蛊时月芜草数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州,这件事你做的很对。此后,要多帮阿爹教导弟弟,好好学学如何听天由命。”
“是,阿爹。”锦川知道兄长心中一直渴望阿爹的关注与疼爱,自己虽然这次没能逃走,可兄长能够得偿所愿,他还是很开心。
“走吧,明天我就要进入地狱模式,兄长也要与我同甘共苦,我那里的月芜草今晚你必须全部炼化……”
锦州眼睛中重新出现了光,他以为弟弟会埋怨他的私心与背叛,“好,只要你不抛下我一个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兄弟二人没有好奇心,闯进圣教的禁地,就算阿爹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他的野心,锦州也不会自责,因为他已经走了弟弟的陪伴,也逐渐学会不再对阿爹抱有任何期待。
“兄长,原来同命蛊只是一个谎言,可我身上的‘气运’确实存在,这又该如何解释?”
当初那位向小皇帝谏言的圣教长老或许是临死前突然醒悟,将所有真相写下藏在自己都牌位之中,若不是被正好掉落的瓦片砸到,锦州二人也不会发现。
锦州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阿爹的声音,兄弟二人没有办法,只好藏到供桌底下。
“锦江,这么多年的栽培,阿川除了身上偶尔会出现的‘气运’,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甚至锦州的天赋与悟性都明显强于他,当初,难道真的是选错了吗。”
锦川听出那道声音,是唐长老的,平时她最疼自己,还会跟自己说,调皮捣蛋些没什么,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可如今……锦州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无声吐露真情,还有我在,别伤心。
“绝对不可能,别忘了,还有最后一步,才算真的成功。”
“锦州的同命蛊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若是能被锦川的同命蛊吞噬,定能让他身上的‘气运’更加凝实。”
此外,锦江还有更疯狂的猜测,或许,“气运”只与使用月芜草的数量有关,可究竟如何,就看阿川是否能帮自己证明了。
“这毕竟太过残忍,锦州毕竟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吞噬同命蛊向来是圣教处理叛徒最残酷的惩罚,同命蛊与南疆人气息相连,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生老病死的规律不可违逆,只要同命蛊在,哪怕只剩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唐柔,我已经服下禁地中的换命蛊,作为他的父亲,定会保证阿州会平安无事的。
三个月后,我希望你能重新熟练祖传的同命蛊剥离之法,我两个儿子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唐长老身形一怔,当初废掉此种惩罚手段后,为防止有仇家报复,明明抹去所有痕迹,他是如何知道的。
“唉,凡人怎么可能成为身负大气运的半神,不过是当权者控制人心的手段,没想到还真有人因此深陷执念。”唐长老眼睛看了一眼供桌底下,走出禁地,或许是忘了,并没有将禁地彻底关闭,正好留下能让锦州兄弟二人出去的空间。
“兄长,我们逃走吧,阿爹已经疯了。可我们还有以后,不能再跟他一起沉迷执念了。”
锦川不想吞噬兄长的同命蛊,也根本不在乎什么大气运者,“如果气运二字真的这么重要,为何不去统一四国,自己成为帝王,那样不更是要称之为大气运者。”
“阿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千万不能让阿爹知道,我们听到今天他与唐长老的谈话。”
是啊,将他的弟弟束缚在责任上还不够吗,为何还要自私的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且不说,阿爹真的吃下换命蛊,锦州的命,要留着陪锦川直至生命的最后,决不能因为阿爹的野心而白白浪费。
三个月后,锦州杀了所有同意让锦川吞噬自己同命蛊的人,包括他的阿爹,“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么就换一个人来重新更改规则好了,你说对吗,唐长老?”
唐柔抹去嘴角血迹,没有理会锦州的话,也丝毫不担心锦州会杀了她。能够给自己同命蛊喂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还能活多久。
“都是报应……”自此,唐柔离开南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兄长,这是何苦呢?”
锦州终于除掉所有会打扰他与弟弟,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用任何责任与使命困住锦川,他终于可以陪弟弟去任何地方。
可是,锦州找遍圣教所有地方想跟弟弟分享这份喜悦,却发现,锦川背叛二人的承诺,自己走了。
后来,南疆百姓只知道,新上任的圣教主人就发布通缉令,捉拿叛徒锦川。那不是最有可能成为大气运者半神的存在吗,竟然也会叛逃吗?反正月芜草不会停止供应就行,至于圣教还想折腾什么,都无所谓。
咕噜噜……锦州有理由怀疑,锦州川是故意的吗,不然他大可以隐藏进深山老林,何苦在柴房中受罪。
看着手中的项链,这是锦川离开后给自己传回来的东西,北穆神山上的灵石。发现他能够缓解同命蛊的毒性后,锦州也在禁地中找到了前人的记载,原来,四国中还有龙脉的存在。当初,锦川一句玩笑话在脑海中响起,他如果能拥有四国的龙脉,那么不用发动战火,或许也能获得与帝王同等的气运。
“阿离,快醒醒,不是说还要去给候选人接风洗尘吗。”
“已经让替身去了,我真正想见的,也只有一个人罢了。换件得体的衣服,你和我同去。”
封离也没有问,锦川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味在男人身上作乱。刚开始,还装的那样可怜,凤元国外的男人惯会花言巧语。
嘶……他的阿离闹脾气呢,兄长只能委屈你在柴房多待会儿,谁让你自己看不上我准备的饭菜,那就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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