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的摊子毕竟新开没多久，文棠放心不下，每天都要去看上几眼。
她按照距离先后巡“店”，一般都是先去机械厂再到纺织厂，食品厂排在最后。
机械厂门口，和她刚摆摊那会完全是两幅画面，熟悉大气的厂门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几个摊子。
都是见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机灵地做了点东西跟着喝汤的。
“小林来了啊？”
有位熟客认出来推着车的文棠。
自从招了人手之后，文棠很少会固定在一个摊位，客人们也不是天天都来买，所以很少能看见她。
也许是因为摊子上的署名，客人们都喜欢叫她小林，这样听着颇有亲切感。
对方正拿着饭盒，显然是刚刚打完凉拌菜，“你家那个面筋好吃啊！软软的，吸满了酱汁，一咬下去满嘴汁……凉皮也好吃，吃起来那叫一个畅快，不像别的主食热了吃出汗，凉了又不好吃……
就是一份有点少了，我家孩子一个人就能吃完一份。”
顾客说到这个就有些无奈。
家里孩子最近突然喜欢上这个，开始和她抢起了凉皮。
她不过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就被护食的孩子埋怨妈妈是深渊巨口，护着碗不肯给了。
能怎么办，只能下次让文东多加点辣椒油了，这样辣度一高，孩子就不会和自己抢了。
文棠做的凉拌菜是微辣的，只有香味，吃起来接近于不辣了，可以说是老少皆宜。
不过有些客户重口，她为此把自制的辣椒油也推了出来，满足客户需要，每人给上小半勺。
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辣椒油好评多多，不少客人凉拌菜没买多少，反倒专门找她买了几瓶辣椒油。
文棠觉得，她似乎又发现了新的致富道路。
眼前这个顾客也是辣椒油的受众之一，听到她的抱怨，文棠很快想出个法子。
“这个凉皮做着有点费事，所以每天准备得不多，你要是想多买点，下次可以提前一天找我预定，我把你的份量准备了就行。”
其实顾客只是没吃够凉皮，心里痒痒才发了牢骚，没想到文棠还真给她开了绿色通道。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迫不及待，“那小林，明天、不……后天吧，到时候你给我做上五人份，我那几个姐妹都和我一样的口味，这样就不用再准备另外做饭了。”
大热天做饭那滋味，谁做谁知道。
虽然买五份凉皮对于她而言是阔绰了点，但偶尔为之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后天那臭小子回他奶奶家，这样她就能毫无顾忌，敞开肚子吃了哈哈！
了却一桩大事，顾客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文棠买了根冰棍一路吮着，迎着热浪单手骑着车。
纺织厂的摊贩加上他们也就三家，消费能力不比机械厂，但凉拌菜的销量还是不错的。
文棠停下来，看了一眼正常忙碌的陈小纭和小文，没有打扰他们，踩着脚踏离开了。
食品厂靠近安县中学，是本地的老牌大厂。
周边县的各大供销社都来这进货，年底了其他单位也喜欢和他们采购一些福利发给员工。
所以食品厂的效益，在安县一直排在前列。
工人也挑单位，食品厂福利好，员工找对象都比其他小单位来得容易。
他们对吃食的包容度接受度都很高，这两天新推出的凉皮，销量最好的正是新开拓的食品厂。
为方便东跑西跑购买物资，文棠在制作凉皮之前就找人买票，骑回了一辆自行车。
大名鼎鼎的凤凰牌，质量确实没得说。
两个轮子就是快，她起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食品厂的标志性大门。
因为加速而变大的风，使得文棠受不住高温而剪短的齐耳短发看起来格外飘逸。
没错，文棠剪头发了。
原主的头发长到了腰间，夏天打理实在太麻烦，文棠剪完之后能一天洗一次头！
凉水流过头皮的那一瞬间，别提多痛快了！
不过这把剪下来的头发也没浪费，还在收头发的那里卖了四块钱呢。
原主底子好，头发黑亮，按理说能卖更多钱的，就是结婚后亏了营养，头发有些分叉，这价格就低了。
剪头发时，那个捏着剪刀的还替她可惜，“你这头发浓密，多好啊，这头发得多养养才精神，要是养得好能卖更多钱！”
文棠又不打算靠这个发家致富，见有人愿意收就满意了。
她摸着符合自己预期的头发庆幸，还好不是现代的托尼老师，上辈子去理发店好玄没给她剪成锅盖头。
远远就能看到食品厂大门，和文西的高个子。
这小子不容易长肉，明明来了城里和他哥吃得一样，结果只有文东圆润了，身材也强壮了，文西却还是瘦竹竿样。
文东还一度吐槽弟弟吃了不胖的身材，就是在糟蹋零食。
文棠想起这个，刚要笑出声，下一秒却眼睛一眯。
她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长龙。
只见大门前的空地上，队伍短短的一节，也就十来个人，和前几天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比起来有些凄凉。
食品厂是千人大厂，她家凉拌菜在这阵子也卖出了点名气，加上味道又好，平时一出摊少说也有四五十人排队。
怎么今天这么冷清？
文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直觉今天有些不对劲。
手上一用力，车子就慢慢减速停了下来。
推着车来到摊前，能看到盆里的凉拌菜还剩一大半，就连平日最先卖完的毛豆和莲藕，都还有半盆。
孙大娘负责打菜，文西算数快，负责收钱。
太阳耀眼得不行，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所以两人都带了草帽遮阳，帽檐遮住了一部分视线。
都忙着招呼客人，尚未发现她的到来。
明明他们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文棠却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情绪不大好。
“姐！”
文西眼疾手快地收了钱，很快发现右前方推着车出现的文棠，赶紧喊道。
孙大娘眼睛一亮，看到她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文棠，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
“大娘。”
文西打断她的话，示意还有客人。
他的手很稳，给后面排队的客人轮番打凉拌菜，两手翻飞，速度快却丝毫不出错。
孙大娘听见后讪讪闭了嘴。
她自从看到那个新摊子就一直提着心，怕影响自家生意，真是关心则乱，事到临头还没有一个年轻小子稳得住。
这会还没搞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来路，就让客人看到她们自乱阵脚，想想就有些丢人。
其实不用他们说。
文棠离得近了，也看到不远处露出一家跟他们大小相仿的摊子。
只是刚刚在车上被人群巧妙地挡住了视线，走得近了才能看到。
上面也是差不多大小的盆，摊主正一脸笑意，给源源不断的客人收钱打菜。
文棠看着这熟悉到不行的摆设，心里有些膈应。
她看着拿着饭盒排队的工人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送走最后的客人，文西放下夹子揉了揉手臂，和她看向相同方向，沉声说。
“姐，就是那家凉拌菜，在我们到了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卖得比我们便宜一毛钱。”
“我刚刚去看了，他们那些菜基本和我们一样，肉的话只有普通部位的，不是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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