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闻声出来时,自行车已经骑出一段距离了。
她也追不上,只能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内,
“文棠啊,慢点骑,别摔了……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
“也不知道小溪这孩子会不会哭……”
毕竟这孩子最认奶奶,林母担心小家伙一会闹着要回家。
林母嘀咕着把院门关上,热切地回房和老姐妹捣鼓缝纫机去了。
小溪哪会哭。
出乎林母的意料,小溪此时正高兴得哇哇大叫。
车子一动,她的小脑袋就开始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动,身边的景象也飞快地跑到后面,十分神奇。
小家伙哇出声,小脑袋都转不过来了,嘴巴也惊讶地张成了圆圆的O型。
这会大概五点的样子,不怎么热了,文棠和提着农具路过的村民点头示意。
文棠摇着铃铛一骑绝尘。
“狗狗!”
原来是车子从一条甩着尾巴的狗子身边疾驰而过。
大黄狗下意识晃着尾巴跟在车后,跟了一路,见两人要出村子才渐渐停了下来。
小溪以为它跟不上她们,顿时拍手笑起来。
嗓音嫩嫩的,听得人心里发软。
这是她第一次坐自行车,却一点都不害怕。
相反还挺享受着兜风的感觉,小手大张着感受风从小手指缝里穿过,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凉快又惬意。
毕竟带着个孩子,文棠骑车不敢大意。
她把车速控制在不快不慢的程度,以匀速前行。
土路还算平坦,坑坑洼洼比较少,车子骑得很稳。
很快就驶出村子。
小溪正盘着小短腿安分坐在车筐里,看上去圆圆的一坨,从后面看脑袋也圆圆的。
满头软软的细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像蒲公英。
文棠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感觉像撸猫一样。
这条去镇上的路很多人走,经过踩踏,杂草也往渐渐路两边褪去。
小镇距离村子大概三公里远。
眼见快到镇上,车筐里的小家伙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满足于挥小手了,小屁股还一撅一撅的像是要站起来,半点不知道害怕的模样。
文棠被这娃唬了一跳。
她下意识捏紧手把将车速降下来,才虎着脸佯作生气,“小溪快坐好,把手放下,不然姑姑打屁股了!”
小溪从出生以来就没怎么见过这个姑姑,因为文棠眉眼和家里人像,她倒是一点不认生,还眼巴巴想跟着人出门。
听到打屁股。
抬起的小屁股一顿,僵在半空。
没被打过屁股的孩子,童年都是不完整的,每当小溪不乖闹腾的时候,林母就会这样沉着脸凶她。
其实她平时很安静极少挨揍,就是今天第一次兜风,太惊奇了,激动得有点人来疯。
小丫头在威胁下飞快捂住小屁股,嘟起了小嘴,提着心,生怕身后大人的大掌落下。
好在小孩子忘性大,很快被小镇上从未见过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好奇地转着脑袋,一双眼睛看都看不过来。等车子到了粮油店,小溪已经完全忘记文棠的凶相了。
“三十斤白面,三十斤大米……”
文棠一出手就很大方,这在小镇上是罕见的大手笔。
粮油店的人收了钱拿出布袋,帮着文棠把粮食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
文棠付了钱,跟粮油店的人打听了肉铺的方向。
店家很热心指了路,
“喏,前面路口转个弯就是了,今天是赶集日,肉铺比平时收得晚,不过这会太晚了,很可能已经收了。”
等文棠赶到的时候,肉铺的张屠夫正在收摊。他是有事耽搁才收摊晚了,没想到这会还有客人。
整个集市显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烂菜叶子。
其实他们从城里回来时就带了五花肉,今晚的晚饭已经不愁了。
文棠是想顺便买点板油回去熬猪油,这会自然没了,惊喜的是还有点大肠,干脆全买下。
张屠夫乐得有人把这些没人要的猪下水包了,给了个相当实惠的价格。
村民们不大会处理大肠,这是个精细活,他们不知道去臭的方法,觉得怎么做都有一股味,瘦肉吃着也不香,他们还是最爱肥肉。
所以这些下水每次都能剩下,张屠夫也发愁,他带回去了也很少做,基本都是喂给狗子吃。
卖了最后的大肠,张屠夫高高兴兴收摊了,文棠也推着车离开。
车子动了。
小溪却在车筐里扭着小身子,心急地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向她身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文棠以为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没在意。
动就动吧,好在这车筐安得结实,耐折腾,她找人加上的,更具实用性。
小丫头张嘴脆生生地唤人,“爸爸!”
那不就是她大哥?
文棠惊讶地回头看,果然是大哥林文远。
林文远正背着竹篓,一脸疲惫。
他今天一大早就步行到五六公里外的小山村掌厨做席面了,乡下人大多只做中午的席面,哪怕如此,林文远也是忙到现在才回来。
一般的农户人家办喜事的大致流程,基本上都会请村里手艺好的人帮忙做菜,再给点粮食就完事了。
像这样大老远请专人来做的,条件都不错,今天这户人家更是大方,林文远靠着席面又挣了一背篓细粮和五块钱。
他的手艺随了林爷爷这个大师傅,早年还经常被林爷爷夸,说他比林父更有天赋。
这会也才收工回来,他显然也没想到这么巧能在镇上碰到小妹,看着女儿和妹妹一脸惊喜。
“文棠,你回来了?!”
文棠看着大哥把小溪从车筐里抱出来,完了还一手好奇摸了摸车筐,试了试质量,
“这筐做得好,还挺结实,这样还能放不少东西。”
“大哥,今天是去哪个村子做菜,这么晚才回来?”
林文远比文棠大五岁,眉毛粗犷浓密,鼻梁高挺,看着身材瘦削,但身上都是长年累月干活的肌肉。
刚才靠着双脚跋涉几公里,额角已经泌出汗珠,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干燥开裂,整个人看着十分疲惫。
闻言扯出个自豪的笑,
“隔壁村有人结婚办喜事,找我去做了席面,这两个月前前后后做了有七八个席面了,要是平时也这么多就好了,这样一年就能攒下不少钱……”
林文远把小溪放下,掂了掂背上的竹篓满足地说,“换了一背篓的细粮和五块钱!”
这个高大黝黑的汉子,在渐渐昏黄的夕阳中笑出一口白牙,
“别害怕,回家了大哥能养你!”
文棠知道林文远为了生计,农闲时也不曾休息。
在他眼中,多做一份席面就能得到不少细粮和钱,把这些换成粗粮,能够家里人吃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文棠离了婚,林文远又把这份沉重的责任背在身上,毫无怨言,这个像老黄牛日夜操劳的男人,似乎一刻都不曾停歇。
文棠看着他,眼睛突然有些酸胀。
她拼命眨了眨,等泪意散去,像原身小时候那样仰慕地扬起微笑。
“好,大哥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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