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拉着车回来,车上放着柴火。
“做了啥好吃的,大老远就闻到香了!”
他把柴火搬到灶房里,靠着墙堆起来。
林父放下镰刀,去舀水洗手。
林父下午顺便上山砍竹子去了,家里的竹篾不够,他要去再砍一些来编东西,反正这些竹制品又放不坏,正好趁着农闲做出来慢慢卖。
顺便捡柴火。
大多要捡细树枝引火,但很多时候还是要砍大木头的,小树枝不经用,大木头才耐烧。
二宝车也不摸了。
这小子不知何时摸进了灶房,这会吸溜着口水跑出来,惊喜地说,“叔,姑姑在做肉,老香了!我看了锅里还有大米饭!”
大宝没说话。
他默默在灶房门口闻着肉香,不停地吞口水,肚子咕咕地叫。
文东看着两个侄子的馋样有些好笑,日常逗孩子,“你们两个做哥哥的还没小溪坐得住,诶——小溪呢?”
小溪还不知道小叔念着自己,正嗷嗷待哺地张着小嘴吃肉呢。
文棠给她喂了肉沫茄子里的肉沫,小家伙吃得喷香。
软嫩的茄子裹着酱香肉沫,浓油赤酱,扑鼻的香味充盈口腔。
自家做的菜很实在了,说是肉沫,其实是大颗粒粒分明的肉粒。
小溪吃得十分满足,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年幼的,早就提前开饭了。
洗了手,饭菜也上了桌。
今天林家的餐桌格外丰盛。
色泽诱人的五花肉炒豆角一大盆,豆角干煸出水分,变得油汪汪的,香气四溢。
还能闻到辛辣味的爆炒肥肠一小盆,鲜香扑鼻,再就是肉沫茄子一盆,最后才是一盆炒丝瓜这个素菜。
定睛一看,也不完全是素菜,丝瓜里还有黄色嫩嫩的蛋花!
众人看着这几盆冒着热气的菜,咽了咽口水,更觉饥肠辘辘。
林大嫂看完惊呆了,她舔了舔嘴唇,
“都是硬菜啊!简直跟咱家过年一样,小妹,咱今天吃这么好?”
二宝在林大嫂一回来就激动地和她说了,小姑今天买了好多好多肉,还有不少好吃的,糖果奶粉饼干这些,都放在橱柜里呢。
想到这里,林大嫂肉痛地看着满桌的菜。
“这么多肉,全、全做啦?”
文棠正在给大家盛米饭。
林家的碗用的是木碗,轻便又不花钱,都是林父自己做了打磨光滑的。
就连林家人喝水的杯子,都是林父做的大竹筒,山上的竹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用不着花钱。
文棠也预料到自己的大手笔大概率会震到林家人,不过不要紧,什么事都得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循序渐进,让他们渐渐习惯就行了。
文棠走出来就看到大嫂捂着心口,牙疼的样子。
“大嫂,这肉不经放,抹盐腌了也不好吃,买都买了还不如全做了,咱家好久没坐下一起吃饭,就别心疼了,来来来,愣着干啥,快坐下吃饭……”
其实不止林大嫂,林母也在心疼闺女的大手大脚。
只是闺女离家三年,如今离了婚,好不容易回娘家,心理压力想想就大,她也不好老是逼逼叨叨,还不够人烦的。
这会听文棠信誓旦旦说就今天这一顿,林母全程一直被攥紧的心脏也仿佛活了过来。
总算深深呼出一口气。
林父是顶梁柱,等他第一个坐下,其他人也跟着伸筷子。
“嗯?这个大肠好吃!文棠你怎么洗的?很干净,一点怪味都没有……”
林文远赞不绝口。
林爷爷充其量只是乡下的普通灶火师父。
他是早年去城里打工,跟着饭店大师傅学了几手,回来才在乡下接席面挣钱的,手艺算不上多好,但也比村里人随便糊弄来得精致。
乡下人难得办一次席面,也不买这些下水,处理不干净不说,处理好了,也怕被上门吃酒的亲戚说嘴自己小气。
像猪大肠这样的菜式,林爷爷就没有学到,不过也不怪他,人家饭店属于高大上的层次,根本就没有大肠这种格格不入的菜色。
林爷爷没教,林大哥自然也没研究过。
但他毕竟是行内人,看得出这道菜是个下饭好菜。
所以其他人碍于大肠的外表,迟迟没有动筷的时候。
林文远第一个毫不犹豫下了筷。
听他这么评价,其他人也不傻,反应过来纷纷朝那盆大肠下筷,然后一入口就真香了。
鲜香软滑,嫩嫩的小小一节,被包裹在热油和辣椒里,香而不腻,脆而爽口。
这真的是他们以前吃都吃不下的大肠吗?
众人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油光,肥肠很快就见底了。
文棠发现,先前口嫌体直的林母吃得最多,心里直偷笑。
这才细细和林文远说了做法。
“用灶膛里的草木灰多搓几遍,再用淘米水……”
饭后,林大哥把今天拿到的钱和细粮交给林母。
林母收了一部分,细粮留下家里吃,再把剩下的钱还给大儿子。
文棠打了盆水洗澡。
林家村这里靠山,有山上引下来的活水,被引到山脚的大石板上,这是人们生活的智慧。
水滴石穿,厚重的石板已经微微凹下去了,像个天然的水盆。
所以接水还是很方便的。
换上干净的衣服回了房间,她和两个侄子睡一个房间。
二宝爱闹,睡前还在和文东不知道在外面玩啥,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都传到屋里了。
大宝和文西性格很像。
吃完饭没多久就回到房间,安安静静地把玩着小叔送给他的草编蝈蝈。
另一间房里。
“二宝真是够闹的,和文东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母听着孙子夸张的动静摇摇头。
想起什么,林母从枕头下从掏出一团东西递给林父。
林父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一沓钱。
一沓厚厚的大团结。
林父没有数,不过他看这厚度猜测到里面少说也有一千。
他愣了好一会,看向林母,
“哪来的钱?”
林母朝文棠的房间努了努嘴,感慨道,
“文棠给的,说这是离婚的时候赵家给的钱,还有她以前的工资,她用这本金做了买卖,挣回了本,就把这些钱给我们。”
林父皱眉想了会,把钱推了回去,
“文棠刚离婚,又没了工作,咱们年纪也大了,她现在回来娘家,自己也要立得住,哪哪都要用钱……这钱你还给她,让她拿着,将来有什么事也能用得上。”
林母无奈,这些她还能不知道嘛。
“我也是这么说的,她非说手上还有钱,现在不缺钱,怎么都不收。”
林父没当一回事,“那你就给文棠存着,以后再拿出来不就行了,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嘛。”
“也行,我数了,足足有一千一百二十呢,能花好久了……”
林母听了就把钱分成几份,像松鼠藏粮食一样藏起来。
不论怎么说,手里有钱就是好事。
林父朝女儿房间望了一眼。
煤油灯的光线映照在窗户纸上,隐约可见里面走动的人影。
“你问过文棠没,她还想不想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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