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越走越近。
见文棠不躲了,心下有些诧异。
他其实就是见文棠独自一人出现,一时心痒痒罢了。
记得那次被林文远揍得满地找牙后,每回癞子出现,文棠都离得远远的,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
走近了就发现,当年的小女孩长开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俏脸因为冷着,反倒有股说不出的动人。
癞子很瘦,背有些驼。
一双草鞋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脚下却很稳。
眼睛半睁不闭的,眼角还有不明分泌物,一双眼不住地打量文棠凹凸有致的身形。
想到村里人都说文棠如今离了婚,癞子好了伤疤瞬间忘了疼。
呲着一口黄牙,蠢蠢欲动。
“听说你离婚了?你男人不行啊!要不试试我的……”
人还没到身前,癞子伸出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不由分说地摸向文棠白皙的脸庞。
挑逗意欲很明显。
文棠忍受着赖子身上传来的臭味,那是长期不洗澡形成的味道。
等人走近。不等那只手碰到自己,她就扬起手臂拿着大饭盒狠狠拍向癞子的头。
癞子脸色一变。
他到底是老手了,歪头很快躲开后也顺势收回手,嘴上还是流里流气的。
“小丫头这么泼辣?不过我喜欢——”
欢字还没说出口,癞子霎时僵住。
下一秒他痛呼出声,抖着手吃痛地捂着裆部,弯下腰,痛不欲生地倒在地上,隐忍的左右翻着滚。
这是难以言说又钻心的疼。
癞子捂着下体气急败坏了,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你这贱人……”
文棠满意地收回脚。
这一脚,她可是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不出则已,一击必中。
别小看这会的农民汉子。
他们常年做重活,身上有的是力气,像癞子这样也是人不可貌相,哪怕看着再瘦也能轻松制服一个女人。
男女力气天壤之别,这种体型只是迷惑人的假象。
正因为想清楚这一点,所以文棠才没有不自量力地去单挑,但又不甘心次次被癞子耍流氓不还手。
加上原身以前的那笔旧账,一时间,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她前世有过痛打流氓鸟的经历,也算小有所得,这次二话不说就瞄准胯下这个薄弱点。
不偏不倚,直接命中。
抬起脚,鞋子嫌弃地在地上蹭了蹭,
“还敢送上门挨揍?识相点,下次看到我就滚远了,这么多年占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还用我说?再口花花,我叫上她们,把你送到局子里免费吃牢饭去!”
有风吹来。
文棠很快闻到一股异味,该怎么形容呢,像是很久没洗澡捂出来的味道。
她立马屏住呼吸,恶狠狠放完话,又踹了癞子屁股一脚。
然后趁着癞子还躺在地上缓解这股撕心裂肺的痛意,立马逃离。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是冒险了。
但是这口气不出她就不舒服!
文棠从停下来的那一刻,就等着癞子走近了。
要是癞子识相点自己走开,她也就不了了之。
但结果不出她所料,这么多年癞子还是死性不改,不仅嘴上口花花不说,手脚也不安分。
林家村多少姑娘被他骚扰,苦不堪言,性格泼辣的当场有仇就报,面子薄的只能默默隐忍了。
她这一番除了报了仇,也是为民除害。
“三姐,你咋才回来?”
回到家就见文东已经到家,正大口喝着凉白开,见文棠小跑回来,惊讶地说。
以前村里人不懂什么防菌知识,大多都喝生水,井里刚提上来的水,凉滋滋的,大热天里喝着那叫一个痛快。
不过在村支书坚持不懈的科学宣传下,已经有人开始喝凉白开了,还别说,自从喝了凉白开,确实很少生病拉肚子了。
就是麻烦了点,要煮开要放好一会才凉,费柴火。
文东提着桶去岸边取水,给自家菜地浇水回来。
来回好几趟直到吃了文棠留下的饭菜,这会都要去地里帮忙搬红薯了,都没见着她人影,还纳闷人去哪了。
文棠直到进了家门才放下心。
她刚才先紧着给地里的家人送了饭,自己却还没吃,这会腹内空空,早就抗议地闹起空城计了。
去舀水洗了好几遍手,觉得没那么恶心了才坐下来。
“给爸妈他们送饭去了,我吃完饭就去搬红薯……”
文棠说完一脸厌恶,“不过刚刚回来路上看见癞子,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恶心,一点不见收敛,村里人居然能忍受得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被村里人扭送到局子里了。”
文东还没出门,听完他姐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怒气冲冲。
“他又耍流氓了?”
文东听大哥提过三姐以前被癞子欺负,被大哥好一顿胖揍的经历。
只是那会他和文西还小,只知道爬树逗鸟的年纪,等知道也晚了,都是好久以后了,十分后悔没能插上一脚。
这会听到癞子又欠揍犯贱,文东顿时摩拳擦掌起来。
捏着两只拳头,十根手指掰地一顿噼里啪啦作响,硬朗的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这瘪犊子的玩意,就是记吃不记打!等我一会收拾他去,姐你没吃亏吧?”
文棠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得平静。
“亏是不能吃的,一点点都吃不得。”
文东一时没搞懂三姐脸上的笑容,觉得这笑里奇奇怪怪的。
不过三姐没吃亏就好,小伙子放下心,暗暗在小本本上把这仇记下来。
打算晚一会叫上小伙伴们去癞子家活动一下拳脚。
林母几人很快把红薯运了回来。
足足堆了一整个院子,因为还带着泥土,等这些土风干了再放进仓库,这样不容易发芽。
到了下午。
林奶奶像幼儿园的小学生一样,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好,等孙女调好故事频道。
收音机一阵滋啦,又欢快地响了起来。
文棠帮忙换了台,老太太开始乐此不疲摇着扇子,听黑匣子里头的人讲故事。
林母听着堂屋动静偷笑。
“以前你奶可无聊了,吃完饭也闲不住,能去和村头那帮老太太说上一下午,这会有了收音机,乐不思蜀了,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午后的一个老地方。
林奶奶那帮老姐妹正相顾无言。
五人姐妹花缺了一朵金花。
曾经一次不落的林奶奶,居然破天荒的缺席了。
“人哪去了?”
有个年纪最大的老太太笑起来,她的皮肤松松垮垮,一笑就露出漏风的前牙,已经没剩下几颗了。
“她家孙子孙女都回来了,估计今天是不会来,咱们说到哪了……栓子那小媳妇又闹了?”
这几人哪里想到,好姐妹此时正如获至宝地抱着收音机呢,完全不记得老姐妹们的茶话会了。
林奶奶在里头听收音机。
文棠把声音调大了,这样屋外的人哪怕各忙各的,都能听上一耳朵。
她自己则是在跟林父学编竹篓。
不过文棠手笨,每根手指都有它们自己的想法,各走各的路。
捏着竹篾好一阵手忙脚乱,结果没一会,几根竹篾就被她搅得乱七八糟,断了两根。
林父看着闺女直嫌弃。
“这竹篓编出来你自己用吧,多半是卖不出去的,倒贴都没人要。”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闺女能跟着自己学编竹篾,其实老头子心里十分受用。
于是哪怕文棠浪费了几根竹篾,林父也教得细致,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院门敞开着。
这样有穿堂风,多少能凉快一点。
“哟,这是都在呐?”
一道声音传入大家耳内。
只见一个挎着竹篮的中年妇女笑眯眯,像进自家门一样自然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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