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帮他们把野鸡翅膀剪了,野鸡飞不起来,就暂时先扔到陈家的鸡圈里面养着,他们自己家的鸡圈还没来得及修整。
至于下山的事情,陈三郎要他们等赵春娘醒了问过再说。
陈三郎把院子里晒好的野菜都收了,进屋去和贞娘说了一声,牵着陈大丫带李家三姐弟往他说的那个地方走。
大概走了有小半个时辰,陈三郎带他们来到山里的一处野塘,水塘四面环山,周边生长着不少随风摇曳的茅草。
“长在湿地的茅草做屋顶最好,防雨又有韧劲儿。”陈三郎说道。
李桃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陈叔,这塘里有鱼吗?”
陈三郎思索了片刻,说:“应该有吧,但是没多少人捕,这玩意儿难抓的很,费时间又费饵,来捕鱼的人我没见过几个。”
“往另一个方向走,有个大些的湖,那里我倒是见过几个捕鱼的人。”
北方人其实不太擅长捕鱼,在这个时代,有油水能吃饱肚子才是王道,相比较大多数人喜欢吃的羊肉猪肉而言,鱼肉有些寡淡,最重要的是,还很费时费力气。
李桃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没底,想了想家里存着的厚果崖豆,哪天打碎了来试试才好。
有了下山的事情吊着,几人干活儿都有劲了不少,割起茅草来唰唰的。
李枣跟在哥姐屁股后头把他们割下来的茅草收拢到一堆,一趟接一趟,小萝卜头故意多干些活儿,也想跟着一起下山。
修屋顶要的茅草多,现在附在屋顶上没被风吹掉的那些很多都腐坏了,也要换不少,李桃带着李木李枣往回搬了一趟,陈三郎继续割。
割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近午时了,陈三郎直起身来,说道:“一起去我家吃饭吧。”
李桃摆了摆手连忙拒绝,说:“陈叔,我们就不去了,我泡了豆子,午时我们煮豆粥吃。”
陈三郎闻言也不多劝,他大概感受到李家人并不是很想麻烦他,能不麻烦他的事,他们都尽量自己干了。
地上还有不少茅草,三姐弟一人抱了一大捆往回走,三个人都乐呵呵的,心里想着的全是下山赶集的事。
茅草扛回去就铺院子里了,要晒两天,把水分晒干了才能下一步处理。
等再去陈家的时候,赵春娘早已醒了,她听姐弟俩说了想下山的事,面色有些犹豫,说:“桃子,下山去看看赶集娘没意见,你们顺道看看能不能打听打听别的难民如何了,现在官府可有赈灾的动静?”
一旁的陈三郎说:“集市上不好打听,待再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县城,你们赁屋的事要跟穆叔说一声,顺道打听打听。”
赵春娘点点头,说:“有劳你了。”
李枣抱着赵春娘的腿,娇声说:“娘,我也想去。”
“小枣不去,大丫还等着你陪她玩呢。”陈三郎带上他家两个孩子已经够麻烦了,再带一个小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李枣有些丧气,低着头不说话。
“等我们先去探探路,下次姐带你去。”李桃安慰道。
李枣闻言笑了起来,小孩心里不装事,转头又乐呵呵地跟陈大丫玩去了。
赵春娘又交代李桃:“包袱里头还有六文钱,你拿着,买些盐回来。”
李桃点点头,其实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钱太少,只能先捡着最需要的买。
回去的路上几人又在山里转了转,砍了些野麻扛回家,陈家有简易的织布机,李桃打算做些麻丝出来,再借织布机纺麻布。
忙忙活活又一日,等天色暗下来,李桃带着李枣躺下了,没有油灯,山里头乌漆嘛黑的,她也不敢晚上到处乱转。
盐,油灯,窗纸,锅,粮食......
一桩桩一件件,缺的实在太多了。
外面的树叶沙沙响, 山风吹过,门嘎吱两声,残缺的窗纸被吹起又落下,李桃裹紧了被子,入秋了,山里头比外面凉快不少。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三人就爬了起来,李木非常兴奋,赶集啊,小孩儿最喜欢凑热闹了。
两人把李枣送去陈家,跟赵春娘说了一声,就跟着陈三郎下山了。
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走到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李桃算了算,大概走了快两个时辰。
陈三郎带着他们走的小路,其实他们当时进山走了有大半天,是因为在山里头胡乱转,走对路的话,进出单程就一个来时辰。
远远地就看到热热闹闹的集市,不少摊主高声吆喝着招揽生意,又混和着些讨价还价的声音,跟山上相比,颇有烟火气息。
李桃深呼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麻衣,这已经是最好的一身了,还是破烂了不少地方,好在提前洗了头洗了澡,看起来干净了不少。
因是跟着陈三郎,他们才没那么害怕被人看出来是难民而被驱赶。
陈三郎走在前面,说道:“附近有十来个村子,这是个大村,叫桃花村,这个村子有片桃花林很有名气,就叫了这个名字。”
李桃才知道,这里的大集是在周边的村子里选一个位置相对居中的大村开的集市,每三天一集,方便周边的村民买卖交易些东西的。
“那这里离县城远吗?”
“不算远,十来里,走得快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陈三郎答道。
李桃算了算,从山上下来走到县城大概三个时辰,那这个桃花村刚好在家里和县城中间。
说话间已经进了桃花村的集市,集上热闹的很,有不少摆摊的,还有挑担的、扛筐的,形式各种各样,里头有卖菜的,卖果的,卖包子馒头的,卖各种筐和篮子的,甚至还有支个摊子算命的。
李桃还看到有人用草绳绑了只鸡来卖,李木看得眼睛都直了。
卖鸡的摊主收到他们的目光,也不管他们穿的破烂,忙出声吆喝:“公鸡,大公鸡,家里养了一年多的公鸡,肉肥油厚的大公鸡。”
见李桃等人走了过来,摊主忙问道:“小娘子买鸡吗,家养的公鸡,养的肥肥的。”
只见那大公鸡被绑住了脚,还在地上挣扎不已,时不时叫唤两声,看起来活力十足。
李桃笑眯眯问:“阿叔,鸡怎么卖。”
摊主把鸡往外推了推,指着鸡道:“十五文一斤,我这只鸡养的肥,有五斤半重,给八十二文就好。”
李木在一旁惊呼:“现在鸡肉这么贵了?”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活鸡一斤才十二文,便宜的时候,十文、十一文也有。
摊主看出他们不是诚心想买,不悦道:“不算贵了,南边都发大水了,现在什么都涨价了,麦子都涨到快六十文一斗了,更别说肉了。”
李桃目瞪口呆,根据原身留下的记忆,平常时候,麦价才不到三十文一斗,要是收成好,二十几文一斗也是有的,这是涨了一倍了。
她摸了摸兜里的六文钱,不知道这六文钱还能买到多少盐。
李桃冲摊主歉意地笑了笑,拉着李木往前追陈三郎去了。
陈三郎正驻足在一家包子摊前,蒸笼里的白烟弥漫,包子摊的一圈都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麦香和肉香。
“这家的包子好吃。” 陈三郎回头跟二人说,又从怀里掏出九文钱,对摊主说道:“来三个肉包。”
摊主看了陈三郎一眼,没有接钱,只说道:“郎君好久没来了吧,现在粮食涨价了,包子也涨价了,肉包五文钱一个了。”
“之前不是才三文吗?涨这么多?”
摊主尴尬地笑了笑:“菜包现在是三文,肉包已经涨到五文了,没办法,麦价肉价都涨上天了,我们小本生意,客官见谅。”
李桃听陈三郎说三个肉包,就知道是给他们姐弟俩一人一个,忙摆手道:“陈叔,我们不饿,不用给我们买。”
哪能不饿呢,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别说两个半大孩子,陈三郎自己都觉得腹中有些空,他对着摊主说道:“那来三个菜包吧。” 又看着姐弟俩说:“这家菜包也好吃的,面发的可好。”
李木接过递来的包子,一口咬住,说:“这包子确实香。”
李桃也咬了一口,面发的软硬适中,里头是白菜馅,馅也不绵软,确实好吃,她笑着给陈三郎道谢。
几人继续走,陈三郎三两口吃掉包子,说道:“这里的肉铺每日都是开门的,因着附近的村子不少,肉铺就这一家,每日都有人来买肉,还有杂货铺也是每日开着门的,就在肉铺旁边,我听你娘说你要买盐,可以一起去看看。”
三人走到集市头,再往左一拐,肉铺就在前头了。
卖肉的汉子正给案前的老妇切肉:“半斤肥膘肉,十四文。”
老妇心疼地递出铜钱,嘟囔道:“要不是家里小孙子实在馋....."
陈三郎惊讶道:“现在肥膘肉这么贵了?”
汉子看他们一眼,后头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不像买得起肉的,他笑道:“什么都涨价了,肉还能不涨价?客官要点什么?”
陈三郎讷讷道:“猪脚怎么卖?”
“噢,猪脚便宜,十六文一斤,你要多少?”
十六文一斤还算便宜,三人心里都腹诽不已,要知道以前猪脚可才十文钱一斤。
陈三郎指了指:“要这两根吧。”
汉子麻利地给他拾了称重:“刚好两斤,三十二文。”
三十来文不算少,汉子看他们有些肉痛,又搭了根筒骨,说:“这个送你的。”
陈三郎暗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钱来,数了三十二文递出去,好在贞娘在出门前叮嘱他多带些钱出来。
买好了肉,几人又走了两步往隔壁的杂货铺去。
“什么?盐三十文一斤?” 李桃惊呼。
杂货铺的伙计是个年轻小伙,他看他们手里拎着刚买的肉,指了指隔壁,笑道:“不算贵了,原先盐也要二十文一斤的,比起粮肉,涨的算少的了。”
李桃心里有些气,这个时代人吃盐都吃得不多,耗费的量少,涨价的速度当然跟粮食比不了了,而且这个东西有点复杂,她现在也不知道这里的盐是官营的还是私营的,还是混着来的。
但是没办法,家里的盐罐都见底了,这个东西做菜可以放得少,但是不能不放,要不然没力气不说,还容易得病。
她从怀里掏出小心翼翼护着的六个铜板,说道:“买六文钱的。”
买盐这样散买的人不少,尤其是乡里,伙计从一旁拿出一个小竹筒,舀了两下,李木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盐罐子递过去,背篓里头还有一些他们下山捡的野菜野果。
买完东西,三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李桃,现在李家可谓是身无分文,一点都不剩了。
几人又逛了逛,李桃见集市上有卖肉的卖鸡的,却没有卖鱼的,问陈三郎:“陈叔,这里没有卖鱼的吗?”
陈三郎思索一瞬,回道:“少得很,不一定每次赶集都有,鱼不好捕,寻常人家捕到自己就吃了。”
“噢,那鱼一般怎么卖?”
“比鸡便宜一些,具体多少我也不甚清楚。”
李桃心里有数了。
但是捞鱼的事还没影,能捞多少还不确定,正好走到一个卖野菜的摊子,摊主是个中年男子,摊位前摆着五六种菜,有自家种的白菜,也有山里的野菜。
李桃眼睛一亮,快走了两步,问道:“老板,这个荠菜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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