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他二人均毫不掩饰对夏华的利用索取之意,反而将之视为理所应当,一字一句便如刀箭一般,虽是互攻,却尽皆从夏华心中穿刺而过,将她一颗心灵戳到遍体鳞伤,再无完好。
原以为阁主自幼抚养授功,本是恩情……
原以为遇上千机不离不弃,本是恩爱……
可不曾想自己只是他人眼中工具食材,全身再无一丝自我,就连名字相貌,也不过是他人兴起赠予!!
那我,在这世间,究竟是什么……
可怜,可悲,又可笑!!!
她越想越是混沌凄凉,再也忍不住那一丝精血游魂,从七窍之间喷涌而出!
千机只觉怀中一软,低头一看,夏华眼耳口鼻俱有丝丝鲜血渗出,气息渐弱,竟是大凶之象!
他急怒之下,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将夏华拦腰一把抱起,厉声道:
“开门!”
阁主功法虽能压制群虫,武道境界却仍差千机一些。若是真动起手来,胜负之数亦未可知。此番见他方寸已乱,正中下怀,便向石壁之间一摸,开出一条缝隙来,顺势将他送走!
洞隙方自开启,千机便怀抱夏华立时扑了出去!
寻花见千机遁走,心挂剑九,便也一闪身,欲远远缀在他后面离去,却被阁主一言唤住:
“公主,你可知九公子此刻性命危矣?”
寻花被她一语抓住心神,脚下只不过慢了一分,便再也看不见千机身影。
她心下又是焦急,又是失落,一方面生怕错过重要之事,另一方面又觉得阁主心智过深,之前剑九和千机均被她言语挑拨中计,一时踌躇犹豫,不知该不该驻足听她。
“我虽不知其中缘故,但一直旁观,九公子此刻被其反扑,只怕再难回天。”
“阁主莫要危言耸听,九哥制衡千机多时,怎会突然如此凶险?”
“你且试试。”
阁主只是伸出了一只胳膊,手掌微开,向寻花做了一个姿势。
寻花见此,便也思索间伸出一手,与她掌心相握,二人掌腕相交,有如掰腕一般,往复数次。
她顿时明白阁主何意!
二人手腕均在中间之时,自是势均力敌,一方只要力度稍有压过,便可制服另一方。
可一旦被压制,想要重新再掰回来,便需要用出方才数倍的力气,才可以做到!
那千机之前并非力有不逮,而是斟酌余力,假装被其频频压制,一直算计剑九底牌!双方真实实力差距,不言而喻!
看似你来我往,实则一直以来千机真正出手只有两次!
一次是问道对战风宓,而另一次,便是方才!
之前幸亏剑九苦苦挣扎,又有风宓所奏《归冥引》辅助,才令其未能得逞,但也只是让千机虚弱蛰伏数日,根本未伤元气。
可这一次,剑九竟毫无反抗机会,自己也来不及用《归冥引》助他,千机此次出手,便心存彻底湮灭剑九元神之意!
阁主掌中一松,竟是寻花退后一步,倚在石壁之上,双手掩面,心乱如麻。
……
自离开影阁地下秘窟,千机一路寻隙向上,待到重回地面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戈壁荒漠。
此处人迹罕至,鸟兽亦无,只有炎炎烈日灼烧着干枯大地。千机本喜阴暗湿冷之处,此处虽然风水相克,但离影阁势力范围已远,加之情势紧急,他再无心思计较这些,只是拣了一处乱石林,将夏华在那阴影遮蔽之处放了下来。
她原本精血就有所亏空,这些时日还未完全滋养回来,此刻心神骤溃,那元气精血便不停地从身躯之中丝丝溢出。
见此情况,千机只得将她贴身抱住,二人窍穴相对,以口相渡,将自己的精元反哺回去,这才堪堪止住夏华元气外泄。
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宁愿损耗自身元气,也要救回夏华,这在他心中原本极不可能,夏华再好,也不过是修行之物,怎能为其自戕。
可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他早已习惯身侧陪伴,莫说有朝一日顿失,就只是方才夏华从他怀中突然脱手,他便顿感五内如创,竟像是肺腑齐齐被人削下,跟随夏华而去一般!
那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不知是双修功法已将他二人精元完全交融互通所致,还是被那阁主动了什么手脚,千机此刻本能只觉得,若失夏华,生不如死!
可她此刻再无求生之欲,有如炉烟袅然,随风而化,他便只能运上自己毕生功法,逆天而行,强行将她元神凝聚,拉回自己身边!
……
“图查?图查!怎么回事,尿个尿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一个大漠装束的汉子摘下马背上的水袋,狠狠地喝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王突然对这不毛之地有了兴趣,命令他们定时巡视。这地方离绿洲营地极远,沿途没有任何水源补给,一来一回极耗体力。
一开始大家惧怕大王,巡视得还频繁一些,但四五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不知大王到底让他们寻找什么,慢慢的大家也就怠惰了下来,从一开始的十人小队变成了二人小队,每天抽草签,谁输谁去。
就连这二人,也只是因为孤身前去路上太无聊,得有个人说说话罢了!
这次他和图查也是如以前一般,在这戈壁乱石中间懒洋洋兜了一圈,便准备回去。只是图查突然内急,便下马松衣,想直接原地小解。
他嫌屎尿腥臭,不耐烦地让图查找个背风处解决,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来。
再等一会儿,仍然不见任何动静,便是大解,这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些!
而且戈壁之中,一到夜间气温骤降,太阳一旦落山,瞬间就会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可没有足够的准备在此地过夜!
于是他便口呼图查名字,一边找了过去。
刚行走了没几步,突然胯下骏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一扭背竟将他掀了下来!
他猝不及防,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正欲起身斥骂,两匹马俱都扬蹄而去,似是不愿在此地停留半刻!
真是见了鬼了!他眼睁睁看着马匹绝尘而去,心中咒骂,摸索着便要站起来。
怎么沙子并没有那么干燥,而是湿湿地黏在手掌之上,怎么拍都拍不掉,让他感觉极不舒服。低头一看,只见满手沙土猩红,却不知从何处沾染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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