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两次他还能依仗自己的修为和天赋,或硬扛、或用计赢下对方,直到第三局,站在对面的男人是天狼,景殊渊才感到真正的绝望起来!
这天狼的决斗他已看过无数次,早已清楚以双方实力,自己必是有死无生!
可坐在舒适的包房里观赏,和真正站在对面与其厮杀,那感觉岂止天差地别!
还未等他生出更多想法,天狼已一步步向他逼近,嘴角还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似是轻视,又像是挑衅。
见天狼主动上前,似要发起攻击,看台上的人们一阵喧闹尖叫,激动不已。
“这么多人为看你我打架下了血本,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话音未落,天狼便猛地碾地一冲,勾起一拳重重击在景殊渊腹部!
景殊渊的身躯本就矮小,哪里经得起这股大力冲击,他就像填满了稻草和木屑的人偶一般,被天狼一拳击向空中,还未落地,又被对方跃上来,借着那股力当胸往下一踹!
他身体虽轻,但天狼那一脚却是极重,那股力道透过他的骨骼与肌肉,直接贯穿到地面,将他背部与石板接触的地方砸出一个蛛网形的龟裂浅坑!
观众们猛地沸腾起来!
天狼身手果然漂亮!
与别的甲级斗士不同,天狼并不喜欢与对手虚晃招式,而是周身散发着原始纯粹的野蛮气息,直接拳拳到肉,每一次出手都能最大程度地激发观众内心最深处对杀戮和力量的渴望与崇拜!
好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搅到一处,又在体内被撕开了来!
这种疼痛瞬间传到景殊渊脑海四肢,令他身体一阵蜷曲,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不行了?要是不想再来一次,就站起来好好打。”
前方传来天狼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努力挣扎着爬起来。
刚才那一下自然是极痛,但一想到若不爬起,又要再挨一下,景殊渊条件反射般立刻手足并用,摇摇晃晃再站了起来。
奇怪,天狼那一拳那一脚虽看着极重,却并未真正让他重伤,好像在故意让他体验那种痛感与恐惧,就像是……
就像是酷吏在享受如何折磨他的犯人!
看台上的观众紧紧地将眼睛盯着场下二人,想知道在天狼如此狂暴的攻击之下,九十一号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他能一路打到这甲级,又分组对上天狼,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可他们哪里知道,景殊渊的这三场决斗,竟是乌图与剑九一手炮制。
大哥已将劫持公主嫂嫂之人就地杀了,留下这个小子给我发落,如今大哥正在台上看着,我怎么能不用心好好招呼一二!
乌图心中如此想着,眼睛只是紧紧地盯咬着从地上挣扎爬起的景殊渊。
那眼神落在景殊渊眼中,让他一阵背脊发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住了的猎物一般,不管自己如何反应,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就像捏着师父心脏的那只血手!
都怪自己平时只顾玩乐,师父每次苦口婆心劝我修炼,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师父……
想着极宠爱自己的师父那日在眼前被人活生生穿胸挖心、化为乌有的样子,景殊渊心中一阵暗痛,此时他才真正难过悲凉起来,那种难过,夹杂着思念和后悔,与胸口背上的疼痛一起夹击着他!
师父……你就这么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吗……
姐姐……你快来救我……
看着景殊渊眼中似乎要滴出眼泪的样子,乌图倒呆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娘们唧唧的,才挨了两下,怎么还哭起来了!
行吧,那就让本大爷教教你,怎么打得像个男人!
乌图猛地向景殊渊一冲而去,却并未像刚才一般将他击飞,而是欺上前去,将他双臂反向一扭,牢牢地钳在自己胸口!
被他当胸这么一靠,景殊渊这才发现天狼身躯竟然如此魁梧,他那一钳之下,自己被猛地拽离地面,双脚悬空。
还未等他来得及挣扎,便被对方猛然一拧,上下半身如麻花一般往地上一掼,天狼左手闪电般扼在他喉间,右膝旋然一顶,将他腰眼死死摁在地面动弹不得!
此刻天狼身躯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身上,景殊渊脑门血液唰的退了下去,瞬间手脚冰凉,像是溺在水中。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之时,天狼的手突然松了开来,将他左腿向下一拖,景殊渊的身子在空中被甩出一个弧形,又被重重掼在地上!
乌图此刻竟使出了大漠之中最为正统的错骨摔跤术,他二人体型和力量本来就极为悬殊,那些扭、踢、摔、锁的动作此刻便凸显出一股极强烈的对比,反倒看得台上众人血脉贲张!
没想到这近身肉搏施展起来,竟比真刀真枪、尖刃利爪打得更刺激、更好看!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尖声叫好,扯着嗓子向下嘶吼,不断要求天狼甩得再高一些,扭得再厉害一些!
可此时景殊渊面具后的脸色,已渐渐起了变化。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当天狼将他像一个提线木偶般反复揉搓暴摔,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被人当作玩物!
那种极其屈辱的心情像潮水般一次次冲向他心头,反反复复,直至变成巨浪海啸,猛地冲往神庭!
他血脉天赋本就不是力量,而是摄魂,可在天狼毫无感情的肌肉压制下,他根本没有任何与对方对视的机会,这单薄的身板更是不堪一击,几乎要被天狼撕碎。
在乌图又一次猛地压肘上来,俯身将他压在地上时,景殊渊终于逮到一个机会,双目如刀,恶狠狠地插向乌图双眼!
他的脸虽然被面具挡着,但那双眼睛之中却刮起了一阵飓风!携卷着愤恨、委屈、痛苦、绝望,夹杂着面具下刺鼻的血腥味,幽蓝中混搅着血红,瞪了过去!
乌图被他目光一刺,手中动作竟突然停顿一下。
他以为这是景殊渊的什么特殊技能,丝毫不敢大意,立刻移开目光,手脚带起一套狂暴的八段摔,将他彻底击垮在地。
景殊渊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只有面具的缝隙中还随着呼吸偶尔冒出一些血花,其余地方竟是再也一动不动了。
乌图立起身来,也不敢随意迎向景殊渊那双眼睛,只是抬头看向高台上的观众。
这是竞技场的老规矩,如果有一方被击溃彻底无力再战,胜者便需要征询观众的意见,决定败者生死。
若是观众选择死,胜者却不愿下手,便要赔上自己本场决斗的功勋,换取对手一命。
反之也是一样。
竞技场多年来,场内血斗无数,能在这条规矩下讨得性命的,寥寥无几。
毕竟,谁愿意倒赔自己身家,去救一个刚刚还在无所不用其极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性命呢!
乌图目光向台上缓缓移去,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手来,拇指向下。
向上为生,向下为死。
观众的理由很简单,既然打的不积极、不精彩,那就没必要再出现在下一场,浪费他们的门票钱了。
乌图目光渐渐移到角落,终于看到那个人,五指成拳,慢慢地将拇指朝上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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