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医院病床上的人不知是睡了还是昏迷着,两眼紧闭,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被子盖在身上,一只手臂露在被子外面,上面插着针管,连着旁边的输液瓶。
旁边陪床的人起身,开门上了厕所,随手又将门带上。
病房里的灯光昏黄,在这种光线下,不想睡觉的人,也会昏昏欲睡。走廊里也一片寂静,偶尔有查房的医生路过,脚步声越走越远。
这时,门悄无声息的开了,可进来的不是陪床的人,而是身着白大褂、头戴白帽、白口罩的医生,全身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静静地走到床前,很自然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带着胶皮手套的手上拿着一根针管,他把针头缓缓插进输液瓶的橡胶瓶盖里……
“你干什么?”
这时,床上的人大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那人试图挣扎出去,可手腕被人死死攥着,怎么都挣脱不了。
就在这时,庞博和吴音几个人从门口包抄进来,房间的灯也“唰”的一下亮了。
穿白大褂的人知道自己进了陷阱,无法逃脱,一抖手,要把那针头插进自己身上,被床上站起来的那人一把按住,手腕一扭,带上了手铐。
那人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假面皮,摘掉头上的假发,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糙脸,是赵正。
“终于抓到了,和大家见个面吧。”
赵正说着,伸手摘下了对方的口罩,又薅掉了帽子,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的男人脸。
见大家都不认识,赵正想把人带回局子里再审问。走到大厅时,医院的人已经被疏散,只有一个人堵在了门口。
这个人,是个中年女人。和李代茹的妩媚娇娜不同,举止端庄,但眼神中却透着狠辣。
“给个面子,把人放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个女人面无表情,似乎很镇定。
庞博用眼睛瞄了瞄,虽然明面上只有他一个人,不过外面明显埋伏着十几个保镖。
“吆喝,劫道的出来了!不认识,你没这么大面子!”赵正不屑地撇了撇嘴。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表面装得很厉害很大牌,等带回去三堂会审下来,个个怂得点头哈腰。
对面的女人眼神中多了几分怒气。
“你是谁?深更半夜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放了他?”为防止事情生变,赵正不再打哈哈,义正言辞地问道。
三个问题,直击灵魂,对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见对方面色迟疑,赵正心中了然。
“你拦住我们,分明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是你指使他的?我再问一遍,你——是——谁?不回答,我们就当成嫌犯,一并带回去。”
赵正又一次逼问。对方依然默不作声,甚至有退却的意思。
“让我替她说吧。”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吴音搀扶着李代茹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代茹用手扶了扶晕乎乎的脑袋,勉强打着精神,继续说:“她是我老板的太太,是指使人杀陶红的幕后凶手。”
一句话,让众人全懵了,所有人都猜不到怎么会是这样的事实。甚至庞博和赵正都在猜测,凶手是李代茹的情人,可为什么会是她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代茹缓缓的说:“他们夫妻俩给我钱,她又默认了我和那个人的关系,就是为了让我把当年的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可是今天的车祸,还有刚刚的事情,我想明白了,即便我不说,也会是他们的威胁,他们也会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总有一天,他们会断尾求生,我就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一个。”
见李代茹要说出当年的事,对面的女人极口否认道:“当年什么事?现在又什么事?都跟我无关。我是来抓你这小三的,你勾引我老公这么多年,还挑唆他跟我离婚,你以为你就能登堂入室吗?说到底,你不过是我老公豢养的一只猫,喜欢就玩玩,不喜欢就一脚踢开。”
说完,那女人转身要走,可立即被人从门口拦住。她有些恼羞成怒,想喊自己的保镖。
“别喊了,已经被我们的人处理了。”赵正懒洋洋的说。“我们秉公办案,敢拦着就一块抓进去。我们的人把这个道理说给他们,他们都聪明得很,自己就散了。”
说完看了一眼刚才的凶手,又补了一句:“本来应该把你们都带回去审审,不过既然证人已经出来了,索性就在这里说清楚吧,回去我再整理记录。你就在这儿听着,万一证人说的有不认可的地方,你也好为自己分辩分辩。”
庞博心里不禁佩服起赵正,敢不按照章程办事,恐怕他是第一个。难怪他立功多,处分也多,虽然树大根深,可这么多年都没有升职。
“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幕后主使?你们没有证据。”面前这女人并不慌乱。她说得也对。没有亲自动手,又是杀人未遂,当然跟她没有关系。
可她大庭广众之下阻拦,就有了嫌疑,被抓的这个人如果认下她是凶手,那她自然无话可说了。
“有没有证据,先听了当事人的话再说。我们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犯罪的人。”赵正把话说死了,摆明了说不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
“其实,我是来给病人换药的,可病床上的人是假扮的,还抓我,说我是杀人凶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一脸茫然,看来是想撇清自己。
“换药的护士?”赵正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医院也有男护士了?你是不是医院的护士,档案一查就知道。还有你这手上的药水,检测之后就知道是治病救人的药,还是杀人的毒药。”
“还有——”赵正上前一步逼视着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人,厉声呵斥:“被发现后你为什么要把这药水往自己身上打?这么拙劣的理由,也拿出来搪塞,你在掩饰什么?”
虽然赵正平时嬉皮笑脸,可这时的他就像判官附体一样,再加上胡子拉碴的黧黑脸皮,虎目圆瞪,一身正气、一脸严肃,让任何沉积在黑暗中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那人被这气势吓得一愣,差点就要把真话说出来。就在这时,一个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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