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涯让赵小禹刨一个有垂直截面的大坑,赵小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司机不在,便亲自开着挖掘机,选了个地方,刨起了坑。
许清涯站在车下喊:“你还会开这个呀?”
她说话爱在句尾用“呀”字,但不是轻声,而是一声,听起来像“鸭”。
赵小禹说:“这不是鸭,这是机,挖掘机的机。”
“讨厌!”许清涯笑得弯腰跺脚,“不要笑我说话,我就这口音嘛,你教我呀!”
赵小禹说:“你是许老师,我可教不了你。”
挖掘机轰隆隆一阵响,很快挖了个两米深的大坑,一面是齐齐整整的垂直断面,一面留着坡道。
三人顺着坡道下到坑里。
从断面上看,果然是一层粘土,一层砂岩,很均匀,形成一道一道的条纹。
李彩衣说:“就这,连他那土样都不如呢!”
许清涯没说话,面色凝重。
赵小禹开玩笑说:“多漂亮,三明治,奥利奥,夹心饼干,肉夹馍,千层饼,五花肉,看着就很有食欲。”
许清涯说:“你心可真大!”
赵小禹说:“你的心更大,咱们彼此彼此。”
许清涯拿出一把小铲子来,从各个标高取土下来,捏一捏,搓一搓,眉头越皱越紧。
赵小禹说:“你们这工作挺有意思的,像考古。”
李彩衣说:“我们平时可没这个耐性,过来随便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用。”
又对许清涯说:“许主任,算了吧,就这土,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
许清涯将手中的土扔掉,拍了拍手,长舒了一口气,顺着坡道,爬到上面去。
赵小禹和李彩衣也爬了上去。
许清涯望向市区的方向,视线却被层峦叠嶂的丘陵遮挡。
半晌,她问:“这里离市区多远?”
赵小禹说:“也不远,二十多公里吧。”
许清涯说:“市区有没有可能开发到这里来?”
赵小禹明白她的意思,等于是再一次给他的土判了死刑,所以希冀开发征地回本,说:“可能性不大,市区已经开发得没边没沿了,再说,这边全是这种地貌,开发成本太高了吧,除非真的要把首都搬过来。”
许清涯定夺了一会儿,说:“小李,取样吧。”
李彩衣说:“许主任,没这个必要了吧。”
许清涯郑重地说:“取吧,多取点,分层取,混合起来再取。”
说着又下到坑里。
三个人取了一上午的土,装了十几个编织袋,许清涯的车后备箱里装不下,又往赵小禹的车后备箱里装了些。
李彩衣说:“这不是取样,这就是上货,别说是做实验了,就是吃,也够吃几年的。”
三个人开着两辆车回到市区,赵小禹请两位女士吃了饭,又把土样送回电瓷厂。
许清涯喊出研发室的人,把土样搬了回去。
人们都大吃一惊:许主任这是干嘛,要盖房嘛?
赵小禹临走时,许清涯说:“老同学,我尽力,但希望渺茫,你要提前有这个心理准备。”
赵小禹说:“我早做好准备了,你也别太把它当回事。”
其后十来天,赵小禹一直没联系许清涯,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他在矿上待得闷了,就回了农村,顺便和老胡商量一下,把养猪场倒到那个地方。
老胡倒是没意见,存在的问题是,他的养猪场有多一半的猪,是代附近的村民养殖的,即使要搬,也至少要等到明年。
某天夜里,很晚了,许清涯终于给赵小禹打来了电话。
“赵小禹,对不起,”她的声音沙哑无力,仿佛大病初愈,和她平时元气满满的说话腔调判若两人,“我没能帮到你,我就这么大点能耐,我……”
“没事没事,已经很感谢你了。”赵小禹听到她说得很艰难,便打断了她,“你又不是神仙,我知道你很尽力了,这几天我已经在计划着开养猪场和农场了,祝我成功吧!”
“嗯,祝我成功!”
“啊呀我的娃哈哈,”赵小禹假意恼怒地说,“是祝我成功,不是祝你成功,这么心不在焉吗?”
正在情绪低落的许清涯,听到这话,哈哈地笑了起来:“对不起,说错了,祝你成功!”
“这么晚了,你还在单位吗?”赵小禹问。
“咦,你怎么知道?”许清涯止住了笑。
赵小禹说:“我听到了桌子的响声。”
许清涯又笑了起来。
“赶快回去睡吧。”
“嗯,就回。”又过了十来天,赵小禹来到市里,就算明年倒养猪场,今年也该着手计划了,要建多大的猪舍,在哪里建?
没有固定客户,猪肉往哪里销?
还有农场,免不了要请个专家,选几块适宜种庄稼的地,具体种什么,用不用盖大棚?
钱全投在那个废矿上面了,还要筹备资金,是找人合伙,还是跑银行贷款?
事情多得很,得抓紧干。
赵小禹白天去了红泥沟的矿上,研究了一天,晚上回到市里,想请许清涯吃个饭,感谢她的帮助。
可是给许清涯打电话,却是一个男人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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