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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旁边的人在看着自己，赵铭枫微微转了一下头。来不及看清赵铭枫的表情，赵汶汶赶紧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看着黑板。这个微小的幅度，坐在后面的人根本发现不到。
赵铭枫的目光在赵汶汶脸上停留了几秒钟，面无表情的嘴角似乎温柔了些。他不再看黑板，从课桌里拿出一个口袋般大小的笔记本和一支黑色钢笔。钢笔很精致，笔夹上PARKER的标志泛着微微的冷光。翻开笔记本，拔出笔帽，赵铭枫的嘴角微微弯起。他垂下眼帘，开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余光瞟到赵铭枫移开了视线，赵汶汶轻松下来。她发现自从来了这个新同桌，余光的使用频率大幅提升。
一个半小时的第二节晚自习，化学老师讲得唾沫横飞，赵汶汶有一段没一段地听着。
赵铭枫一直在笔记本上写着，不曾抬头。
她有些好奇他在写什么，这个对学习好像没什么兴趣的人，是什么让他如此专注？她第一次在课堂上开起了小差。以前她不会这样。高一上学期也有男生跟她同桌，但她从来不会去关注她的同桌在干什么。特别是跟学习无关的事，她觉得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化学老师彭老师念到第20道题的时候，她才惊觉试卷已经翻页了。她有些惭愧，这样的学习态度，怎么对得起好学生的称号？她打起精神，认真听老师讲课。
“叮……”下课铃声响起，赵汶汶第一次觉得听了一年多的晚自习下课铃声居然有些好听。收拾好试卷，她等杨琳一起回寝室。而赵铭枫早在老师一声下课的时候，就起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赵铭枫离开，她就觉得心里轻松下来。
两人正要走，班长叫住杨琳：“一会你先到2号寝室帮廖雪梅把东西搬到9号寝室，以后廖雪梅就住你们寝室了。”杨琳答一声没问题，转身跟赵汶汶出了教室。
“不是有男朋友吗？”杨琳小声嘀咕一声。
赵汶汶转头看了杨琳一眼。
杨琳是班里公认的男人婆，五官长得很女生，一双大眼睛连赵汶汶也觉得美，但她一开口就暴露了。到目前没有发现她对班上哪个男生有过异常的反应。赵汶汶知道杨琳的话里没有其它的意思，但是听到廖雪梅“男朋友”的时候，她马上想到了赵铭枫。
走到宿舍楼门口，杨琳没有跟赵汶汶一起回9号寝室，而是直接去了2号寝室。
赵汶汶回到的时候，吴玉梅已经打好水进来。看到趴在自己上铺的赵汶汶，大声叫道：“还不快去打水，10点半就关灯了。”
赵汶汶看看时间已经快10点了，答应一声，咻地从床上跳下来，抓起盆子朝水房走去。在门口碰到一脸不爽的杨琳。她朝杨琳身后看了一眼，没见到廖雪梅，直觉杨琳的不爽和廖雪梅有关。
“不是说廖雪梅要搬过来吗？”
“靠，老娘到了她们宿舍，毛都没见到一个。”杨琳边说边朝里头走，“不管了，先打水洗澡，一会停电了。哎，你手机响了。”
赵汶汶走回床边拿过手机，是张纱打来的，顺手接起。“张纱，什么事？我正要去打水洗澡呢……你怎么哭了？”
赵汶汶看了看边洗脚边听耳机的吴玉梅和已经走出寝室去水房的杨琳，声音小了下来：“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她放下水盆，转身走到隔壁的8号寝室。
张纱看到赵汶汶，马上起身从床上下来，拉起赵汶汶就朝宿舍楼外面走去。她低着头，挽着赵汶汶的胳膊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但即使这样，也隐藏不住她微红的双眼。
赵汶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宿舍走廊打水的人来来往往，她不好问什么。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离宿舍楼不远的竹林。这片竹林建校初就有了，现在已经成了情侣聚集地。赵汶汶听说晚自习后经常会有男生女生在这里亲密。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听得多了也觉得平常了。两人找了个安静的石桌，小心看看周围，四下无人，便在小石桌边坐下来。
“出什么事了？”不等张纱开口，赵汶汶问。
“下晚自习的时候陈卓跟我说，他可能很快要回上海了。”张纱小声啜泣着。
听到张纱的话，赵汶汶有些诧异，但瞬间她就为张纱感到难过起来。
赵汶汶听张纱说过，陈卓是上海人，父母离婚了，他判给了母亲。母亲平时很忙，他一直在潜江跟小姨一起生活。赵汶汶非常清楚张纱对陈卓的感情。
高一的时候，赵汶汶和张纱是同桌，那时候张纱就开始整天在赵汶汶耳边说着陈卓的各种。小到陈卓早操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动作，晚自习课间喝了一瓶七喜；大到他因为父母离婚自暴自弃差点成了社会青年最后在小姨的教育和关怀下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缺席全市高一全能竞赛浪费了一个宝贵的名额降低了全样平均分被学校记过处分是因为要看《阿凡达》在本市的last映。凡是跟陈卓有关的东西，张纱都能对赵汶汶津津乐道。高一下学期，学校有一个为期半年的国外高中的交换生项目，张纱英语好家庭条件也不错，英语老师作主给她报了名。结果，张纱很果断地拒绝了。张老师气得两个星期没理她，但她却无所谓。只有赵汶汶心里清楚，张纱不想看不到陈卓，哪怕只是半年就回来了。
听到陈卓要走的消息，作文常常得满分的赵汶汶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好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除非陈卓不去上海了。看着后背起伏的张纱，赵汶汶心里也不好受。张纱是她最好的朋友，眼看着她难受，自己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了想，一只手轻轻搭上张纱的背轻声说：“他只是说可能会走，没有说一定要走啊。他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张纱双手抵着额头撑在石桌上摇摇头。
赵汶汶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张纱坐着。或许张纱明白，如果陈卓真的要走，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只是想找一个人，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张纱放下抵在额上的双手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回去吧”。
赵汶汶起身挽着张纱的胳膊往回走。快走出竹林的时候，她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从身高和身形看应该是一男一女。女生激动地说着什么，男生一言不发，微扬着头看着另一个方向。可能没有想到会有其他人来，女生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马上停了下来，但她没有回头看靠近的人是谁。
再走近一点，赵汶汶发现前面两人竟是赵铭枫和廖雪梅。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的新同桌。廖雪梅激动的样子，两人起争执了吗？
赵汶汶本能地带着张纱很快转了个方向，朝另一条路走去。她觉得这种场面很尴尬。或者，她内心里有一丝排斥她的新同桌这么晚和另一个女生出现在这个地方，即使好象他们之间并不愉快。可是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有病，不自觉地拉着张纱加快了脚步。
赵铭枫还是发现了在不远处的赵汶汶和张纱。他看到赵汶汶的瞬间，目前仿佛迟钝了般停在她身上，直到她和张纱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
安慰张纱几句，两人各自回了寝室。同寝室的人早已洗漱完毕上了床。赵汶汶赶紧打了水，随便洗洗上了床，衣服也没来得及洗。
第二天，6点开始早自习。
赵汶汶进教室的时候，先看了看张纱。张纱低头看着书，目光的焦距明显不在书上。赵汶汶知道她心里难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情。
廖雪梅也到了，她正认真地读着大16开的英语课本，心无旁骛的样子让赵汶汶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认错了人，心里疑惑着但没有多想。
她在座位上坐好，拿出昨天发的新英语课本，打开第一课小声读起来。右边的位子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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