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玥】
古老幽深的森林之中,参天古树直冲云霄,繁茂葱郁的枝叶交接相连,洒落的阳光被尽数挡在森林之上,底下不见半分阳光。
森林内部,不时传来带着强大灵力波动的嘶吼啼鸣。
这是百川学院的试炼场之一。
这片森林算是百川学院的凶兽监狱,关押着因在外作乱罪大恶极而被学院抓回来的各类凶兽、怨鬼。百川学院想着物尽其用,就顺便把这里作为试炼场磨练学生了。
每年都会放几批学生进去。
花秋礼今年十四岁,刚进学院修行一年,是最后一批被放进来进行试炼的学员。
任务是:尽可能得到更多的灵印。
至于红缨是什么,这就不得不提各位老师的“险恶用心”了。
红缨是诸位老师在她们身上留下的一丝特殊灵力形成的灵印,是本场试炼凭证,人手一个。
而获取灵印的方法无非两种:让其她学员交出灵印,或者猎杀森林里的凶兽怨鬼。
失去灵印者自动出局,这更像一个淘汰赛。
对了,失去灵印只是会出局,并非死亡。
学院绝不允许任何学员自相残杀或在学校出事,每个进入试炼场的学生都带着学院专属保命符。
作为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白泽亲自邀请进入百川学院的学生,天之骄子这四个字花秋礼当之无愧。
在过去的一年里,作为新生的她拿下了每一门课程的A+,即使是实战课也鲜有败绩。
进入试炼场后,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拿下了无数灵印,只要是那双寒潭般幽深的眼睛盯上的猎物就没有能逃掉的。
冰冷的剑光划过,在这一年里声名鹊起的少女看着面前被剑抵着脖颈的学员,平静地道:“将你的灵印交给我。”
那学员苦笑一声,顺从地交出灵印。
她原本还想和对方硬碰硬,试试对方的实力,可如今看来,花秋礼的名声确实是不掺一丝水分。
交出灵印即为出局,学员的身影逐渐淡去,就此退出试炼场。
“真厉害。”
幽远辽阔的森林里,有人款步出现在她面前。
花秋礼心下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居然没察觉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岑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五指微屈:“早听说学员里新来的人类学员天赋异禀,实力强横,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在下岑玥,也很想讨教几招。”
炽热的灵力波动在空中一圈圈漾开,燃烧着火焰的长枪在对方手中凝聚成形。
岑玥依旧是笑着的:“不知,可否赐教?”
花秋礼握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岑玥,她知道这个人。
百川学院向来卧虎藏龙,出名的学员不少,面前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岑玥,和她一样的新生,学院里有名的战斗狂人,喜好挑战强者。
她倒是没什么恶意或者攀比之心,就是单纯地想要在一次次实战过程里进步。
学院里有名的卧龙凤雏都被她挑战过。
......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战了。
刚硬霸道的灵力波动自身上逸散而出,花秋礼握紧武器,道:“请。”
灿烂而明媚的笑容在岑玥脸上绽开,燃烧着烈焰的长枪如龙似蛟,顷刻便至眼前。
砰——
剑与枪的碰撞。
也是,两个人友谊的开端。
【杜景明】
算起来的话,杜景明其实是花秋礼的半个老师兼师兄兼保镖。
而在未来的某一天,还要加上恋人这个词。
当初接引花秋礼入百川学院的除了白泽还有杜景明。
学院很看好——不对,是超级超级超级重视花秋礼。
除了和其她同学一起学习,白泽也会对她进行单独辅导,同时安排杜景明引导她适应、使用自己的力量,每次出任务时带她、保护她。
知识储备丰富,性格温和有耐心,杜景明的能力、性格、脾气都很适合。
出任务——这也是百川学院给学生的试炼之一,哪里哪里出了异常事件、出现非自然生物,部分交给特管局,部分被筛选出来交给百川学院的学生解决。
按照套路来说,如果是恋爱,那么她们会在某次惊心动魄的战斗里、某次生死攸关的任务中爱上对方。
但是其实并没有。
喜欢这种东西是在什么产生的已经很难考究,可杜景明的记忆里一直留着某些东西。
而那些东西,来自于某个平静的午后。
那时候是夏天,校园里的树郁郁葱葱,每一片叶子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花秋礼刚结束一堂实战课,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汗渍。
她去洗了把脸,杜景明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她。
出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挂着水珠。
杜景明和她并排走,聊着实战课的事。
“怎么样?”
他问花秋礼,同时把准备好的巧克力棒递给对方。
花秋礼撕开包装,
“就那样呗。”
杜景明浅笑:“又是第一。”
花秋礼一直很优秀,他知道。
咬着巧克力棒的人抬头看着他,很骄傲地挑了下眉,神情里尽是自知的优秀与满意。
“那当然。”
午后的阳光恰好笼住她们,花秋礼脸上未干的水迹顺着脸颊滑下,滑过脖颈,晕湿白T恤的领。
杜景明忽然就怔住了。
原本酝酿好的赞扬就这样被咽下。
他一个晃神,花秋礼就甩下他一小段距离。
发觉跟在身边的人不见了,她转过头:“你干嘛,跟上啊。”
杜景明这才迈动脚步:“哦,来了。”
从看着对方的背影到上前与她并肩,杜景明悄悄用余光看了对方一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夏天了,天气好热,蝉鸣好吵。
含羞草的叶子染上绯色。
【白泽】
花秋礼在妖怪学院接触的第一个人是白泽。
麒麟闻到了她的味道——或者说是一个高灵性者与大气运者的味道,于是让白泽把她带回来。
白泽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
即使他还达不到白泽一族顶峰时期的实力,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仍旧存在。
花秋礼并不知道,很多很多时候,白泽那一千一万只雪白的眼睛为她而张开,于天地间,于树荫下河流里注视着她。
包括初见之时,那些眼睛看着她,看见过去也看见未来。
他看见血与火,却也看见灾难会终结。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见未来的人不可以随意改变未来,除非万不得已。
那他看见的算是万不得已吗?
灾难终结了,好像一切都很完美,她们的目标达到了。
可是血与火呢?
因为达到目标,所以痛苦和牺牲都是无所谓的吗?
牺牲少部分人救大部分人是值得的吗?
他不知道。
可是如果连生命的重量都可以比较,她们还能剩下什么?她们的底线是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一降再降,最终消亡?
可是如果去改变,她们还能走去哪里?前方还有更好的路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或许上天不允许任何人改变既定的路,作为看到未来而有可能去改变它的人,白泽被命运推上了死亡的道路。
拥有了什么样的运,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运。
这句话对任何人都适用。
命运要花秋礼做救世主,所以命运让她活着。
命运不允许任何人偏移、破坏既定的轨道,所以祂在白泽做出决定之前推他去死。
而关于那些问题的答案,一直到最后的最后,生命的尽头,白泽也不知道。
【花秋礼】
也许走到最后,陪着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恰如最后推她前进的是杨雨柔,另一个自己。
世界在一点一点好起来——至少她们挺过了灾难,而今百废俱兴。
但是很多时候,花秋礼会察觉到那种刻骨的、始终存在的痛。
生长痛。
花秋礼想到了这个词。
就像生长过程中因为身体的成长而出现的小腿抽筋和生长纹,同伴的血也是她身上的生长痛与蔓延交错的生长纹。
她们要她成长,成长成一名合格的救世主,沐浴着亲朋好友的血长大,踩着至亲至爱的尸骨荣光满身。
要她舍弃自己珍视的一切去保护更多人。
她们要她长成众人期待的模样。
望着因她与同伴们燃起的万家灯火,她会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边,空空荡荡。
她想起自己的老师、朋友、恋人,最后发觉自己孤身一人。
漫长的、持续着的、久久不结束,也许永远不会结束的,生长痛。
【终局】
“你的pose好出片。”
熟悉而欠扁的话在耳边响起,花秋礼没忍住想打人。
然而转头之后,她看见几个泛着荧光的半透明魂体静静悬浮在白朕掌心。
“......”
一时失语。
那种熟悉的气息,她绝不会忘记。
绵长的痛蔓上心房,她的生长痛。
白朕:“傻啦?”
花秋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白朕一脸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的表情:“世界欠你的,理当还给你。我负责这件事,你放心。”
她们本不该死去,而今理当回归。
无论是岑玥她们,还是那些她不认识的、但却是命不该绝的卫道者。
她们的魂魄,白朕给讨回来了。
“所以,”白朕看着花秋礼颤抖着从她手里接过她们的魂魄,“你可以收起你那个三分孤独四分凄凉三分哀怨的pose了。”
这回花秋礼没想打她,而是认真地道谢:“谢谢你。”
这可不是白朕任务范围内的事。
她明白。
白朕微笑:“好哒,收到了,这是你应该谢的。”
“谢完就去帮她们重塑肉身吧,我会自己招待自己的。”
花秋礼:......她有时候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但是,那漫长的生长痛,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自此自由生长,只长成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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