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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微微动了动嘴唇,终于再也没能说出只字片语,双手无力落下。
玉儿惊讶地大喊:“大汗!来人呀,快来人呀!”
门外似有异动,但是竟无人敢进来,只听见侍从奔走的声音。
玉儿不知所措一遍遍喊着“大汗”,却似乎已经明白这位英雄已经离世。
玉儿双眼含泪,伸手去将努尔哈赤的眼睛轻轻扫下,一望手上握着的帅印,一脸茫然地心急自问:我是听到多尔衮……还是皇太极?
颓然地将努尔哈赤努力扶到座椅之上,玉儿想着让他的死更尊严体面些,不想竟然无意间看到了努尔哈赤桌案上的一纸遗诏。心有所感一般拿起白纸,玉儿逐行看下去不禁大惊失色:“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一行人打开大门冲入寝宫之内,为首的皇太极赶紧命令太医上前查看,玉儿只得茫然退到一边。
待太医一番查看后,转身对焦急守候在旁的众人摇了摇头:“大汗……已升天!”
话音一落,努尔哈赤众子惊闻父汗驾崩,无不扑前跪下痛哭。鳌拜、索尼等大臣亦一同跪下哀号。
玉儿望着伤心的皇太极及多尔衮,心思一片混乱,竟然鬼使神差地悄悄将遗诏收入怀内。
多尔衮悲恸至深处仰头暴喝:“袁祟焕!都是那该死的袁崇焕的红衣大炮害死阿玛的!”说着,他霍然站起,赤红双目就要冲出宫外,被鳌拜一手捉住。
皇太极赶忙喝止:“多尔衮,别冲动!”说完,皇太极环顾四周,最终一双利目落在玉儿身上。似乎心有所感,玉儿触及皇太极的目光之时,竟畏缩地退了一步。
皇太极走到玉儿面前,看了看她手中无意识紧握的帅印,语气平静却透着十足威吓:“丫头,我父汗的帅印,怎么会在你手上?”
玉儿经此大乱,早已是六神无主,思及努尔哈赤的临终遗言,更是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看了看皇太极,又看了看多尔衮,终是懊恼地垂下头不作言语。
皇太极一番问询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玉儿身上,索尼等大臣快步转到玉儿面前,仔细看了看玉儿手中的帅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格格,你快说呀!这帅印怎会在你手上?”
被众人逼近的气势吓到,玉儿嗫嚅开口:“是大汗交给我的,他……”
话到此处,阿敏迫不及待地抢白:“是否大汗叫你把帅印交给汗位的继承人?”
代善紧跟着追问:“大汗临终,可有遗言?”
多铎更是紧张趋前:“对,我父汗有没有交代,将汗位传给谁?”
众人热切,倒是教玉儿更加无措,浑身微微颤抖,额上渗出汗水。
“大汗……”玉儿此刻有如被置于铁板红炉之上,焦心煎熬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将两人的名字如实告知,将会引起一场什么样的骚乱?如果任选其一……这一个简单的答案,不仅关系到努尔哈赤生命终结时的拼死托付,也关系到大金国乃至整个草原部落的生死命脉。实在太过于郑重,怎能由她一个稚龄女子轻率决定?
为什么大汗偏偏留下这样一个难题交付与她?
大汗心中所属归谁?他是早有答案还是如她此刻一样无从抉择?
众人见玉儿紧闭嘴唇不肯开口,更加急切逼问:“格格!”
玉儿又急又怕,只觉得一股热气郁结于胸,两眼骤然一黑,竟是晕倒在地!
惶惶间只听到周围一片嘈杂,一个清朗的男声急切地大呼“玉儿”,将她抱于怀中。玉儿微微睁眼,只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多尔衮?或是皇太极?
玉儿无力辨认,只在慌乱的呼喊中失去了意识。
02
玉儿突然昏迷不醒,事关重大,皇太极将玉儿安置在努尔哈赤寝宫偏殿,摈退众人,只留下太医在屋子里照顾。群臣和几位世子围聚在偏殿外议论纷纷,都等着不肯散去。
努尔哈赤的遗体已经被白布盖上安置于寝宫正殿的床上,代善和多铎仍悲痛不已,不愿相信父汗就此离开人世。然而几个大臣固然痛心,更关切的还是偌大王朝即位人选之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正在战时,时局变幻莫测,大金国大汗之位空悬一日,所有臣民的忧虑就要加深一分,此刻,玉儿的话语对他们而言格外重要。
阿敏遥遥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颇有深意地望向莽古尔泰:“为什么说到即位人选,那丫头就晕过去了?”
莽古尔泰笃定断言:“大汗应该是跟她说了!”
代善满面愁容:“大概是被吓怕了!不要逼她,让大夫为她好好治理!这事定有决断!”
众人一时默默无语,此时,除了等待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皇太极一直注视着偏殿的情形,却久久等不到玉儿清醒的消息,略一沉吟道:“眼前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封锁父汗升天的消息!”
此语一出,众人立即围上。
多铎性子直率,率先表示不解:“为什么?”
皇太极表情肃然:“明军好几次派人偷袭都失败,如果父汗升天的消息传出,你们猜想会有什么后果?”
众人愣住,随即纷纷点头。
索尼不住感慨:“四贝勒爷英明!这消息若传出去,不但明军会乘机偷袭,我军也会军心动摇!”
皇太极点头:“所以,要守住父汗升天的秘密,暂时不要外扬,以免影响军心!特别是多尔衮—”话说到这里,皇太极四下看了一圈,却不见多尔衮的踪影,面色一滞,“多尔衮呢?”
多铎茫然四顾:“哥哥刚才还在这里!怎么现在……”
皇太极心里一沉,当即往外走:“不好!去拦多尔衮!”
鳌拜、代善、多铎知要坏事,连忙跟着皇太极朝着多尔衮的寝室去。待一行人冲到,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多铎走到挂弓箭的地方,见墙上已没有了弓箭,焦虑地向代善及皇太极汇报:“父汗送给哥哥的弓箭不见了!”
“一定是去找袁祟焕报仇了!”皇太极按捺着怒气,对着不知所措的鳌拜等人道,“多铎!鳌拜!你们两个领五十名精兵,马上去拦下多尔衮,不要让他坏大事!”
“是!”多铎、鳌拜齐声领命,说罢匆匆离去。
代善只是着急:“多尔衮真是冲动!”皇太极也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宫中事逢大变,皇太极苦于应付多尔衮独自出征之事,又要隐瞒努尔哈赤崩天发丧种种。而玉儿却久久未见醒转,见海兰珠前来要人,便允了她带玉儿回自己的行宫,但是严格嘱咐玉儿醒来一定要马上通知,更派了侍卫在行宫外守候。但是转眼过去大半天,都没有玉儿醒转的消息,阿敏及莽古尔泰两人沉不住气又来到玉儿的行宫,然而只在宫外就被玉儿的侍婢苏玛拦了下来。
“两位贝勒爷!索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格格她被送回来后,到现在一直都没醒过来!”苏玛满眼通红,似是殚精竭虑虚火上升。
索尼大惑不解:“奇怪,都已经昏迷了大半天,怎么还没醒过来?”
阿敏气急:“就是呀!”
莽古尔泰只问:“大夫怎么说?”
苏玛皱了皱眉:“还是那样,脉息稍急,其他也没大碍。”
“那为什么还没醒来?”
见三人异口同声的架势,苏玛吓了一跳,为难地瑟缩着脖子:“我……我也不知道呀。我都快急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大福晋交代呢。”
三人面色沉沉疑心重重,但看苏玛一个侍婢畏缩胆小的样子,知道此时逼问也没有结果,只得怏怏作罢。
“好生照顾你家格格,如果她醒过来,马上让人通知咱们!”
见三人终于要走,苏玛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连忙行礼恭送,仔细看了看四下无人,才颓然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内,苏玛扑跪到玉儿身旁,一脸焦虑地抚摸着玉儿的头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往下掉:“格格……格格……你怎么这么久都醒不了呢?你不要吓我呀!你不要丢下我呀格格……”
貌似沉沉睡去的玉儿此时竟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不待苏玛呼喊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仔细听了听门外的侍卫并无察觉,才压低了声音:“嘘,别哭了!”
苏玛闻言点点头,玉儿才松开她,她看着玉儿又惊又喜:“格格,你终于醒来了?”
玉儿用食指抵到唇边示意苏玛小声,满脸没好气地吐了吐舌头:“我根本没晕过!”
苏玛张口结舌:“那……你为什么要装晕呀?”
玉儿恹恹地从怀中将那封未完成的诏书拿了出来,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这个!”
苏玛一怔,不敢多言。玉儿苦恼地歪着头:“大汗升天前跟我说了两个名字,就是多尔衮和皇太极,我以为自己听错,没想到,他还写了这个。”说罢她将诏书展开给苏玛过目。
苏玛错愕不已:“这是诏书呀?为什么同时写了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名字?多尔衮他行吗?”
玉儿嗤之以鼻:“当然不行,他横看竖看都不像大汗的样,哪有的跟姑父比呀?不过,大汗一向比较疼爱多尔衮,我猜大汗可能还未决定在他们两人之中传位给谁就病倒了!”
苏玛恍然大悟:“啊?难怪格格这么烦恼。”
玉儿皱起眉头:“可不是吗?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大汗到底想让谁即位,要是说出大汗临终前喊他们俩的名字,再加上这份诏书,那个多尔衮一定会为难姑父,两兄弟一定会大打出手。唉,我被他们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先装晕,等我想好了再说!”
苏玛抚了抚胸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格格你真是吓死我了。”
玉儿叹了口气:“所以这件事想明白怎么解决之前,我是绝对不能‘醒’的。记住啦?”
苏玛有些为难,还是点了点头。正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玉儿赶紧躺下紧闭双目,苏玛也有些惊慌,替玉儿整理了被褥和头发赶紧走到门前。门分左右打开,哲哲由近身侍婢阿纳日搀扶着走了进来。哲哲一身红罗蹙金旋彩金缕衣,左手下意识护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见是哲哲来到,苏玛不敢怠慢,上前行礼:“福晋吉祥!”
哲哲面露忧色:“玉儿她怎么样了?”
苏玛眉心微动,终是不敢出卖玉儿,只得心虚地胡乱应答:“还……还没醒过来!”
哲哲古怪地看了一眼苏玛,信步走到玉儿床前徐徐坐下,握起玉儿的手轻唤了一声:“玉儿。”
玉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哲哲将这一异动尽收眼底,不觉淡淡一笑:“既然玉儿这么久都不醒,我也只好病急乱投医了。”
侍奉在旁的苏玛一怔,就看到哲哲让阿纳日附耳过来说了几句什么,阿纳日便退出了房间。
苏玛心下紧张得要死:格格,这下恐怕要演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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