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的疼痛让陆湛不自觉轻哼了一声。但仿若也让他彻底回了神,看着状若疯狂的军雌。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前不久的遭遇,心中无意识的泛起了惊恐,情绪也开始有点崩溃。
而好像越接近崩溃,他的大脑就越清醒理智,才能拨开迷雾窥见真相。
“默文他会心疼我,甚至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支离破碎的我,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忧心半天,明明是个强悍的军雌,却因为我老是偷偷流泪。
他只是看着我,陪着我,我都会觉得冰凉的心上,不断缭绕着一丝暖意,而你柏宜斯,只会让我心中寒意更甚,犹如冰冻三尺。
帝国那份声明你不无辜的,以你的地位,若是表明坚定护我,皇室又岂敢如此。
但我没因此怪你,我只是觉得很失落,感觉自己很失败!
就连今天刚见你的时候,我还在疑惑,既然已经嫌脏一般,抛开了放弃了,为什么还要去找我呢?
直到经历了那一场噩梦!
我才知道原来竟是如此,我越是受难痛苦,你就越兴奋满足。
昔日高高在上的雄虫殿下跌进淤泥,需要您拯救的时候,你心里一定好生得意吧。但又觉得还不够,不如再摔的更重一点,再惨烈一点。
等欣赏的差不多了,再像救世主一样出现,让我对你从此感激涕零。
柏宜斯,你说这样的玩弄是不是很有意思?”
陆湛说出的话条理清晰,句句分明,直戳痛处。
柏宜斯漆黑的双眸深邃晦暗的可怕,隐约缭绕着戾气,脸上也是恨意和痛苦来回翻涌。
或许是因为心中隐秘的病态满足,被面前的雄虫直接戳破。
或许是因为他和默文的相比,在雄虫心里输得一败涂地。
也或许是多年的痴想痛苦以及被狠狠丢开的恨意。
柏宜斯情绪有点失控,也口不择言起来。
“是啊,殿下真是聪明,猜的一点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不经历点磨难,殿下又怎知被我庇佑的好。
若不是默文这个卑劣的军雌趁虚而入,我岂会计划落空。
还有殿下说到抛开,你八年前不也是将我狠狠丢开的,我拼命一般努力往上爬,想让你觉得我有用,把我重新召回去。
而殿下呢?不管我如何乖巧听话,也不过是给了我一纸冰冷刺骨的离婚协议书而已。
那样的游戏,殿下当时觉得好玩吗?”
说到最后,柏宜斯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深沉的恨意。戾气也浮在了那双如深渊般的黑眸中。
陆湛看着面前的军雌,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语气间甚至还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嘛,那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吗?”
那声音轻的不能再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又好似恍若絮语, 蕴含着让人听不真切的悲凉。
柏宜斯感觉面前的殿下,突然有一点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
他不想在和殿下互相伤害了,这样只会把殿下推的更远。殿下也只会越发对他冷漠视而不见,反而会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个默文。
他迫切的想要雄主像以前那般温柔安抚他,星辰般的银色双眸也柔和的注视着他。
他内心阴暗的容不下任何雌虫,他要做殿下的唯一,要把默文从殿下的心里,彻底抹除干净。
于是他收敛了一切情绪,眼中溢满爱意,走到雄虫面前,像曾经那般,乖顺的单膝跪了下去,执起雄虫的手,亲吻了一下手背。
“雄主,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你,我永远都是你的雌侍,柏宜斯很爱你,从初见到现在,只是你总像水中月一般,离我很远。
之前是我想错了,我不该有那些阴暗自私的想法,更不该因为嫉妒,给殿下造成二次伤害。
我只是一个人在黑暗里太久了,殿下不要放弃我,我也能变得很好,做的更好,一定会比默文还好。殿下,你也看看我,好不好。”
陆湛静静地看着半跪在面前的军雌,落到耳边的话语都仿若听不真切。原来他曾经为之付出牺牲的,于他只是痛苦的丢弃吗?
银色的双眸好似在透过面前的柏宜斯,不断追忆着什么。
他欣赏曾经的柏宜斯,喜欢那时候的柏宜斯。他走的时候那般柔和乖顺,他以为柏宜斯也是想要离开他的。
柏宜斯未出事前,意气风发,志在千里,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困住了柏宜斯。
“柏宜斯,你当年是想陪着我,留在斯莱特尔星的庄园里吗?”
殿下问出了一个与自己诉说的,毫不相关的问题。
离开斯莱特尔星,离开殿下身边,这是柏宜斯一生中最痛苦绝望的事情。
脸上都因此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暴戾情绪,温暖的指腹来回摩擦着雄虫的手背,眼里充斥着的不知是爱意还是欲念,又或者是恨意。
“殿下,在斯莱特尔星的那几个月,是我最开心幸福的时光,你很温柔,也很善良,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总是在隐隐排斥着我。
我很害怕,怕被你厌弃,却也只能小心翼翼轻捧着这易碎的美梦,但梦终归会有醒的那天。
到了军部,我想着我拼命一点,多有几分权势,殿下就会想起我了,然而一纸离婚协议书,敲醒了装睡的我。
那时我才知道,把希望寄托于任何人都是没有愚蠢没有结果的,唯有靠自己,强到足以左右你的人生,你才会是我的。
也不能,总是只有我,受你的摆布。”
说完柏宜斯闭了闭眼,将复杂的情绪收了回去。
陆湛银色的双眸微微失神了一下,低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嘲讽。
“原来一切竟是如此,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告诉我你是想留在我身边的,你根本不想离开我,不想离开那座庄园。
柏宜斯顺从的跪着,摩擦着雄虫的冷白修长的手指。语气却略微冰冷的说道。
“殿下,那毫无意义。”
就算告诉了雄虫又能怎样呢?当时的虫族的法律下,雌虫地位低劣,是没有任何反抗权的,他们只能被动的接受着雄虫的一切摆布。
陆湛的银色的双眸里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里面闪烁着柏宜斯看不懂的光。
虽然陆湛如今知道了一切原由,却也清楚的明白,他和柏宜斯永远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如今隔了太多,伤害已经造成,巨大的裂缝难以弥补,而他们也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清冷尊贵的雄虫殿下了,他也不是那个跪在他脚边乖巧顺从的柏宜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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