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在佛像边摇曳,一点一点的短下去,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容妃娘娘才开口说话,她虽开口可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何谓爱?爱既是怨,是妒,是悔,其他三字亦是如此,四字如一字,一字含四字,环环相扣,字字泣血”
展安在一边睁着眼睛看着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因为长久不开口说话声音略带沙哑,语气平和倒像佛音,展安认认真真的听着,却不解,而容妃娘娘也不做解释,继续拜着自己的佛,等到蜡烛又短了一些,念慈姑姑走了过来,将展安从蒲团上拉起来
“走吧”
展安跟着念慈姑姑走向门口,一步三回头,眼神一直落在容妃娘娘的身上,似是在祈求着,希望容妃娘娘能说些什么,然而容妃看都没有看他,他看容妃娘娘好似是没有任何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低着头就跟着念慈姑姑走到门口
在展安要走出门的那一刻,容妃娘娘开口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容妃娘娘的话音落下,念慈姑姑将佛堂的门直接关上,展安在门口看着被关紧的门,伸手抚上房门,嘴里念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展安其实并不明白,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也不明白容妃娘娘告诉自己这句话的意思,展安并没有过多纠结,翻身出了容和宫,展墨站在容和宫的书房听着手下和他讲述着展安翻进来又离开的事情,点了点头
“他来便来,不必过多干涉”
“是”
展墨望着佛堂的方向,久久伫立
展安回锦华殿的时候刚好遇见回来的展语,展语在锦华殿的门口碰见了展安,心下疑惑,展安从来都是在锦华殿等着自己回来,要不就是在后院练武,怎么今日看着倒像是从别的地方刚刚回来
“天色甚晚,你这是去了何处?”
展安根本没料到会这么巧碰见展语,他想着展语遇见奥齐遇刺,总要多耽搁些时间才能回来,他眼睛一转
“皇姐,我去了容和宫”
展语对于他的说法并没有太信,好不容易才从容和宫出来的人,回去作甚
“你去容和宫作甚”
说着展安就低下了脑袋,脸上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
“今日月圆,我想去看看我母妃”
听浣玉浣银说,贤妃娘娘就是在一个月圆之夜投身井底的,展语听了这话也不好过多说什么,伸手将展安揽到自己的怀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该同我讲的,我陪你同去,你自己去了若是让四皇兄知晓不好交代,莫要与你为难才是”
展安乖乖的跟在展语的身边,两个人一同进了锦华殿
“皇姐莫要担心,如今没人能在欺负皇弟了”
瑞秀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双手拢着云肩,站在正殿前看着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来,瑞秀走过去
“怎得才回来”
“师姐可是乏了?乏了便早些安歇,莫要等我才是”
“方才启眸”
他们跟着展语一同进了屋,瑞秀睡眼惺忪,轻睨了展安一眼,并未说话
光阴如梭,很快就到了霍汐的生辰宴,霍氏是大玄的贵氏大族,霍家并不热衷与朝中的其他大臣攀扯关系,在朝中一向中立,也正因此霍家的生辰宴朝中有些脸面的人没有一人是不到场的,霍汐的生辰宴是在霍府办的,用刘辞的话来说是
“我妻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今生辰宴与其往来刘霍莫不如安心霍家,也免得劳累”
刘将军也是通人情明事理的人,不计较这些,于是霍汐的生辰宴就定在了霍家,展语来到霍家的时候,霍家已经到了不少的人,展语不仅是当着自己来的,皇上事务繁杂还特让展语代为出席,所以展语到霍府的时候,场面也是极大的
展语一身亮黄色的长裙,裙摆并不大,衣袖和领口处点缀着一些亮蓝色的刺绣,绣的是水仙花,这是展语特意交代给尚衣局的,就要水仙花,头上的饰品就比较素了,只带了皇后送给她的一支凤凰簪
展语还有心去打听了,霍汐今日要着朱色衣裙,这样一来,展语的装扮既没有丢失皇家的地位颜面,同时也没有喧宾夺主,展语到霍府的时候,只有浣玉跟着,没有别的人,一众的朝臣跪拜,展语让他们都起来,将带来的圣上的赏赐交与霍汐后就退至一边,并没有去霍家给她准备的上位
展语自己坐在霍府后院的池塘边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后院的新春景,身后浣玉寸步不离的跟着,展语自小就在山上,实在是不太习惯这种觥筹交错的奉承场面
一个小厮奔着展语跑了过来,伏着身子
“公主,前厅宴会要开始了,家主交代奴婢请公主过去参宴”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展语随着人群一块到了前厅,前厅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可展语认识的实在不多,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与大臣交涉的霍昇,不知道是不是展语多心了,她总觉得霍昇的面上好像凝着一种担忧,而一边的刘小将军全程牵着霍汐的手,寸步不离的看顾着霍汐,任谁从他们身边路过都需得夸奖一声霍汐的眼光独到,寻到一百年难遇的好夫家
展语看着这一些,知道真相的她只觉得心中悲凉,她到底是见缝插针的寻到了霍昇空的时候,她走过去找霍昇问话
“霍汐姐姐可是知晓了?”
“要知晓了”
展语一时激动将霍昇推了一个踉跄,展语眼里带着些不可置信,又掺杂着一些怜爱
“这么多可能,为何!为何... ...为何偏偏要毁了霍汐姐姐的生辰宴?”
霍昇面上的担忧与愧疚更加的明显,霍昇一直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而这次他的愧疚和担忧已经明显到即使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展语都能一下感受到的程度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让朝中文武百官都知晓,让阿姐最体面的办法了”
“体面?你是说在满朝文武面前揭开夫君离心多时的事实是一种体面吗?”
霍昇语气也着急起来,里面满满的都是无奈和愧疚
“朝中无人不知刘辞爱妻,若不如此,到时只怕这脏水会倒扣在阿姐身上,人心难测,若将决定人与人之间的遮羞布扯开,就必须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展语难以置信的看着霍昇,半响没出声,最后只留下一声冷哼,用力的甩了下衣袖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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