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没想到自己在印度的第一个晚上在机场候机厅度过。
没来印度之前,陈锐对印度的印象主要来自宝莱坞的电影。很小的时候,他看过不少印度电影,《流浪者》,《大篷车》等等。那时候,他对这个古老国家最深刻印象是:一个乐观向上的民族。因为几乎在所有电影里,那儿的人们总是载歌载舞,高兴了唱,不高兴了也唱。当然,后来慢慢长大,逐渐了解到,歌舞只是印度电影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印度人民并不乐观,他们也没有乐观的理由,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印度人民遭受的苦难其实比中国人更深、更重。
陈锐能来印度,还要感谢Jim。Jim离开南京之后,就给陈锐安排了一个培训机会。SE在印度的IPO(国际采购处)就在清奈,他们组织了这次针对采购人员的技能培训,包括供应商质量体系审核和生产过程审核等。
当Frank在会上宣布这个消息时,陈锐能感受到其他同事脸上的羡慕嫉妒恨。不过,让他们聊以**的是,培训的地点在印度的清奈,而不是美国或欧洲。陈锐有一次就听到Lily对物料部的Lisa说,印度那个穷地方,我才不要去呢。
清奈(泰米尔语:''Chennai'')以前称为马德拉斯(英文''Madras''),是印度第四大城市,泰米尔纳德邦首府。1996年它的名称被官方改为清奈,但是旧称马德拉斯仍被广泛使用。该市是印度的一个大型商业和工业中心,以其文化遗产而著称。清奈在印度半岛东南部的科罗曼德尔海岸上,面积130平方公里。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印度人大都信奉印度教和基督教。
公司行政给陈锐提供两条到清奈的飞行路线。第一条,从上海出发,经停泰国曼谷,然后直达印度德里国际机场,再从德里机场转机飞抵清奈。第二条路线,上海出发,到新加坡转机抵达德里,然后从德里再转机到清奈。
这是陈锐第一次出国,他希望路线越简单越好,第二个选项需要转两次机,他就放弃了。
如果一切顺利,陈锐应该在印度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半到达德里国际机场,然后坐当天晚上十点钟飞往清奈的飞机,十二点之前可以抵达入驻酒店。
不过,遗憾的是,一切因为发生在曼谷的一场游行示威而乱了套。
按照机场安排,飞机在曼谷经停需要1个小时,乘客不用下飞机。但由于突发事件,这一停就是差不多5个小时。由于不能下飞机,陈锐只能在座位上干等。飞机到达德里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陈锐估计到清奈的飞机已经飞走了。出了海关,他就想找人问问怎样办改签手续。但候机大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乘客在座位上打瞌睡,根本找不到服务人员。
按照从小养成的习惯,有困难找警察。陈锐好不容易在候机厅出口处看到一位实枪荷弹的警察。那警察身材高大,一脸的胡子,头上戴着围巾,怎么看怎么像恐怖分子。不过陈锐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拿出机票,问他怎样办理改签手续。
警察根本没说话,一招手,从黑暗中走出两个嬉皮笑脸的印度小伙子。其中一个接过警察手中的机票,看了看,对陈锐说:“followme(跟我来)”,另外一个就来拿陈锐的手提箱。
陈锐赶紧退后一步,紧紧抓住箱子,又从那个小伙子手中抢过机票。心里担心:朗朗乾坤,不会公然抢劫吧。
警察看陈锐紧张,终于开口说话:“这里是国际机场,到清奈要到另外一个机场。”
由于工作关系,陈锐后来接触过很多国家的人,他最害怕的还是和印度人交流,因为他们说英语不仅快还带有很重的口音。
警察讲了两遍,陈锐总算听明白了,他还是有点犹豫。
那两个印度小伙倒是不着急,笑嘻嘻地看着陈锐,好像说,你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警察?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陈锐一咬牙,拖着箱子,跟着两个小伙子走出了机场。
小伙子把陈锐带到了一辆出租车前,陈锐抱着箱子坐在了后面。车子发动后,开车的小伙子就问陈锐从哪里来。陈锐告诉他从中国来。坐在副驾上的小伙子马上转过头,眼睛闪闪发光:“中国!你认识BruceLee(李小龙)吗?”
陈锐本想说自己和李小龙是亲戚,给自己壮胆,也吓唬吓唬他们。但估计这个牛皮吹得有点大,毕竟李小龙都死了很多年了。
小伙子根本没等陈锐回答,继续问道:“你会中国功夫吗?听说所有中国人都会功夫。”
陈锐还是没说话,只是很NB地点点头。
小伙子下一个问题还没有问,就听开车的那位说:“到了。”
这么快?早知道自己走过来算了,陈锐寻思,然后问开车的:“多少钱?”
“50美元。”
陈锐知道遇见宰客的了,不到5分钟的车程,在美国估计也就10到15美元,就说太贵了。
两个人用印度语讨论几句后,开车的那位面无表情地说:“最少40元,不能再少了。这么晚了,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把你送回去,你再找便宜的。”
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陈锐赶紧乖乖掏出钱。下车前,小伙子递给陈锐一张纸,脸上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这是**,金额是空白的,你可以随便填。”
陈锐进了机场,看见指示牌上显示,最早到清奈的航班是早上8点。陈锐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就在候机厅凑合一夜吧,他真的不敢一个人出去找旅馆。给手机定了时间,把箱子拿到座椅上,头枕着箱子,又困又累的陈锐很快睡着了。
醒来后,在卫生间洗把脸,就开始办各种手续。还好一切顺利,不到10点,飞机已经降落在清奈机场。
出了机场,陈锐就开始找出租车的标志,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人印度人走过来。这人高高大大,中年人,但面目还算和善。
“要坐出租车吗?”
这位的英语更加难懂,好在陈锐猜也猜得出来,他点点头。
那人手一挥:“跟我来吧。”
陈锐看看外面阳光灿烂,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应该安全吧。拖起箱子,跟在那人后面。那人带着陈锐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辆机动三轮车前,说上车吧。
陈锐笑了,用手比划着说:“我要坐出租车,四个轮子的,不是三轮车。”
那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陈锐说:“这就是我们的出租车。”
这人其实没有骗陈锐,在印度的中小城市,这种机动三轮车(Autorickshaw)是作为出租车使用的,又称“嘟嘟车。”
陈锐突然想到他一位亲戚来南京时的遭遇。南京人管三轮车叫马自达,到现在陈锐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那位亲戚下了火车以后,就有人过来问要不要坐车。亲戚就问什么车,那人回答马自达。亲戚一听,车子还不错,就跟了过去。等到了后发现是三轮车,就不愿意坐。那人说,不坐可以,我陪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付点劳务费吧。亲戚也是个暴脾气,坚决不同意。说那人骗他。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最后,那人招招手,几个人跑过来,把亲戚暴打一顿。
陈锐人单势孤,害怕被打,乖乖上了车。
一路颠簸,花了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停在酒店门口。进了房间,陈锐才感觉又累又困又饿。衣服也没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陈锐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都六点多了,他居然睡了差不多七个小时。他算了一下,从他离开南京到现在,他已经在路上折腾了近四十个小时。
终于到了,陈锐如释重负。
但他没想到,今天,只是他印度之行苦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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