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巍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西子洲有民谚,“天巍高,入云霄。”其峰雄奇苍劲,迥异西子洲地貌。景色奇崛,有志曰,“峰无不奇,石无不怪,洞无不杳,泉无不吼”。是为大楚国第十四洞天福地,封号南岳。
方歌城随倚剑派三人,踏入天巍山地界,遥遥望去,就见天巍山其下三分处,有剑刻山崖,“孤立擎霄,中天巍巍”。其字远望,双目尽然隐隐有刺目之感。唐游龙大奇,“不想城儿小小年纪,竟然能感悟一丝剑意。这八字乃昔年剑圣白破云醉中所刻,常人见了平常无奇,若是步入化境武者,一望之下,便能觉剑气冲霄。“
唐游龙驻足远望,攸然神往,流觞楼与正道交战数百载,血仇无数。然而白破云身为流觞楼祖师,依然无人敢喝之妖魔,神采剑意,数百年后,仍是引人叹服。
康月莲与吴浩面有忧色,这流觞楼祖师八字刻壁,却引的唐游龙如此叹服,此役怕是颇多凶险。二人正自遐思,远处有僧人着棕黄僧袍,如大鸟凌空而至。僧人进前施礼,”小僧五莲寺弟子定难,有请唐掌门。“唐游龙回礼,”原来是定难师侄,唐游龙来迟来,还请带路。“
定难二十上下,看形貌外蕴佛缘,内隐英气,只向前带路,引倚剑派一众至天巍山下,有寺名报国。其余七派,五莲寺,清音观,破天宫,漠北马寨,西荒琉璃阁,东湖月影坞,月华,业已齐至。除去月华宫主白莲闭关由副宫主破影带队,漠北马寨寨主有琴逍遥重病,其子有琴天暂替外,六派掌门,五莲寺抱残大师,清音观道心道长,破天宫宫主狄天青,西荒琉璃阁阁主慕容引弓,东湖月影坞坞主南宫儒齐至,至于各派长老舵主,江湖一流高手,竟有五十余人。其下各门弟子,人头攒动,报国寺虽大,已然无法尽数容纳。
唐游龙与众人寒暄礼闭,破天宫宫主狄天青声音方才缓缓而来,传遍全场,显见的内功深厚,“诸位掌门,各派弟子,我天下十大正派,除去西北暮雪,南山苗门地处偏远,八大门派三百年来与魔教血战连场,各门死伤无数,三百年前正派联盟,梦华天玄两门,更是满门为魔教屠灭。魔教中人,与我等血海深仇,罪不容诛。然而三百年来,魔教却也人才辈出,与我正派相战,不落下风,可怜剑圣白破云遗泽,尽被奸邪所得。近三十年,魔教教主莫梦非于三十之龄步入化境,天下英豪,竟无可以争锋者。魔教中人,三十年来,行事日渐嚣张,漠北龙天镖局,河西张家,太白剑派,南海鲨鱼帮,皆被魔教中人屠灭。我八大门派弟子,更是因此时有损伤。去年剑邪柳凌霄,居然独身现身东都,一路血屠四方,更是击杀道一道长,幸得唐掌门负剑斗魔,武林方才免幸。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两月前,我得线报,魔教教主莫梦非一年不理楼中事务,乃是修炼魔功”红尘万千,不过尘土“出了岔子,身负重伤,此诚三十年来最好时机。况且五百年前天心老人有预言,所谓人间五百,九幽破界,血海正消,天魔现世。怕是着落在魔教身上,如今五百年将至,若不除魔,怕是天下将陷入血海滔滔。还望诸位戮力同心,诛魔斩邪!”
言毕场中诸弟子,果然是群情激奋,齐声高呼,“戮力同心,诛魔斩邪!”声浪高昂,一浪高一浪。方歌城心知双方血拼无法避免,心下黯然。
狄天青横斜长刀,刀锋斜指抱国寺门护法神狮,“天巍山层层险隘,不过只有山腰绿波潭口,千钧顶处,一夫当关万夫难开。上山共有一条大道三条小径,还请诸派弟子,两派一路,直上碧波谭会和。我心诛魔,其锋如此刃。“言罢长刀横斩,刀气肃杀凌锐,自大雄宝殿门口直击寺门护法神狮,神狮当即狮头两断,正派弟子顿时欢声雷动。狄天青回身对七门掌门领队之人,一躬到底,正是意气风发神采扬。
倚剑派与东湖月影坞分至一路,自天巍山东径上山。东湖月影坞坞主南宫儒,作儒生打扮,年不过四旬,青衫宽袍,与唐龙游倒是相谈甚欢。倚剑派人丁稀少,不过四人,。月影坞其实也称南宫世家,南宫家一脉单传,此次随同南宫儒也不过来了十名弟子,以及门中供奉清明长老。因此倚剑派与东湖月影坞这一路不过二十人,相比其他三路动辄数百人,人手显然最为单薄。因此也走的是小径中最为宽阔无险的东路。
南宫儒口中吟道,”巍然天巍峰,峻拔插天表。登跻犹未半,身已在蓬岛。凭虚举鸾鹤,举步烟云绕。天下有奇山,争似此山好。白破云不愧风雅侠士,此山风景独好,奇崛苍劲。怎堪三百年血色不断。“康月莲轻笑,”南宫掌门倒是好雅兴,好似游山玩水一名士,只是似乎杀意不足吧。“南宫儒手捻路边天女花,此花色白如雪,脚下不停,静默不语。
”我天巍山风和水秀,倒是真想与南宫掌门携手看花,流觞饮酒,可惜。“
方歌城听见有沧桑之声从前方传来,前方巨石后,有黑衣数十走来,为首之人,五十上下,身形瘦削,身着玄墨黑袍,眉宇间平静如水。
流觞楼上有天主副楼主,其下便是左右护法,三名阁主,四大长老,九分舵舵主。阁主分别为月玄,流盈,出云。来者正是流盈阁主,段醉遥。
康月莲,清明长老脸色一紧,这段醉遥江湖之中,久有盛名,”醉饮江水千山遥,剑落祁连五十星。“却是说的当年祁连义首**,与义弟四十九人纵横甘肃陕洛,号为祁连五十星,二十年前困流盈阁女弟子星舞于陇南祁连山,星舞偷偷传信段醉逍。其时段醉遥正醉酒蜀州望江楼,闻信两日三夜,翻越横断千山,单剑破关,以醉饮江山剑法,一夜剑挑祁连五十星,救得星舞而归,第二年成婚流觞楼,传为一时佳话。
康月莲,清明长老清叱为号,吴浩长剑出鞘,身先士卒,与二十名南宫弟子呈雁阵,揉身而进。段醉遥身后数十黑衣,以锋矢为阵,直插而来。吴浩展开倚剑派剑法,剑势出尘,直卷黑衣。康月莲,清明双剑出鞘,左右飞掠段醉遥。段醉遥神色如常,康月莲,清明身形与其交错之际,段醉遥形如醉汉欲倒,有银光自袖间闪动而出。清明长老一声惨呼,气海染血,急退百步而倒。已经重伤在醉饮江山之下。
康月莲面白如金纸,横剑唐龙游身前。
方歌城大惊,抓住康月莲衣角,惊呼道,“康姑姑!”
抬眼望去,只见南宫儒终是缓步向前,立定段醉遥三丈外。指尖天女花无风缓动,似白蝶舞于南宫儒神侧。“段兄,得罪。”南宫儒双指轻拂,腰间长笛凌空直击,青笛呜咽,段醉遥脚下蹒跚,醉态酩酊,但能每每于千钧一发躲过青笛凌空飞击。
天女花舞,青笛呜咽,过得百招,段醉遥渐渐气喘,终是年老气衰。南宫儒身侧,天女花舞的更急,南宫儒双指再动,气运青笛,青笛一声刺耳长鸣,以前所未有凌绝之势,再次直刺段醉遥,段醉遥黑袍舞动,袖口直撞青笛,青笛长鸣,银剑弹辉,一声清脆相击响动,二人交手百招,终于第一次剑笛相碰。南宫儒青衫再挥,青笛运转如风,段醉遥再难全部避开,袖中银剑,十余招必与青笛相交一次,每次剑笛相击,段醉遥面色更白。二人交手逾三百招,段醉遥袖中短剑,始终不能显露剑光锋利。段醉遥面色更白,喘息之声方歌城不运功也清晰可闻。
蓦然段醉遥眼中闪过决绝之色,面上青气弥漫。南宫儒一声长叹,手执飞笛不动。青笛却是呜咽之声更盛。
身侧天女花落,终于沾于尘泥。花落,剑出,剑花如醉,剑出如叹江河山川。银光自段醉遥袖中飞出,始于黑衣,终于青衫,青笛却已抵住黑衣心口。
段醉遥声见嘶哑,“浩然青气,塞于天地,我输了。”神色决绝,又憔悴萎靡。南宫儒再叹,“段先生不必。”段醉遥长笑,“士为知己者死,南宫掌门何必劝阻。”运功双足,直撞青笛,青笛呜咽不及,血染长青,已然洞穿段醉遥心口。
剩余黑衣,见段醉遥身死,领头大汉一声悲喝,势若疯虎,带头向唐龙游杀来。
方歌城担心唐龙游伤势,眼见大汉长刀斩落,铁剑一抖,抽出了柳凌霄所赠铁剑,一招逍遥奔雷,奔出数十米,一剑向大汉刀尖刺去。大汉一声怒喝,索性不管唐龙游,长刀如风,当头向方歌城斩落。
康月莲惊呼声中,唐龙游救之不及,方歌城只觉浑身刺痛,被笼罩在刀风之中,下一时的碎空法全面施展,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大汉长刀一击。
大汉长刀一转,已劈向方歌城后背,方歌城只觉得后背刺痛,想也不想碎空法再动,猛地掠过刀锋,向后撞去。
大汉长刀微卷,浑身尽力发动,方歌城只觉得全身一紧,呼吸不畅,真气为之一滞,那大汉已经凭借年长力强,压制住方歌城。
大汉见此良机,长刀倒转,刀尖已到方歌城额头。方歌城情急之下,驭空法架长剑出鞘,重重记在大汉刀锋,大汉吐气发声,强行震开方歌城铁剑,刀锋吹断方歌城额头寒毛。
方歌城心下惨然,闭目待死,那大汉长刀却突然停住,大汉双目赤红,语音嘶哑,“柳护法的驭剑法,碎空法?你是柳凌霄弟子?”
方歌城喘出一口气,方才说道,“家师唐龙游,不过的确曾传承柳大叔衣钵。”
那大汉脸色通红,忽然一声大喝,倒转身影,飞奔而去。
唐龙游长袍鼓动缓步上前,轻拍方歌城后背,已经带头前行。南宫儒系好青笛,也不搽拭,任笛上段醉遥心窝热血横流,跟了上去。
方歌城见唐龙游长袍,知晓师尊为救援自己,已经动用真气。
段醉遥身死,此后东径小路,一路再无人拦阻。只是耳中,呼喝厮杀之声渐盛,显然其他各路,已经开始大规模火拼。
入山东径最长,一行人却行得施施然,轻袍缓步,只闻山风凛冽,不断传来血腥味道。山道颇为平缓,渐渐闻得前方雪崖瀑声。唐游龙终是开口说话,“碧波谭上,有九瀑天泻,此时水声如龙,怕是要到了。南宫儒拱手,”此路与唐兄同行,南宫儒幸甚。“
二人击掌相握,加快脚步,向碧波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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