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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天空上一轮大如轮盘的明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遍洒于整个风城,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就在这一片皎白的月光中,旷野处的一少年沉腰坐马,闭目凝息。
这样的姿势很是累人,然而旷野中的这名少年脸上却是古井不波,沉稳异常,似乎让人感觉他不是在蹲马步,而是悠闲地靠在一张座椅上。
清风撩起了他黑亮的长发,轻扬的白色丝质长衫让他卓尔不群,两道浓黑如墨的眉似要振翅而出,神情冷峻肃然,更显得他清傲出众。
豁然,一点“沙沙”声入耳,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微惊叫。
少年收起马步,陡然目露寒光。
“谁?”
随着少年的一声轻喝,另一个比这位少年略小一点,年约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身穿单薄的麻布衣裳,从树林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在离那名白衫少年五米之遥的地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看到来人后,白衫少年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淡淡地道了声:“是你?”
底下跪着的这个男孩叫,今早他还见过,他就是那个因为偷看了书籍而耽搁了喂马,按韩家家规是要被杖责三十军棍的。不过幸好被韩家三公子韩彻撞见了,他见他体质羸弱,别说承受三十军棍了,就算是十军棍也会要了他的命。要知道韩家的家规执行者,都是有着内劲五层以上的武者。
他一个小小的奴仆没有内功要诀,如何能抵挡得住!
韩彻动了恻隐之心,才叫管家免去了他的杖责。
“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彻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憋涨着脸,支支吾吾却答不上来。
其实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为了来偷看韩彻练习武技的。他身为奴仆是不可以擅自修炼功法,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肯教他。而他又不想要一辈子都落于人后,所以才会来此偷看的,确切的说,他已经不止偷看一次了,可今晚却是点儿背碰到了石子摔倒在地发出了声响,才会被他发觉。
“你想学习内功心法,修炼武道?”韩彻再次问道。
这一次却是抬起头,望着韩彻眼睛发亮、闪烁着满满的渴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韩彻多少有些了然了,却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口气。
是个奴仆,倘若他仅仅是一个普通奴仆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从掖幽庭中出来的,韩彻不忍告诉他,从那儿出来的孩子丹田之中早已被人动了手脚,无法聚集内力,终身不得修炼内功心法!
在东林国,或者说在整个玄武大陆,推崇的就是武道,强者为尊。一个国家,最受尊敬的不是皇室,而是武学世家。在东林国这样世家一共有三家,分别是风城韩家、炎京柳家以及华严城卫家,三家鼎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特别注重世家子弟的武学修炼,连带着身边的家奴也要修炼。世家子弟如能在弱冠之年取得武士的级别,则可仍留在本家,如若不能则要被逐出府内,派往分家去学习管理账务,终生不能入本家祠堂,倘若侥幸能够在有生之年突破武师级别,死后仍可葬入祖坟,若不能连带后世子孙都不能以本家为姓,在外只得称是世家家奴!
而家奴中若是有人能够在弱冠之年夺得武士称号,也可脱去奴籍,与宗室子弟一同入尚武堂根据自己内功属性挑选高阶武技和内功心法进行修炼!
这是一种巨大的荣耀与诱惑!
但诱惑再大,与眼前倔强地跪在底下的这名少年无关!
与其给予飘渺的希望,不如一开始就是彻底的绝望,断了这个念头,才不会有将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想到此,韩彻下定了决心,冷冷地说道:“今天的事儿我念你是初犯,就不处罚你了!但若是下一次让我发现你在偷看的话,按家规乱棍打死,决不姑息!”
说完,他身形一掠,在月夜的掩映下,远去的身影宛若临凡的仙人。
看得墨黑的瞳仁里满是羡艳,然而在他的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崭新的书籍,上面用着稚嫩的笔体写着混元内劲第一层修炼方法。
这是金属性内功修炼心法,最低阶的那种,是和一同看管马匹的韩陌他父亲给韩陌练习的,而他却偷偷抄录了一份给了。
照着上面的指示,学着刚才韩彻的样子,蹲马步,沉腰闭目,气沉丹田。
“聚气之法,使在下之气,尽提于上,而不下走。采天地之气,尽力一吸,使在上之气,尽归于下,而不上散。上下凝合,则气聚而精凝,精凝而神会,自然由内而达外,无处不神明矣…”
按照内功心法所说,此时应该呼吸绵长、精气神十足,然而却感觉到体内的气体越聚越多却无法排散开来,郁结于心,胸口发闷而头昏脑胀,终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腥甜的血液。
“难道自己真的是与无道无缘吗?那母亲怎么办?”想到母亲,又不得不再次握紧了拳头。
绝不能认输!绝不能!
他再次扎好马步、运气丹田…
如此反复几次,饶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累了,扑在旷野上,握着一把土,看着它一点点地从指缝流走,显得是那么的不甘心!
“小娃娃,天下内功心法何其之多,说不定就有适合你的丹田的,就算没有,难道修武道就一定要炼内功吗?”一个古朴苍凉的声音响起,恍若发自心底。
是啊,难道修武道就一定要内功心法吗?
的眼前一亮,墨黑的瞳仁里迸发出了奇异的光芒。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警觉地扫视四周,奈何他刚才费劲太大,此刻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你是谁?”
“别找了,我附在你胸口的玉佩上!”
“玉佩?”疑惑了,右手探入了胸间,拿出了一块雕刻成麒麟模样的玉佩,血色的玉,晶莹剔透,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这块血玉是他家祖传之物,自小带在身上,这里面怎么可能住了一个人而自己又浑然不知呢?
似是知道所想,那个苍凉的声音再次想起,却多了一份悦耳轻扬,听起来挺年轻的:“我是魔,魔域之王,弑天!”
“哈哈哈!”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在地上滚了个圈儿,笑得都快掉出眼泪。
“别欺负我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还魔域之王呢?不就是一个小魔头吗?装神弄鬼!出来吧!别躲了!”
说完,弑天的声音好一会儿都没有出现,好像是被怔住了一般。
就在以为他已经消失的时候,他才喃喃地道了一句:“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反问道,此刻他已经站起身,手握拳头,清亮的双眸机警地扫视着四周。
夜色中,除了树影婆娑、虫鸟唧鳴之外,再无半点生息。
良久,弑天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口气,依然用他有如波动琴弦的声音说道:“看来我已经沉睡了很久,现在这世间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曾听闻我的名字了。对了,小娃娃,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耳畔中并没有从其他什么地方传来什么声音,好像真的是从玉佩上传来的,愣住了,呆呆地答道:“,八岁了!”
“?”弑天喃喃道:“哦,是了,你是君云寒的孩子!”
说完,弑天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团黑雾,挡住了如水的月光。阴风阵阵,寒气直入骨髓。
好一会儿,于一团黑雾中,他勉勉强强才看出了眼前站着一个“人”,又或者仅仅是轮廓,不过那一双血红的眸子却显得格外的可怖,乍看之下,仿佛是来自于地狱中的恶魔,被唬了一跳。
“你…你真的是魔?”吞咽了一口口水,难怪小孩子不睡觉父母都会拿妖魔鬼怪的故事让哄人。这东西长得可真吓人。
“嗯,现在知道怕了吧?!”弑天的声音好像有些得色,而后却又淡淡、带着缅怀的语调说道:“其实想当年,我也是魔域堂堂的一美男子…”
额,这句话被主动忽略了,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君云寒?”弑天鼻子一哼,愤愤道:“这个叛徒,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他,否则,我一定要让他尝尝吸髓大法的厉害!”
“不准你说我父亲,你这个坏人!”一听到这个魔王竟然想要用恶毒的方法对付父亲,憋涨着一张脸,紧握双拳对着黑影擂去。可惜馒头大小的拳头打在黑影中,却宛若打在空气中,没有任何的效果。
“别白费力气了。”弑天淡淡地道。
“坏人!混蛋!恶魔!”根本不听他的话,仍旧在空气中舞动着双拳,嘴里还在极尽所能用自己认为最严厉的话语去骂他。
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嘟着嘴,满是愤恨的神色。
“你这个坏人,欺负我!”
“额…”弑天活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他一个堂堂的魔王还需要去欺负小孩子吗?依往常他嗜血的性子听到这么闹腾,早就将他撕裂了、抛尸荒野。可是现在自己想要恢复功力还要有求于他。
他尴尬地咳了咳,“好啦好啦,我不说他了。”
“你这个恶魔,坏蛋!”还是不依。
“你不是想要修炼功夫吗?”弑天灵机一动,引诱道:“我这里可有一本秘籍,不需要聚齐丹田就可修炼。”
“真的?”果然,的眼眸眨巴眨巴,写满了渴望。
“当然是真的了!怎么样?想不想要?”弑天继续引诱道。
却保持沉默了,他虽然年纪尚小,可在掖幽庭六年的非人生活,和在韩家两年的奴仆经验,心智比同龄孩子要通透得多。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有这么好的一门功法为什么他要让他修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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