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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满张张嘴,却又合上,警觉地看我,大概是以为我又要玩什么别样把戏。
我看他这样,就轻轻抚了抚他受伤的脸。他觉得疼,便嘶嘶地抽了口气。我道:“南宫满,你十二了,依照我南疆律法,十五岁的男子,可以娶夫人生娃娃了!你以为你还小么?如今奶奶不在了,便有我这样的人欺你打你,你若不想脸疼,要不就玉石俱焚,像你说的这样,同我一起死。要不便发愤图强,有朝一日做了人上人,便好收拾我扇你耳刮子的家伙。”
那孩子看了我一阵,似乎寻思了一下,开口道:“你骗我,你们都要送我去做和尚了,我还做什么皇帝?”
我笑道:“你不做和尚就有人要你死,你到是说说,这世上哪里有死人做皇帝的道理?”
南宫满听我这么说,突然挣扎起来,说要解开手脚,我让红珠卸了绳子,红珠却怕他又来袭击我,南宫满却叫:“我才不会咬叔母!”
红珠道:“乖乖,这口风变得可真快!”不情愿地解了他的绳索。
那孩子一得自由,便立即扑向我,红珠跨步挡在我面前道:“小姐小心!”南宫满却四肢着地,猛地冲我磕了一个头道:“满儿谢叔母提点!”
我心中一惊——当初果然没看走眼,这南宫满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
我让红珠扶他起来,他却不肯,仍是趴在地上,脑门子抵着汉白玉的殿砖叫:”叔母救我!”
红珠道:“呀!叫你起来,你竟然不听话?”
我却听出南宫满话语中的别种意思来,我叫红珠:“不必理他,且听他慢慢说!”
南宫满得了我的允许,又磕了一个头道:“自古有人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叔母如今救了满儿的性命,满儿感激不尽。只是此一去入了僧院,只怕再没了出头之日,整日里对着佛经千卷,几年下来,除了阿弥陀佛,也就不晓得其他了!”
红珠走到我身边,看着南宫满道:“你这孩子,尽胡说八道!你可知道能活着是多么畅快的事?怎么,吃不了做小沙弥的苦?”
我也不看南宫满,兀自对红珠笑道:“他不是这意思。你听不明白,他这是找我索东西呢!”
红珠一撇嘴,不快地道:“原来不是怕苦,是贪了心了!”
我抿嘴笑了一回,却听南宫满抬头说:”这位尚仪姑姑说得对,满儿是贪心了!”
红珠年纪不大,虽然这宫中也常有人这样叫女官,她却从来未被这样唤过,况且南宫满毕竟是个半大王子,她听得这样一说,便脸上一红,啐道:“脸皮厚!”
我看得简直笑不可抑,这满儿,实在趣致。其实人聪慧并不难得,不说十个中间得一个,一百个中间总有一个鹤立鸡群,一千人中有又有那么几个出类拔萃。这样说来聪明人其实遍天下都是,然而青史留名的聪明人却少。
只因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考量太多,反而不能对时与事有快速的反映和衡量。而这样过人的能耐,并不是聪慧,已是智慧的范畴。
以南宫满的年纪而言,是拥有大大超过这个岁数的智慧的。他可以横蛮,可以发泄怨恨,这是他孩子气的一面,然而在我将他的处境点破之后,他便立刻通透,并马上开始衡量自己的得失来。
这是一个有心要夺取天下的孩子,所以他不甘心保住这条命,而是向我要求更多的学识——他明白,如果他从此只能接触佛经,就算真给他机会,他也做不成一个优秀的帝王。
这样的见识,即便是现代版的那个我,在他这样的年纪也是无法达到的。不讳言,我欣赏这孩子,已经欣赏到了想要遂他所愿的地步。
“起来吧!”我对南宫满说。那孩子摇着他的头颅,他说,叔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这是变相的威胁,但也是彻底的乞求,所以我对他说:“我叫你起来,自然已经答应你了。你落发时我会去看,种种安排,我会着手。只是你要明白,自然有人不希望看见你好,所以自己的言行,你得仔细收敛!”
南宫满站起来,我发现他一张俊俏小脸肿了两面,现在额头上也起了个疙瘩,顿时心生怜意。我让红珠吩咐太后宫的人拿了跌打损伤的药给他,便起身离开。他却抢上两步,什么也不说,眼神直勾勾看着我。
我便安抚他道:“你放心,我既然应承了就不会忘记。你最好即刻去收拾你的东西,有什么要紧的父母留给你的,到时一并带走,若是留在这里,不知会给收拾到什么地方去呢!”
那孩子咬紧下唇,重重点了个头,又看看我受伤的胳膊,打从牙缝里挤出“抱歉”二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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