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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他对别人下令,要人把朱砂掺进太后宫中所用的蜡烛里。我就在一旁,仿佛是个隐身人一样看着,没人发现我,我却能看见他所做的一切。
红得滴血一般的蜡烛燃烧着,烟雾缭绕。
日复一日过去,太后开始生病,她开始脱发,憔悴,她手脚颤抖,他每天到太后宫中请安,之后躲在帷幕之后注视这一切,眼中有狠毒目光。
而后,他似乎发现了我,突然看过来,那一瞬间,我却觉得,他的表情中,凝着深深的苦痛。
而后我醒了过来,眼前是金色床帐,鼻中有檀香阵阵,我伸手掀了掀被,方才确定我是躺在床上,现在并非做梦。
直到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我脑海中还在不断地想,我到底为什么会梦见南宫轩,又为什么会看见他那样狠毒的表情?他在我面前纵然虚假,但从来也没有这样直接地露出狠意,更令我在意的,是为何我会认定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内心充满痛苦呢?
不过并没有更多时间让我思索。我已经来到太后面前,于是施施然地行礼问安,那老太太仍是笑,不过今日这笑意不仅在眼中,更在心里。韩萧必定已经到她这里回过话,否则她怎会比昨日更加亲切和蔼?
我道:“奶奶昨日遣了韩大学士过来,孙媳同他下了一局棋,实在获益良多。”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如此甚好!早先国丈曾说,我家绿竹喜欢下棋,所以便让韩学士过去,便是怕你在宫中无聊。我知我那孙儿,是个长情之人,你姐姐去了不过几日你便入宫册封为后,也实在是为难了你和他。”
红珠说这太皇太后据说年迈眼花,我看她这青光眼却是格外犀利。转头便将我底细暴露之事嫁祸给我老爹不说,顺便还给自己差人找我圆满了借口。这老太太若是活在现代,修房子糊水泥我一定找她,事儿抹得那叫一个平整无破绽,果然是吃的盐多,便更精明。
我也不同她纠缠此事,反正我俩打哑谜是心知肚明,她知道我想什么,我也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何意图。我看了看这太后宫中摆设,便拿这桌上的兰花又打起谜来。
那兰有翠翠绿绿的叶,叶面却翻转扭结,一根花剑已经窜出,萼片血红,顶上略有一点似玉似油的白。
我便笑问道:“奶奶这株兰草,却不知是什么名品呢!”
太皇太后道:“哪里是什么名品,这是家里人给我搜罗来的下山野兰,养了这么几年方得这样一个骨朵,不知开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来如此,奶奶对自己选的这株兰,似乎并非信心十足。据我所知,这扭曲盘结的叶称为艺,有叶艺者,花蕾红艳头带白珠的,开后多是旷世奇花,瓣多香浓,与寻常兰草的三萼两瓣一舌大有不同。只是……奇者,与众不同,或极丑,又或极美。不知奶奶这奇花,是开得美,还是开得丑呢!”
太皇太后伸出皱纹密布的手,轻轻拨弄那花苞道:“无论美丑,这花乃是独株独苗,别无分支,毕竟是自己养育的,能开已经很好,怎么能计较那些?况且兰花自有其品,便是路边草头兰,独自开时自幽香,此香惠及普天下种兰之人。总有可取之处,何必太过挑剔?”
老太太如此说了,我得了想要的答案,便含笑行礼告退。太皇太后也不多挽留,只是告诉我若想切磋棋艺,只管招韩萧入宫即可。红珠虽听见了所有对话,却闹不明白我和太皇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路问回栖凤宫,终于缠得我同她解释,那兰便是指陛下,我问的话是说,你太皇太后如此扶持他,不知他是否值得,而她则说,我这孙子虽不知到底是否能成为旷古明君,却也是个一心爱民的好皇帝,他自然有他的优点。
不过红珠还是觉得糊涂,最后总结,她不适合听哑谜,连解释了也还是不懂,我只好笑着赞同她,然后让她给我换身轻便衣裳。
红珠翻找一阵,拿了一条翠绿的裙子给我,我不由想起被我遣到沈玉竹那里守灵的翠衣尚仪紫鸢,心底便是一笑。我确实不大喜欢这个对姐姐忠心的女子,那般的执意莽撞惹怒于我,虽然出于真意,但并非我所赞同的模式。不过她还有四十几天才能回来,我便无需去管她。
分心也只是一瞬而已,我看见红珠为我解开发髻,说想梳成个比较简单的飞云式,便立刻劝住,叫她别再蹂躏我已经被拉紧的发髻凌虐得疼痛不堪的头皮。
此时天色尚早,南宫轩应当也不会过来,我便让她像昨夜那样随意给我绑了发,叫上宫女,带些个小食香茶随我去御花园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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